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覺醒來,所有人都不理我了。
我在辦公室裡徘徊著,叫嚷著,可是那群昨天還與我一同吃午飯的同事依舊聚在一起有說有笑的,彷彿我是透明人一般。
“誒呦!”
一個熟悉的女聲在我身後響起。我回過頭,旋即面色一喜。我看見坐倒在地上的是與我一同進入這家科技公司的大學同學小敏。
“小敏,我扶你起來。”
我伸出手,卻無論如何也觸碰不到她,就好像有一股無形的力量阻隔在我倆之間。小敏彷彿沒看見我一般鎮定地站起身,然後走到同事堆裡笑道:“小潔這丫頭不在我還蠻不習慣哩。”
“人家開發的程序深受老闆的喜愛,被老闆準了一個星期的假。你要是羨慕也開發一個呀!”一個同事打趣道。
聽到這話,我登時面如死灰。她們口中的小潔就是我,可是……老闆何時準了我一個星期的假?我絞盡腦汁地想著,似乎最後的記憶是23號晚上與同事們的酒局,主題正是為我新開發的程序慶功。
我拿出手機,企圖尋得蛛絲馬跡。可是當手機屏幕亮起的一剎那,我的眼睛瞪得溜圓。今天是……25號?難道說我昏睡了一整天?又或者……我失去了昨天的記憶?
我離開公司,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游蕩。我試圖給父母、朋友,任何我信任的人打電話,可是聽筒裡傳出的只有忙音。我開始慌了,我感覺自己好像不屬於這個世界。難道……我已經死了?
我決定先回到家,畢竟今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我還好好地躺在床上。街市上的商品琳琅滿目,各式各樣的小吃乘著微風飄來一陣陣誘人的香味。我走到攤前,想要買幾串麻辣涮,卻無論如何也觸碰不到那些竹籤,如同剛剛我無法觸碰到小敏一般。
我飛似的逃回了家,這股未知的力量著實令我恐懼。躺在床上,望著空曠的天花板,我盡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總結起發生自己身上的狀況。首先,我可以使用家中的電器,也可以食用冰箱裡的食物,卻無法觸碰別人的東西,也無法與他人交易。這就帶來一個問題,難道冰箱裡的食物吃完之後,我要坐在家裡等死嗎?
第二,我觸碰不到別人,別人也無法感知到我的存在。可是為什麼會出現這種狀況我無從得知。第三,即便通過手機我也無法與旁人交流,彷彿,我是一個與世隔絕的人。我忽然想起丈夫林權被警察帶走的時候,還有齊帆憤怒的表情,天才的他們偷盜公司機密賺錢,可不想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而我是個透明的人,除了特殊眼鏡,他們根本無法看到,不過,現如今這樣的我也算自作自受。我的心情越來越沉重。
2
“喂,您好?”我試探性地問道。
“是趙潔嗎?我是齊帆呀,這是我的私人號碼。哈哈,假期過得怎麼樣呀?是不是還沒睡醒呀?”
“原來是齊總呀,哈哈,我早就睡醒了。”我應付式地應答著,同時腦海裡也浮現出一個問題——為什麼齊帆能打通我的電話?
“沒打擾到你就好。嗯……昨天的事真是謝謝你了。對了,中午方便一起吃個飯嗎?”
我的精神瞬間緊張起來。如果在平時,齊帆的話會令我高興得跳起來,畢竟對於我這樣一個奔三的老姑娘來說,齊帆實在是太有吸引力了。
三十出頭的他體型勻稱,七年前以名校海歸的身份回國創立了這家公司,如今公司早已步入正軌,甚至過一段時間就要上市了。可以說無論從樣貌還是事業上,他都是當之無愧的鑽石王老五。有些難為情地講,我也曾多次幻想著與他結婚生子。
“呃……如果不方便的話就算了。”見我長時間沒有回應,齊帆有些尷尬地說道。
“不,我中午沒事。”我強行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一些。刨除感情上的原因,我也很想見一見齊帆。畢竟,他是今天第一個能與我溝通的人。
“那好,一小時後,我在你家樓下等你。”
我“嗯”了一聲,然後掛斷了電話。而後,我又嘗試著給父母朋友撥打了電話,可聽筒裡傳出的仍是忙音。我甚至跑到樓下的超市試驗了一番,結果與之前毫無差別。老闆就如同沒事人一般,對我視若不見。
一番折騰後,我便釋然了。既然無法改變現狀,不如干脆等見到齊帆再說,畢竟他是唯一能與我溝通的人。不過同時,我心裡也有一份擔心,齊帆……不會也看不見我吧?
時間就在忐忑中一分一秒地流走了,離約定時間還有十分鐘的時候,齊帆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他已在我家樓下了,叫我不要著急。
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下了樓。令我欣慰的是,齊帆好像離老遠就看到了我,他衝我笑笑,還揮了揮手。
“等急了吧?”齊帆眯著眼,很紳士地為我拉開了車門。
“沒有。”我靦腆地笑了笑,然後飛快地鑽進了轎車的後座。
齊帆輕輕關上車門,然後坐到駕駛座發動了汽車。他透過後視鏡看了我一眼,笑著說道:“很少見你打扮得這樣漂亮。”
“你是說我平時不漂亮嘍?”
