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閨女，你幾號回家呀？沒事了就早點回來。你外公都想你了。”
“哎呀媽，別催了，兩個月前就開始問了，年底忙，我得把手頭上的工作忙完了再回去，就這樣吧，我定好票了跟你說！我這還有事先掛了啊”。
掛了電話，餘伊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今年的年假媽媽下了最後通牒，必須回家。
餘伊無奈地打開電腦在網上訂回家機票。餘伊並不想回家休假，總是被問東問西。去年年假相約著跟姐妹們一起去了大阪，離開了父母親戚的束縛，才是開心。
02
飛機起落架接觸到地面的瞬間，劇烈的顛簸使餘伊清醒過來，終於落地了，四個小時的飛行真辛苦，飛機上空調有點低，餘伊感覺身體有些發冷。她沒有讓爸媽來接，機場到家的距離不近，不想麻煩他們來回折騰。
下了飛機，餘伊發現機場來往的旅客中，大多都戴起了口罩。今天的空氣質量，也不是這麼差啊。
出租車通道排起了長隊，餘伊果斷選擇感受機場輕軌。地鐵口有工作人員挨個給乘客測量體溫，奇怪了，這是什麼新規矩。上地鐵後，餘伊找到了座位，先眯一會吧，每次回家都要折騰一天，長途飛機太累人了。
等餘伊醒來的時候，地鐵剛到終點站。時間剛剛好，餘伊拎著箱子跳下地鐵。第一次坐地鐵，自己方向感又極差，餘伊拿出手機，打開導航，找到已存地址“家”的選項，導航提示走B出口。
新開通的地鐵帶動了地鐵站的店面，這裡發展成了小型地下街。還開了一家711便利店，餘伊公司樓下就有一家，午休時間總會去選購一些零食。餘伊走進去，買了點“乾糧”，放假在家就是房門一關刷劇打遊戲吃零食。走廊上竟然還有pop－mart的盲盒機，餘伊也沒忍住，今天一定要抽到那款隱藏娃娃！
03
一個B出口，由於餘伊的走走停停，硬是花了一個小時才出站。出站後後餘伊有點懷疑，雖然兩年沒回來了，但變化很大。看著街邊明顯不對卻又隱隱有些熟悉的路，餘伊哭笑不得，竟然在家附近迷路了。天已經黑透了，街上行人稀少的可憐。
路邊的LED屏幕播報著新聞：“近期我市發現C型病毒，目前已造成多人感染。請市民配合社區工作，在家進行自我隔離。”餘伊並沒有在意新聞說什麼，她只是專心致志地想要找到回家的路。
導航顯示到達目的地，可是眼前這座簡陋的平房，並不是我的家啊，餘伊有點疑惑的自言自語道，“但這好像也是家吧。”
這房子缺了面牆，餘伊看到屋裡一對年輕的夫婦，婦人懷裡還抱著一個嬰兒。靠著餘伊的一面牆倒了，隨著倒下的，還有暖氣片。
婦人哽咽著，現在是冬天，到處都是水，冬天的冷風格外刺骨。她只有緊緊抱著懷裡的嬰兒，不讓他受到寒意的侵襲。男人則默默的收拾這片狼籍，他們都沒有說話，但角落裡一顆種子正在慢慢發芽。他們不想再過這樣的苦日子。
這個場景，餘伊似乎見過，是在某個夢裡？人總是這樣，總會夢見一些即將發生的事情，而在那件事真的發生的時候，就是現在這樣異常熟悉，卻又總想不起來具體細節。餘伊一直把這視為人的先知能力。
趁他們還沒注意到自己，餘伊轉身離開，導航是怎麼了，她不記得家周圍還有這麼一片自建房。關了地圖再打開，這是電子產品出問題最快的解決方法－重啟。再次導航“家”，跟著導航，餘伊接著往前走。
04
天色漸黑，氣溫漸漸降下來，餘伊有些冷。
跟著導航進入一棟破舊的樓房，餘伊走在一樓到二樓的轉彎處，看到二樓一戶正在上演鬧劇。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抱著媽媽的大腿哭的撕心裂肺，看樣子是他的爸爸媽媽準備外出，小女孩這是不願意呢。
“乖，你在這邊好好上學，爸爸媽媽要工作掙錢，過段時間再回來看你。”那位母親含著淚狠心把孩子的手掰開，頭也不回地跟孩子父親離開了。孩子被家裡的親戚接了進去。餘伊回過神來，又走錯了。
