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只看戴二，寒著鷹鼻狼面，瞪著玲瓏環眼。鬚髮戟張，威言一喝。鬨鬧陣勢硬是被一人壓下。
“娘希匹，終於安靜了！”
沒遮攔滿意瞟一眼四周。馬步一紮，撐掌為刀，緩緩伸去：“碧眼兒，我們早該見面了。算起來灑家剃頭，你也要負責。”
“怎麼說？”姜升嚴陣以待，同樣伸手向前。
“兩個月前鄒家兄弟哭著找我。說來了一個碧眼乞丐，飛拳耍棍，把他倆連同戴二齊牛伍七打得落花流水。那時灑家就對你有興趣。”
雙掌相交，孟洪隨意的神情漸漸收斂。取而代之，是興奮異常的凜凜戰意。
“結果找你的時候碰上了齊牛。他說你傷病，死活不讓灑家見，我們這才賭鬥。
可惜那天灑家走了眼，賠了頭髮外加一豬腿，這樣也沒臉去看你……不過無所謂，灑家知道總會見到的。所以今日……可別讓我失望！”
“鐵牛嗎……”
姜升心中一陣暖意。孟洪眼中兇光一閃，將姜升手掌一壓，抬腳便踢。
姜升曲臂一架，蹦——肌與肉，暴力碰撞！
洶湧的巨力，以手臂為起點，瞬間擴散全身。姜升確實地感受到這胖子的強壯。側身一跳，手臂發麻。
沒遮攔吹聲口哨，他知姜升一打五的事蹟，上手便用五成實力!
虎躍撲來，虛步砍肋。弓步靠掌，上步砸肘。一連串狠招招呼，姜升防得渾身痠麻。試圖回擊，皆被輕易擋住。
“彼其娘之，這不是市井相撲……是軍中角抵的軍體拳！這廝跟軍方有關係？”馬彪看著這架勢若有所思。
“大小眼你說什麼？”範鯉問。
“仔細看！”
姜升一連被先手壓制，躬身一溜，跟他隔開距離。
沒遮攔豈容他逃？全身肥肉抖動，速度卻一點不慢。甩開雙腿，交錯橫踢。
姜升甩著臂膀不敢再接，連連避開伺機而發。孟洪體重，腳力雖大但下肢遲鈍。一連四踢不中，等第五踢其勢已衰。姜升看準破綻，出肘硬撞腳踝，迫他吃痛收腳。
“輪我了！”姜升起腳踹胸。
右腳蹬地外旋，左腳膝關節夾緊，大小腿蓄力打直線。這種踢擊是原軍官少校的父親傳授。簡潔迅猛準確，招招連向孟洪胸腹招呼。
沒遮攔雙臂為盾，硬檔！他肉多血厚，打架最喜以力壓人。
戴二打趣：“生薑的踢擊之猛，鐵牛最有感受，我猜他可抗五下！”
地上灰塵揚起，腳腳到肉。跑鞋踢在壯臂產生的“砰砰”聲，聽得兩邊人心驚。
“痛快！再使點勁！”
沒遮攔獰牙大呼，姜升的踢擊被他照單全收。雙手接連抵擋，不退反進向前逼近。
齊牛：“豬!”
伍七：“野豬！”
戴四：“飛豬！”
戴二：“皮糙肉厚的野飛豬！”
範鯉：“管他什麼豬，最後都成烤乳豬！生薑老大——幹他！”
孟洪強進，姜升只能退。沒遮攔肆無忌憚，跨大步流星緊逼！鳳少眼神一閃，冷不防踹他握緊的大拳。
這也是父親教他的小技巧。一些體壯肉厚的對手，總喜歡迎力而上。他們強攻時，會下意識握緊拳頭，暗憋一口氣抵禦痛感。而血肉再厚實，經脈也是軟組織。這時，猛擊經脈繃緊的手背，便可使其洩氣。
孟洪吃痛，姜升欺上。弓腰縮臂，拳與頭齊，雨點般砸上。
“嗯？”馬彪皺眉。
“怎麼啦？”範鯉問。
“幹嘛光打身子不打頭呢？這一套亂拳，照他頭上招呼準有效！”
“嗯……”
範鯉看著姜升粗壯的雙臂，啞然道：“這狠的拳勢，打頭還有命嗎？”
“所以碧眼兒心軟留手了啊！沒遮攔不是好對付的。現在不把他快速擊倒，等孟洪熟悉節奏後就麻煩了！”
“是嗎？不過現在看生薑佔優啊……”
範鯉話未說完，孟洪防禦的肉掌猛地張開，將姜升出拳的右手抓住。
姜升左拳反射出擊，也被孟洪大掌包住。兩臂被捉，兩人四目相對，姜升看孟洪眼中戲謔，心說不好！
