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日的YJ苑！”門衛和鄰居正在憤怒地罵著。
西閃去門口取快遞，正碰到這一幕。
門衛招呼西閃去辦理出入證。
我們小區已經封閉幾天了，頭幾天只能登記身份證出去，現在已經升級為憑出入證才能進出了。外面的人更是不能進來，快遞員送來的東西，只能放在小區門口的貨架上。
貨架上的物品跟往日不同，以前只有能長期放置的包裹。現在卻有必勝客的熱食，塑料袋裝著的水果蔬菜，盒裝的車釐子，還有一箱胖大海。買胖大海的鄰居是怎麼想的，是用來“清肺潤嗓”嗎？
看來，YJ苑的消息是傳遍了。
前天YJ苑發現了三個病人。是湖北某地來的。年前就來了，社區登記的時候，他們瞞下了消息，發病之後，仍舊隱瞞，還去了好些趟玉林菜市。
玉林菜市是個非常大的市場，供應著相當好幾萬人口的玉林小區。過年之前，家家戶戶都要去那裡準備年貨。
這一消息出來，玉林小區的人肯定炸了。
幾個朋友都給我發來微信，叮囑我們小心，他們還附上發現病人那個單元樓封閉消毒的照片，一大群全副武裝的消殺人員，看起來著實嚇人。
據說那個單元也強制封閉了。不知，上上下下的住戶在怎麼咒罵那家人呢。
我都回復我的朋友，多謝他們關心，但那YJ苑其實離我們還遠，我們也已經在家好多天沒出門了。
我沒告訴他們，我家街對面還有一兩個樓盤，早就發現病人了。是我從疫情通報地圖上看到的。
我知道很多人每天都會默默地打開這個地圖看一眼。地圖會顯示，你家附近的情況。發現過病人的地方會被標紅。看著那紅色從四方向自己包抄過來，心情焦慮。有一個朋友跟我講，她好幾天就在地圖上看到她家附近有一個發現點，從地圖上顯示的距離來看，只有三十幾米，她推算了一下，那不就是她隔壁的單元嗎？
她沒有得到過通知，也沒看到過特別的消毒措施。
她打電話去問，物業辦公室說不知道，門衛也不清楚，她憤怒，心焦，一個個電話追問，立志要問出個結果。
很多人都沉浸在這種心緒裡。
我們小區，前所未有的安靜。靜靜地聽一會兒，只能聽到遠方主幹道上的車聲。而附近的樓盤都是無聲的。以往，會傳來旁邊小街上店鋪開張的音樂聲、歌廳裡胡亂吼出的聲音、酒店中央空調巨大的噪聲，小區裡更有車輛進出的聲音，門衛聊天、唱歌及偶爾吵架的聲音，小孩子在樓下玩鬧的聲音……
以前過年的時候，街上也會安靜，但鄰居會有打麻將的嘩嘩聲、家裡唱K的歌聲、喝酒猜拳的聲音、電視裡熱鬧的晚會聲。
現在，我知道，那家家戶戶比以前留在這裡過年的人更多，但那些窗戶後面，都是安靜的鄰居。
大家心中焦慮煩悶，但又屏息靜氣。
我每日在自家樓頂簡單活動一下，也向四處張望。附近的樓頂幾乎沒有人。直到二月過了好幾天，才看到對面樓頂上，出現了一家三口。小孩子跑圈，女人做瑜伽，男人抽菸。
我能理解鄰居的狀態，因為自己也差不多。看書，看碟，都只能挑最簡單輕鬆的看。連聽歌都撿柔和的，而且放得小聲，好在這兩日，看成都狀況似乎平穩了，心情稍稍放鬆了一點。
我跟西閃說，這病魔就像雞群頭頂上盤旋的老鷹。當黑影在頭頂上出現，雞便呆住、裝死或者安靜地蹲下。都在默默地祈禱，老鷹看不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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