餘伊趕緊下樓出了單元門，看到剛才那對父母還站在那，孩子的母親哭的很傷心，孩子的父親正在低聲安慰她：“現在我們的條件太苦了，接她過去也只是受苦。等我們條件再好一點，一定帶她一起走。”
餘伊看到那位父親雖然強作鎮定，但他面部僵硬的肌肉絲毫不配合他的偽裝，隱隱閃爍的眼睛，卻透著堅定。餘伊小時候，也是跟爸媽分開的，爸媽生意不方便，把自己放在姨媽家養，那時候自己甚至還怨恨過她的爸爸媽媽呢。
05
餘伊徹底迷路了，她來到附近的社區想要問路，社區工作人員卻也各個戴著口罩。見到她沒有戴口罩卻臉色蒼白，他們的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
“對不起，打擾了，我想問問路......”還沒等餘伊把話說完，一位工作人員拿著體溫槍走到跟前，對著餘伊的額頭，量了體溫。“38.9度，她感染了，快把她帶走。”隨後，餘伊被拉著帶到醫院。
在醫院中，餘伊卻看到了爸爸，媽媽生病了嗎？電話裡沒說啊。她在爸爸身後大聲喊叫，可是爸爸卻急匆匆的，並沒有注意到她。餘伊只能掙扎開工作人員跟著爸爸來到了ICU，她有點慌了，到底是誰出事了。這家醫院她沒有來過，可是這個ICU她卻很熟悉。
她看到爸爸來到一張床前，那裡躺著的竟是已經去世的爺爺。爸爸為爺爺一點一點地擦拭著身體，眼淚砸在冰冷的地板上。爸爸沒有出聲，只是鼻子已經通紅。
餘伊從來沒見過那樣的爸爸，她總認為，爸爸是這個家最高的那棵樹，永遠為她和媽媽遮風擋雨。可是她從沒想過，這棵樹也曾是小樹苗，也像她一樣依賴著屬於他的大樹。
這一切餘伊都不知道，當她從外地趕回家進門看見爺爺遺像的那一刻，她哭到站不住。這時候，還是那棵屹立不倒的大樹，將她擁入懷中，輕撫她的背部，告訴她不要哭。她從來都不知道，那個時候，爸爸才是最需要擁抱的人。
等一下，爺爺已經去世兩年多了！餘伊突然反應過來，餘伊五歲之前，家裡好像也是住在平房裡，五歲後上小學畢業都一直寄宿在親戚家。剛才回去的“家”，的確是自己小時候住過的家啊？到底發生了什麼？
06
餘伊突然坐起身，她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餘伊趕緊打開今日頭條，確認了上面沒有任何關於C型病毒的新聞。終於鬆了一口氣，病毒和感染，還好都只是一場夢。她看著眼前的電腦，還停留在訂票的頁面。仔細回想夢中的一切，最終在待付款的訂單上點擊了取消鍵，改訂明天一早的直飛航班。
餘伊拿出手機，儘管現在已經很晚了，但還是在他們三人家庭群中發了一條信息，你們最愛的女兒明天就要回歸了，請二老到機場接機，希望出來後第一個看見你倆。消息剛一發出，群裡就收到媽媽一段段長語音，還有爸爸發來隨時待命的表情。
離家太久，還挺想你們。
大城市的誘惑很多，好看的娃娃和進口零食的超市，這往往會讓我們忘記回到家鄉看看。可我們總是忘了，有父母的地方才是家。
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們慢慢有了大人的擔當。只要自己能夠解決的事情，已經逐漸不願意去麻煩父母了。可我們卻忽略了，在父母眼裡，我們永遠都是小孩子。他們的年紀越來越年長，也許他們想要的並不是樂得輕鬆的晚年，而是我們的不斷“打擾”和“麻煩”。
疫情期間，請多花時間陪陪父母，跟媽媽拌拌嘴，和爸爸說說新聞，別等到一切都來不及。
作者簡介：耳朵餘一，新媒體屢敗屢戰者。星光滿載，初心不改，用文字表述最酷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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