“你這癢癢撓得灑家舒服啊！”
沒遮攔雙手沿著小臂，順勢扯住姜升雙肩拉向自己。“砰”一聲，孟洪一記額頭錘，與姜升撞鐘相碰！
“生薑老大!”範鯉看著都疼。
“啊——”姜升牙關一鬆，捂額晃動。
揮拳便打，架勢已亂。被沒遮攔側身，就勢扭跌定住。手足腰肩，一條龍作力。只一跤，把姜升跌翻。剛剛著地，又被抓抱起來。
“這是虎抱頭!”馬彪眯眼。
路人大讚:“果真好跤！”
虎抱頭，摔跤中以強打弱的經典技術。每當大賽激烈，角力高手用此招一擊必勝，最煽觀眾之勢。
沒遮攔與姜升面對面，咧嘴怪笑。只一抱，高過腦門，竟是輕鬆舉將起來。
“真神力也！”眾人齊嚯！
姜升懸在空中，頭暈目眩，倉皇身不由己。無任如何掙扎，背後撐著的那兩隻大手紋絲不動。
沒遮攔笑著團團一轉，給眾人“獻藝”一觀。把姜升往空一擲一接，如耍孩童。大笑一聲，抬腕前丟。半空中，姜升宛如脫線風箏，狠摔在地，揚灰四溢！
“生薑……”範戴幾人急呼。
作為新世紀飽受滋養的祖國花朵，姜升的體質，本就高於同齡的江南孩童。但被沒遮攔一舉一丟，毫不費力。如此怪力，眾皆駭然，反應過後驚歎叫好。
“摔得漂亮啊大哥，揍死這驢乾的！”
陳曉薇激動得小臉漲紅。一時間，沒遮攔的氣勢充滿全街。
姜升奮力站起。瞳孔渙散，大腦嗡嗡，差點沒站穩倒地。孟洪也不追，含笑看他。
就算由父親親自教導，姜升畢竟實戰不足。像剛才那記頭錘，還有被人舉過頭頂扔摔，甚至是長那麼大，第一次挨。
姜升雙手抱頭，渾身發抖。剛才他一頓直拳，明明拳拳到肉，就算硬擋也該很痛吧！這貨臉不變色心不跳的……沒遮攔是真的厲害，防禦強而且下手狠。
“你……也會煉氣嗎？”姜升忍痛問。
“你還知道煉氣？”
沒遮攔調皮一笑：“不告訴你！”
“真像爸爸的盤龍銃!”
姜升下意識想，又狠命把這念頭驅散：沒有爸爸，這裡不是新世紀。這裡憑實力說話，拳頭硬的人可以販私鹽，收保護費，揚名立萬甚至隨便殺人！這裡是江湖，弱小之人沒有地位……
“姜升，別打了。南都相撲角力賽，我們老大可是前五，還沒使出一半本事呢！”
鄒福鄒祿兄弟面有憂色，雖礙老大臉面，也忍不住相勸。
“娘希匹，那個排名就別炫耀了，灑家嫌丟人！”
沒遮攔白他倆一眼，對姜升愈發感興趣：“碧眼兒你的確與眾不同，武功自有體系，毫無花架。不是市井套路，叫什麼？”
“東方白拳!”
“沒聽說過!”
姜升忍痛說:“如果是手下敗拳的話，說了你也記不住吧!”
“當然！”孟洪不屑拍手。
姜升深吸一氣。瞳孔凝聚，肌肉繃緊如弓。
龜雖壽的內功，強調循序慢進。自己修煉時短，提煉真氣需要時間。如今，龜息，騰蛇二術，準備完畢。借剛才激戰，萬里之術已經激發。
“肉體的修煉，目的就是無限減少多餘的動作，從而達到更純粹的快準狠三字。”
姜升身體一挺，似說給對方，似說給自己：“孟洪，你會記住東方白拳這四字的，因為……我會用它打倒你!”
華司令語錄：從古至今，時代從未改變，硬拳頭決定硬道理。
“硬拳頭決定硬道理嗎？那就先從這沒遮攔開始！逆境又如何？看我雙手劈開生死路！”
他雙臂舒展過頭，單膝靠心。肉體萃取的本元之炁，和腹內提取的營養能量，二者在下丹田裡陰陽交融。氣海中誕生的真氣，飽含著不屈的骨氣，貫通全身。
目似噴火，筋骨蓄力。勢若滿弓，姿如蒼鷹。
“東方白拳·烈鳳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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