這句話一出口我便開始後悔。本打算打造一個矜持淑女形象的,誰成想終究是本性難移。好在齊帆愣了片刻後,竟很開心地笑了起來。
“小的說錯話了,還請趙大美女多多恕罪。喏,那個袋子裡是給你的禮物,權當我賠罪了。”
我扭過頭,看到的是一個精緻的紙袋,裡面裝著一個盒子,打開一看,居然是一個科技感很強的智能手環,這手環似乎從未在市面上見過。
“戴上看看。”齊帆期待地看了我一眼。
“我今天穿的裙子,和這個手環不搭。”
“沒關係,小仙女配上科技風的手環,這叫反差萌。”
在齊帆的慫恿下,我終究還是戴上了這個手環。可是,當我開機後,一件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手環居然震動了一下,隨後屏幕上飛快閃過一串文字——
“任務一,完成。”
我嚇了一跳,趕緊研究起那個手環。可是無論我如何操作,都無法再看到類似的文字。齊帆透過後視鏡看見我認真地擺弄著那個手環,估計以為我很喜歡他送的禮物,竟哼起了歌。
一段路程之後,汽車緩緩停下。齊帆為我打開車門,很紳士地做了一個“請”的動作。我的心思剛剛都被那手環吸引去了,這才想起這裡的服務人員可能會看不見我。如果就這樣與齊帆進去的話,會不會有很多麻煩?
“您好,請問二位有預訂嗎?”門口的服務員小哥很熱情地迎了上來。
我錯愕地盯著他,一時竟說不出話。齊帆並沒有察覺到我的異樣,他在忙著答覆服務員小哥的問題。末了,他回頭看著我,打趣道:“怎麼?後悔被我騙來了?晚了!”
說著,他竟伸出雙手將我扶了下來。我驚呼一聲,旋即臉漲得通紅。一方面,我居然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與齊帆有了身體接觸。另一方面,我驚喜於終於可以和人接觸了。莫非……早上的異樣全都過去了?
3
這家餐廳的裝潢很有格調,是我喜歡的類型。齊帆打開西服的扣子,然後將菜單遞給我,說道:“看看喜歡吃什麼?”
我打開菜單,又迅速地合上了。不得不說,這些菜的價格絕非我的消費得起的。我尷尬地看了齊帆一眼,欲言又止。
齊帆好像看到了我的困惑,看似隨意地說道:“小潔,告訴你個好消息,你設計的服裝試穿系統被好幾家網上商城相中了,他們給出的價格可是相當可觀呦!這頓飯權當我犒勞你的,隨便點,正好我也餓了。”
齊帆的話著實令我卸下了包袱。我隨意點了幾個菜,然後藉故去了趟洗手間。一進洗手間,我便拿出手機,輸入媽媽的電話號碼然後撥了過去。
“滴……滴……”
兩聲提示音後,電話接通了。聽到媽媽的聲音,我霎時哭了出來。一番搪塞後,我掛斷了電話,然後開始補妝。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我第一次感覺,生活原來如此美好。
兩個服務生推門走了進來。我衝她們笑了笑,繼續補妝。
“喂,趁著廁所沒人,你就給我講講那個事唄……”
聽到她們的話,我的手一哆嗦,化妝棉直接掉了下來。什麼?她們……看不見我?
我直勾勾地盯著她們,可是她倆依舊在聊著同事間的私密事,彷彿我不存在一般。
究竟是怎麼回事?看著她倆離去的背影,我百思不得其解。突然,我看到了水池上的手環,那是我剛剛補妝時脫下的。聯想起今日的種種,莫非……手環便是整件事情的關竅?
我簡單收拾了一下,將手環重新戴上後,忐忑地打開了洗手間的門。
巧合的是,我居然在門口又碰到了剛剛那兩個服務生。她倆看到我愣了一下,然後職業性地向我點頭問好。
此時,我更加確信變化的源頭在於這個手環了。更重要的是,這個手環是齊帆送給我的,難道……他與整件事情存在什麼關係?
“小潔,想什麼呢?”
我一抬頭,險些撞到齊帆身上。他伸手扶住我,輕聲說道:“我看你好久不回來,有些擔心,所以來看看。”
“沒……沒關係,剛剛接了個電話。”我目光躲閃地說道。
“走吧,菜都上來了。”齊帆將信將疑地看了我一眼,並沒有深究。
席間,齊帆一直在努力尋找話題。不得不說,他的談吐、學識都令我驚訝。可是,每每想到早上的無助,我便對他多一分恐懼。直覺告訴我,他與整件事情一定有某種莫名的聯繫,否則,那手環怎會在他的手上?
飯局過後,齊帆將我送回了家。他很有禮貌地目送我上樓,然後驅車離開。透過窗戶,看著漸漸遠去的車尾,我的面色越發凝重。幾次試驗之後,我可以確定手環的作用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搞清手環的來源,畢竟我總不能一輩子戴著手環生活吧。
直接問齊帆是不可能了,倘若他是幕後黑手,就必定不會告訴我手環的來源。思考再三,我想到了一個人——林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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