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月己 砍柴書院專欄作者
說到徐志摩，人們首先想到的兩個詞，一般都是：天之驕子，渣男。
說他是天之驕子，是因為徐志摩一生作詩無數，其中，《再別康橋》《沙揚娜拉》《我等候你》《變與不變》《偶然》等等更是被人們廣為傳頌。
那又為什麼稱他為渣男呢？
這與他生命裡的三個女人密不可分。
說來可笑，徐志摩一生寫詩無數，卻只給自己的髮妻——張幼儀寫過一次《笑解煩惱結》。
來，如今放開容顏喜笑，握手相勞；
此去清風白日，自由道風景好。
聽身後一邊聲歡，爭道解散了結兒，
消除了煩惱！
——《笑解煩惱結》片段
寫這首詩的這天，張幼儀在離婚協議書上籤了字，淚如雨下。徐志摩歡呼雀躍，提筆寫下這首詩，送給了自己的妻子張幼儀，結束了自己的第一段婚姻。
嫁徐志摩的時候，張幼儀只有15歲。為了完成這次由家裡安排的婚姻，她不得不放棄了自己的學業，遠嫁到浙江，成為了徐志摩的太太。
生長在一個封建禮教的年代，張幼儀從小接受道德教育是：在家從父，出嫁從夫。所以，在成為徐太太之後，她舉止端莊，順從溫和，把家打理的井井有條。
然而，這些優點在徐志摩眼裡是：又土又俗。
徐志摩有多嫌棄張幼儀呢？結婚後徐志摩出國留學，張幼儀前去探望，兩個人見面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買衣服。
這不是因為徐志摩喜歡她，而是因為徐志摩覺得，張幼儀穿的中式服裝太土了，讓自己丟臉。
在徐志摩看來，這段婚姻，和愛情沒什麼關係，是“父母之言，媒妁之命”，自己只是聽命行事，僅此而已。
所以在結婚之後，徐志摩並沒有帶給張幼儀什麼溫暖和愛意，除了履行基本的婚姻義務以外，對張幼儀不理不睬。
張幼儀出國後，每天從早忙到晚，買東西，洗衣服，打掃，做飯，就像一個保姆。
徐志摩呢？則每天早上都急匆匆的出門，跑到倫敦，去見自己的“靈魂伴侶”林徽因。
這個時候，徐志摩的長子已經差不多兩歲了，張幼儀又懷了徐志摩的小兒子。
原本是一件很開心的事，但徐志摩卻完全開心不起來，他現在只想著馬上離婚，然後迎娶林徽因。
對徐志摩來說，張幼儀是封禁禮教的產物，是自己毫無感情的妻子，是每天都想要擺脫的負擔，而林徽因則完全不同，是天使，是自己的靈魂伴侶。
為了追求這個靈魂伴侶，即使犧牲一切，都無所謂。
所以，哪怕拋妻棄子，哪怕眾叛親離，他也要追到林徽因。
可惜，事情的發展，和他想象的並不相同。
時光如水，總是無言。若你安好，便是晴天。
這是徐志摩寫給林徽因的詩。
如果說，張幼儀給徐志摩的是婚姻，那麼林徽因帶給徐志摩的，就是愛情。
1920年，16歲的林徽遊離歐洲，遇到了正在留學的徐志摩。這一年，徐志摩的長子徐積鍇剛滿兩歲，徐志摩雖然算不上春風得意，也稱得上是成熟穩重了。
當青春漂亮的少女遇到成熟穩重的大叔，接下來的故事，似乎都是水到渠成。
林徽因崇拜徐志摩的知識淵博，談吐風雅，徐志摩喜歡林徽因的美貌和才花，甚至認為林徽因才是自己“唯一的靈魂伴侶”。
在與林徽因相愛的這段時間，獲得了愛情滋潤的徐志摩創造出了大量的情詩：
《偶然》、《你去》、《雪花的快樂》、《山中》....
