原來我們每天都是這種狀態,真可憐,現在意識到了

自己內鬥造成消耗

“小恐惴惴,大恐縵縵。”人生一天到晚都有恐懼、害怕的境界。佛學上用過“恐怖”詞,一個人活著每天在恐怖中,恐怖錢掉了,恐怖生病了,恐怖沒事做,恐怖沒飯吃,一天到晚傷腦筋。開始一念間一動像手指按開關一樣。這機關

在小問題上稍稍一動引起大煩惱,接著變成一大堆是非利害。如果開關不向外留在裡頭的如“詛盟”,自己在那裡搗鬼,心裡自己在罵架、打架、打官司。

一天到晚總想人生得到真正的勝利,想達到成功的目的。“其殺若秋冬,以言其日消也”,一生就在這心理狀況中過日子,不曉得這種情況都是自殺玩意,促成自己早死,像秋天冬天一樣,萬物凋零快。生命本來是很長的因為自己內鬥造成生命消耗。等到生命消耗差不多時人也老了。

“其溺之所為之,不可使復之也”,消耗掉及失去的東西不可能再恢復。“其厭也如緘,以言其老洫也”,魂魄精神都沒了,對這個世界萬事都很討厭,灰心到了極點,嘴巴也封起來了,問他什麼都懶得回答,搖搖頭沒興趣。快要死的那個心,一點陽氣都沒有。莊子形容人如何消耗自己的神與氣,到達了那可憐的境界。

原來我們每天都是這種狀態,真可憐,現在意識到了

喜怒哀樂,樂出虛,蒸成菌。

喜、怒、哀、樂很值得我們研究。中國儒家一本書《中庸》,上面提到四個字。後世都在這四個字上做學問,講哲學的道理,講心理的狀態,“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中念“仲”是中獎了,打中了。喜怒哀樂不是心態是情態;是由人的情緒所發的,而心態不屬於喜怒哀樂的。

愛、惡、欲這三個所包括的屬於心態。喜、怒、哀、樂是屬於情態範圍,是情緒的作用。是氣的作用。這四種狀況不是理智所能控制。雖然我們認為不要輕易發脾氣,也不要傻乎乎的笑,但是自己情緒的變化,連帶產生的關係和氣的作用,理性是禁止不了的,因為它是自然發出來的。這種由心理變化而形成為生理身體活動狀況之間,有一個東西,只有六個字“樂出虛,蒸成菌”。這個原理“樂出虛,蒸成菌”,樂出虛的樂字,後世讀法有兩種,可以讀成樂(嶽),音樂的樂;可以讀成樂(勒),快樂的樂。樂出虛是物理狀態,是接著前面吹萬來的。前面描寫大風起來碰到物理現象,這裡一個洞,那裡一個凹,就發出來嗚……噓……各種聲音。音樂聲音,樂器是空的也是虛的。吹簫吹笛子,彈琴奏樂時,

心靈也要很清虛空靈,沒有雜念,然後才能發出優美音樂聲。這就是樂出虛的道理,是一種觀念。歷代解釋莊子的,大部分是從這一方面來解釋的。

原來我們每天都是這種狀態,真可憐,現在意識到了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道家揭示樂(勒)出虛,一個人心理太高興時氣散虛了;高興或悲哀到極點,都可以造成人死亡。這兩種說法都成立,重點在人心理同生理作用,向外發展得越厲害,就越空虛。尤其是高興,越高興氣越虛,心境也越虛;如果向內收縮,悶在裡頭,則“蒸成菌”。一天到晚都是潮溼不透風,才能培養成功,這就是蒸成菌的道理。心理作用使生理產生了變化。鬱悶心境久了,生理容易產生許多病。這兩句話道家很重視,認為是修道要點,修道人要念頭清淨要空,就是因為樂出虛之故。空的情境使人容易進入那清虛狀況,接近形而上道。如果一天到晚有所為,有個東西在心中轉來轉去,慢慢真會變成個東西。“樂出虛”這一句話是講由“有”變成“空”,也就是心能轉物的說明。“蒸成菌”這一句話是以物理狀況說明由“空”可以產生“有”。

生命是由空變成有。譬如高興到極點,樂極必生悲。高興笑過頭,不是肚子笑痛,就是眼淚笑出來。每個情態心理達到極端會產生另外一個現象。

心理與生理互相變化,晝夜相代。一個大運動後疲勞過度要休息,休息替代動能。但休息久了又受不了必須要起來活動,一切心態和生理狀況,晝夜彼此互相替代。卻自己找不出來心理變化作主的是誰,什麼使我起了思想?什麼使我身體衰老?什麼使我有生命?這一切是怎麼樣永遠找不出來源。

原來我們每天都是這種狀態,真可憐,現在意識到了

心物兩者是一個作用

既然找不出生命的來源,也不知道早晨醒來第一個思想怎麼來的,一天活到晚,更找不出來主宰思想、運動、作用的是什麼,只好把晝夜活著的既有現象,當成人生就是這個樣子了。莊子告訴我們心物兩者是一個作用。彼就是物,我們現在的生命存在,就是生理身體;非彼,沒有他(身體〉,顯不出我的作用。我又是什麼?人雖然有個形體活著,如果沒有“我”這個靈魂在身體內,則這個身體只是肉架子,一點用都沒有。“非我就無所取”,你能夠這樣去了解的話,“是亦近矣”,就差不多了。生命的存在是意識的流注,意識流注就是我們的意識、思想,像河流一樣的不停地流。從早晨醒來第一個念頭,就像河水裡那個浪花,東跳西跳,不曉得跳到哪裡去了。外表看起來,永遠有個我存在這裡;實際上,這個我是假的,我們的思想情緒,不過是意識流注而已。那個真的我,卻找不到。

意識的流注,必須藉著物理才行;沒有生理和物理是不能表現出來的。除了人的生命不停地流注外,宇宙的生命也是意識的流注形成了萬象。非彼無我,非我無所取。是亦近矣,就是臨濟宗的賓主之說。賓主就是主觀與客觀。

主觀跟客觀是相對的,沒有我的主觀,也就無所謂客觀的環境。還沒找出生命的主宰,因為你不知道“其所為使”,能夠使我們思想的,能夠使身體有感覺的,撥動機關,指揮你動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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