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11月2日，在剛起步的新浪前身四通利方網站上，一篇足球博文[1]得到了數萬點擊量。彼時，全國的網民數量不過62萬。
擁有郝海東、范志毅、馬明宇、高峰、孫繼海、張恩華等的國足在那一年參加亞洲十強賽，衝擊98年法國世界盃。這些歷史上響噹噹的球員正處在巔峰時期，隊伍堪稱史上最強陣容。球迷都在說：世界盃，我們來了。
然而，中國隊主客場連續被伊朗擊敗，讓出線形式變得微妙。10月31日的主場對卡塔爾之戰顯得至關重要。
福州人王峻濤為了滿足9歲兒子看球的心願，帶著他提前一天到達了中國隊主場大連金洲體育場。這個小小的球迷，每場比賽轉播一秒不落，積分倒背如流。在賽前查報紙，看天氣，希望大連的寒風能讓卡塔爾感到不適。比賽開始前，他開心的和其他球迷又唱又跳，像在過年。
比賽開始，天氣沒能影響卡塔爾，卻讓在寒風中站了兩小時的孩子的心情跌入冰點。中國隊在一球領先的情況下，失誤不斷，被追平，反超。全場球迷由狂熱，到平靜，再到爆發，最終絕望。開場前國旗舞動，群情激昂；被反超後，全場被“戚務生，下課”，“換李鐵”的憤怒喊聲淹沒；到了最後，球迷開始喝倒彩，為卡塔爾的每一次進攻而歡呼。
只有這個孩子，不停著揮舞著手裡的國旗，拼命地喊著“中國隊，加油！”周圍的東北漢子紅著眼眶勸王峻濤：“領孩子先走吧，別往下看了”。可孩子執拗不肯，直到比賽哨聲響起，中國隊2-3落敗。
現場傷心的球迷
場外，數萬球迷已經把出口圍住，讓教練戚務生和隊員出來說話。而中國隊早已從小道逃之夭夭。場內，王峻濤聽見場外震天的討伐聲，想帶兒子走。可這個小男孩，在黑暗的球場中，仍抱著希望等球員出來致謝，看一眼心愛的郝海東。
回到家後，孩子小心的把球票、國旗細心收好，告訴王峻濤四年後還要去看中國隊的比賽。剛剛睡下，又突然想起了什麼，說：“謝謝爸爸”。此時的王峻濤，心如刀絞，悔恨不已，自己根本不該帶孩子去看球。
王峻濤後來化名老榕在四通利方的體育沙龍上寫下了《大連金洲不相信眼淚》，記錄了整個看球過程。文章感動了數萬網友，隨後被南方週末全文轉載，被稱為中國第一足球博文。而老榕也因此成為最早的網紅之一，第二年便北上創辦了我國最早的O2O電商網站8848。後來的新浪總編陳彤也因此看到了網絡的力量，第二年便開始全天候報道世界盃，並大獲成功，成就了新浪第一門戶的地位。
一
中國是足球的發源地，但高俅擅長的，和我們看到的足球沒有一點關係。在老榕一家為國足神傷之前，現代足球剛剛在中國傳播了百年。
19世紀末，廣東的傳教士把現代足球傳入中國。而香港由於英國殖民原因，成為亞洲最早接觸職業足球的地方。距今成立114年的南華隊，在當時叱詫風雲，培養了一代球王李惠堂。李惠堂在職業生涯裡，一共打入1860個進球。並率領當時的中華民國隊5奪東亞運動會足球冠軍，還征戰柏林奧運會。整個20世紀20年代，甚至流傳著“看戲要看梅蘭芳，看球要看李惠堂”，足見其受歡迎程度。
隨著時間推移，國內足球得到長足發展，實力大增，遠超香港。1985年5月19日世界盃預選賽小組賽末輪，中國隊只要打平客隊香港，就可以出現。在此前的1981年世界盃預選賽上，中國隊被新西蘭和沙特做局拖入附加賽，最終成為國足世界盃史上最有底氣的一次失敗。1984年，國足又剛剛獲得亞洲盃亞軍，因此全國上下自信滿滿。
賽前媒體也十分樂觀
