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風,還真不是單讀書的問題


文風,還真不是單讀書的問題


有人說,不讀書,你連捐款留言都寫不過人家。

我想說,文風,還真不是單讀書的問題。

有句俗話說,唐宋在日本,明朝在韓國,大清在香港,民國在臺灣。

日本保留了一些我們遺失的東西,譬如衣飾、禮儀和風俗(和服、茶道),以及文學,哲學、宗教、政治等文化基因。

唐代是一個詩的國度,唐朝的公務員考試,進士科就要考詩賦。我們當下的高考作文特別註明“文體不限,詩歌除外”,其實這句話本身就是病句。

唐人是把詩與生活融為一體的,詩歌就是唐人的朋友圈,自媒體,日記本,推薦信、邀請函,通行證,遊記文。

在唐代,如果口中吟誦“山川異域,風月同天。豈曰無衣,與子同裳。青山一道同雲雨,明月何曾是兩鄉,”則絲毫沒有違和感。

那時候,凡是寄情山水、躍馬邊塞、科舉行卷、宦海浮沉、貶謫流放、林下優遊、宴集歌舞、飲酒品茗、婚戀節慶,都少不了詩。

我們高中老師歸類為送別詩、懷古詩(詠史詩)、羈旅詩、田園山水詩、邊塞詩、詠物詩、寫景詩、宮(閨)怨詩八大類。

得意時寫詩,“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失意時寫詩,“乘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分別時寫詩,“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相聚時寫詩;“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

因此,詩歌是唐朝的時代標誌,日本人捐贈時,以詩句表達情感,不過是唐朝詩意生活的遺風。


我們要思考的是,這樣的詩意生活是如何離我們漸行漸遠漸無?

從詩歌到文章,經歷了唐朝韓愈、柳宗元,宋代歐陽修的兩次古文運動。

元代屬異族統治, 明、清兩代,實行文化專制,特別是把八股文作為公務員考試文體,束縛詩歌的發展。

五四運動後,為了向大眾普及文化,推進思想解放,文學通俗化,倡導白話文運動。

民國時期是半白半文的文風, 魯迅文章還有不少文言詞,朱自清則全用口語寫就,比如《春》、《背影》。

我們共產黨是工人、農民的政黨,語言非常接地氣,一般老百姓都聽得懂,大多是借用農業用語、工業用語、戰爭用語,不是順接著古典文學語言而來。

比如:“大力發展”“真抓實幹”“打好攻堅戰”。

“加油”是機器工作的原理,“武漢加油”是工業用語,為武漢的抗疫鬥爭添加精神動力,若切換成“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普通百姓一下子,還需一個理解釋義的過程,對於這樣的情境下,缺乏直接性,力度感。

我們來看一下,七七事變後,國民政府發表廬山講話:“我們知道全國應戰以後之局勢,就只有犧牲到底,無絲毫僥倖求免之理。如果戰端一開,那就是地無分南北,年無分老幼,無論何人,皆有守土抗戰之責任,皆應抱定犧牲一切之決心。

而中國共產黨發表的抗日通電是:“全中國的同胞們!平津危急!華北危急!中華民族危急!”“武裝保衛平津,保衛華北!不讓日本帝國主義佔領中國寸土!為保衛國土流最後一滴血!”

在國家存亡之際,這些語言在通俗、易懂、生動、形象,老百姓理解也不費心思,能夠在最短時間內表達最直接的意思。

新冠肺炎疫情爆發初,某些專家“論文式”的文風,“不排除有限的人傳人”“雙黃連可抑制新型冠狀病毒”。

缺乏“咬文嚼字”意識的老百姓一下子蒙圈了,斷章取義理解為“不會人傳人”,“可治療新型冠狀病毒”。

鍾南山院士一句“新型肺炎存在人傳人現象”,一言九鼎,簡單明瞭。

文風,還真不是單讀書的問題



但如果在一大片農業用語、工業用語、戰爭用語,以及現在的網絡用語的情況下,突然在特定的捐贈物品時,捎帶一句“山川異域,風月同天”的精神鼓勵,表達天下共情的意識。

文風,還真不是單讀書的問題


這一下子就觸動了國人的內心,是對往日盛世的追憶,是對曾經燦爛文化的守望,是對天下情懷的震撼。

或許,我們內心會從起,幾千年來的中日交往史,不僅僅只是近代史,那種歷史深邃眼眸的審視下的兩國未來之路,若隱若現。

這就是文化的力量,文化就是英國19世紀著名的詩人和學者馬修·阿諾德所說的“曾經被瞭解過的與被述說過的最好的一切”,能夠幫助我們從不確定性中找到確定性。

我們再來回顧一段用我們曾經的言語方式表述的句子,這是我們祖先的表達方式,已經鐫刻在我們的基因圖譜中,只要稍一扯,就像拉毛衣的線頭,我們失去了所謂的堅強,黯然淚流:

文風,還真不是單讀書的問題


己亥末,庚子春

荊楚大疫

染著數萬計

眾惶恐,舉國防

皆閉戶

南山鎮守江南都

率白衣郎中數萬抗之

且九州一心

月餘疫盡去

國泰民安

(季勇2020.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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