而在此時，還有一個人，在默默地愛著徐志摩，就是他的妻子：張幼儀。
這個時候，對徐志摩來說，妻子早已不再是家庭的責任，感情的寄託了，而是橫在自己和真愛之間的攔路石。
為了搬走這塊石頭，徐志摩快速的和張幼儀協議離婚，並在1922年，回到了國內，想要與林徽因喜結連理。然而，這一次，輪到林徽因拒絕了。
林徽因雖然崇拜徐志摩的才華和涵養，但她並不像徐志摩那樣叛逆，對她來說，婚姻這件事，要比愛情重要很多。
所以，當她知道了張幼儀的存在後，就主動放棄了這段感情，在父母的安排下嫁給了徐志摩恩師的兒子梁思成，還勸說徐志摩要好好對待自己的妻子。
徐志摩雖然一次又一次的告訴自己”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卻又控制不了自己去找林徽因。
他邀林徽因夜遊香山，向她傾訴，甚至當著梁思成的面來找林徽因。到後來梁思成實在忍無可忍，在自己家門上貼了一張紙條：愛情需要獨處。徐志摩只能放棄。
丟失了“唯一靈魂伴侶”的徐志摩，只能一邊安慰自己”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一邊重新踏上尋找真愛的旅途。
這一次，他遇到了陸小曼。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陸小曼和徐志摩是一類人。
徐志摩第一次遇到陸小曼，是在一次舞會上。這個時候，就像當年遇到林徽因時故事的重演，只不過有婚約在身的人，換了一個。
陸小曼的丈夫，是徐志摩的好朋友：王庚。
王庚為了讓自己的妻子過上更好地生活，把自己的很多精力都放在了讀書，工作和做學問上，給了陸小曼十分舒適的生活。
與此同時，丈夫的過度忙碌，也讓陸小曼感覺到寂寞和空虛。
遇到徐志摩不久，王庚因為工作原因被調去哈爾濱，讓徐志摩照顧自己的妻子，結果，徐志摩這一照顧，就把好朋友的妻子照顧成了自己的了。
陸小曼喜歡徐志摩，為了和他在一起，毅然決然地選擇了離婚。
王庚也是一個很豁達很開放的人，不僅同意了離婚，還成為了唯一一個祝福他們的人。
徐志摩想要迎娶陸小曼，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首先，是徐志摩的父親不同意這門婚事，和張幼儀離婚後，父親不僅不再給他經濟支持，認了張幼儀當乾女兒，還拒絕參加他和陸小曼的婚禮。
於是，徐志摩只得找到自己的師父梁啟超。
然而，梁啟超也不是很願意，但是耐不住自己學生的懇求，只得同意。但他拒絕為二人送上祝福，史無前例的，在婚禮上當眾喝罵：
徐志摩，你這個人性情浮躁，以至於學無所成，做學問不成，做人更是失敗，你離婚再娶就是用情不專的證明！
陸小曼，你和徐志摩都是過來人，我希望從今以後你能恪遵婦道，檢討自己的個性和行為，離婚再婚都是你們性格的過失所造成的，希望你們不要一錯再錯自誤誤人！
這段雖然相愛，但不被人祝福的婚姻，在婚後也充滿了戲劇性。
當愛情遇到現實，浪漫遇到柴米油鹽，他們開始遇到以前從未想過的種種問題：
一方面是徐志摩因為陸小曼和父母不和，爭吵不斷。
另一方面，是陸小曼不願改變自己揮霍的生活習慣，徐志摩不得不為了養家餬口，四處奔波。
不知道為愛犧牲一切的徐志摩，在經歷這些時有沒有後悔？
人們常常歌頌愛情 ，說那是比生命更可貴的東西。
我們因為梁山伯和祝英臺哭泣，他們為了愛情放棄了生命，我們感嘆朱麗葉和羅密歐，為了愛情，他們可以放棄一切。
我們支持所有人去追求愛情，追求幸福，但是，這裡有唯一的一個前提：
所有的愛情，所有的幸福，都不該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如果徐志摩能夠抗住家裡的壓力拒絕迎娶張幼儀，如果陸小曼沒有嫁給王庚，那麼，這段故事，也許也會成為一段人間佳話。
可惜，沒有如果。
從前車馬很慢，書信很遠，一生只夠愛一人。
木心的《從前慢》在這幾年被人們反覆提起，其實，人們懷念的不是那個一切都很慢的過去，而是那個擇一城終老，擇一人白首的時代。
現在的人們總是在追求愛情，追求自由，追求幸福，以此為名流連在花叢，用尋找真愛作為理由，一次又一次的原諒著自己帶給別人的傷害。就像那些年的徐志摩。
徐志摩和張幼儀離婚後，恩師梁啟超曾給他寫信：
人類本以同情心而自貴於萬物，義不容以他人之痛苦易自己之快樂。
那些追求幸福的人，從來都沒有意識到：
以傷害別人為代價換來的愛情，從來都無法等同於幸福。
最好的感情，是有情有愛，有恩有義，無愧於心。
只有這樣，你才能在面對自己的愛人，坦然的許諾：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排版 | 匆匆 審核|沐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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