面對實力相差懸殊的香港隊，中國隊大舉進攻，卻在第18分鐘被香港隊利用任意球機會直接破門。中國隊隨後在32分鐘將比分扳平。下半場開始，中國隊求勝心切，越踢越沒有章法。而香港隊卻耐心地與中國隊周旋。第15分鐘，中國隊解圍失誤，被香港隊抓住機會得分。中國隊一下慌了手腳，一味長傳，所有人像沒頭蒼蠅一樣胡突亂闖。香港隊越踢越穩，把比分1:2的比分保持到了最後。
希望和失望轉換的太突然，工人體育場8萬名觀眾根本緩不過神來，在看臺久久不願離去。一些找不到球隊理論的球迷更是憤怒地失去理智，開始在街上掀翻汽車，攻擊外國人。事件平息後，《新聞聯播》做了定性：“這次違法事件是首都建國以來，體育比賽中發生的一起最惡劣的事件，性質是嚴重的，在國內外造成了極壞的影響，損害了國家聲譽。”
從5.19開始，曾經被人喜愛的中國隊成為眾矢之的，失敗成為了國足的代名詞，而“只要打平就能出線”更成為了針對國足的專屬笑話。
1989年，中國隊第四次衝擊世界盃。在先後領先阿聯酋和卡塔爾近90分鐘後，兩次上演“黑色三分鐘”。短短几分鐘內，連失兩球，中國隊被徹底打懵，最終再次無緣世界盃。另外，在這屆六強賽中，中國隊0-1負於韓國，從此“恐韓症”開始蔓延，直到20年後魔咒才被破除。
足球是一項揪心的運動，而更揪心的是中國足球。球迷經歷了無數次的幻滅後，終於學會了自嘲，各種段子層出不窮。看似歡樂的自娛自樂，藏著多少恨鐵不成鋼的無奈，又有多少辛酸淚往肚裡吞。
二
自從1978年央視開始傳播世界盃，中國人真正瞭解到了足球的魅力。90分鐘內，11個人的隊伍，在場上可以用簡單粗暴的身體對抗，也可以用精細的技戰術配合，突破對方層層防線，最終射門進球。興奮、欣喜、感動、悲傷，吶喊、歡呼、咆哮甚至謾罵交織在一起，所有情緒都快速切換。你永遠不是一個人在體會情緒的激盪，周圍幾萬人都在和你一起盡情宣洩。
而中國隊，也終於給了球迷這樣幸福宣洩的機會。在經歷了94、98世界盃預選賽的失敗後，南斯拉夫人米盧蒂諾維奇入主國足。此前，已經有上了春晚的德國人施拉普納、英國人霍頓擔任國足教練，但都未給國足帶來質的變化。
米盧帶給中國隊的，並不是技戰術上的飛躍，而是心態的從容。米盧崇尚快樂足球，無論是在訓練還是大賽前，他總是通過各種遊戲和隊員“玩”起來。久而久之，隊員在賽前也能夠以正常輕鬆的心態去面對。對於中國隊，關鍵時刻心態不崩潰，能夠正常發揮已經十分不易。
2001年10月7日，瀋陽五里河體育場，託張吉龍抽籤“上帝之手”的福，中國隊在此前的十強賽裡4勝1平，只需打平阿曼，就可晉級世界盃。“只要打平就能出線”的魔咒再一次籠罩在中國隊頭上。之前的中場主力祁宏累積黃牌停賽，米盧派出一直替補的于根偉首發。
比賽開始，現場6萬名球迷齊唱國歌，連同電視機前的觀眾，全中國都在期待。21時21分17秒，李鐵把球轉移到右路，李霄鵬直接把球頂向了禁區。郝海東前點一蹭，于根偉近距離推射，球應聲入網。全場觀眾歡呼，中國隊離世界盃更近一步了。
隨著下半場時間的流逝，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那是對世界盃的憧憬，又是怕“黑色三分鐘”再度重演。大家都站起來默默祈禱，祈禱比賽快點結束。
終於，終場哨聲響起，全場觀眾先是沸騰，後來相擁而泣。同時，電視上打出五個喜慶的大字：“我們出線了”！
我們出線了
賽後，隊員們受到球迷們的夾道歡迎。這種英雄般的禮遇，很久都沒有了。隊員們打開車窗，和球迷一起動情演唱《真心英雄》。整個五里河，整個瀋陽，整個中國都沉浸在歡樂中。
這一刻，就像球員們身上的紀念衫上寫的：“中國足球從未感覺這麼好！”
三
對球迷而言，五里河那樣美妙的夜晚太少了。2002年韓日世界盃，中國隊在小組賽中失9球，一球未進，結束了世界盃之旅。人們再次看到了國足與世界級隊伍的差距，也狠狠打了此前高調宣佈“中國足球從此站起來了”的足協副主席閻世鐸的臉。
在隨後的各級賽場上，我們總能聽到解說喃喃自語“留給中國隊的時間不多了”，“中國隊出線只剩下理論可能”。球迷甚至連提起國足的力氣都沒有。而這一切，早在國足職業化開始的幾年，就埋下了種子。
1992年6月，中國足協在北京西郊召開了著名的“紅山口會議”。在中央領導的推進下，明確將以職業化作為足球改革的突破口[2]。1994年4月17日，全國足球甲級聯賽在成都人民體育場拉開帷幕。從這天起，中國足球正式邁出了職業化改革的步伐。
雖然足協一直強調公平公正，但遺憾的是，行政指導的思維模式並未被市場化運作取代，人的運作成為球場上的重要控制力量。從1999年的沈渝之戰，假球、黑哨、賭球就開始侵蝕中國足球職業聯賽。到2004年升格到中超聯賽，不但毫無收斂，反而更加猖狂。
從人們熟知的甲B五鼠，國安罷賽，綠城打假，再到青島吊射門，一幕幕無法理解的荒誕劇輪流在神州大地的各個綠茵場上上演。整個公平競爭的環境，就此被破壞。有些優秀的球隊和地方市場，徹底被摧毀。
2000年，陝西國力以甲B冠軍的身份晉級甲A。這個號稱“西北狼”的球隊，引爆了古老的西安。這裡的球市火爆，上座率常年位居全國前三。即便現在只有一隻中乙球隊，場均觀眾居然高達兩萬。
球迷真心熱愛這支屬於他們自己的球隊，即便在0-3敗給四川，球迷也像迎接英雄一般把球員和教練高高拋棄。門將江洪說：“當時這一幕深深打動了我。我想我一定會喜歡這個城市，這個城市也一定會喜歡我。”
就是在這樣熱愛足球的土地上，這樣一隻受球迷喜愛的球隊，卻被假球拖入泥沼。和當時絕大多數球隊一樣，國力當時經營不善，入不敷出。於是請了一名職業經理人——王珀，擔任總經理，以期帶來變化。
變化是有了，不過全是負面的。王珀剛開始以“整風”之名控制球員，後來直接要求主教練卡洛斯讓球。這位巴西老人說：“足球必須是乾淨的。”於是，王珀開始收買隊員，架空主教練。
客場對陣四川冠城前，王珀找到江洪，讓他讓球。江洪沒同意。於是在全隊會議上，王珀怒吼江洪：“你要擋別人什麼路都可以，就是別擋別人的財路”。卡洛斯被軟禁，江洪被換下主力。後來國力20分鐘內連失3球，最終1-5落敗，場面假到愚蠢。
2003年9月23日，國力隊在體育場適應場地。突然，一個老球迷從看臺上跳下來直衝到王珀面前，罵道：“王珀，你是什麼東西，你看看你把國力搞成什麼樣子了！”緊接著，這位老球迷撲通跪在王珀面前，不斷地向他磕頭，口中說道：“求求你，滾出陝西吧！你滾回去，滾回去！”
老球迷的痛心一跪（右一為王珀）
這一跪，震慟了無數球迷，卻沒有感動任何一個足壇當事人。王珀繼續操控比賽賭球。隊員在球場上公開討論盤口，根本沒有人認真踢球。國力，如同老球迷所言，被折騰的不成樣子。2004年，降級的國力經營陷入困境，南下寧波。次年，國力解散。
四
2009年，新加坡警方因賭球通緝前瀋陽隊隊員王鑫，要求中方協助抓捕。4月，王鑫落網。王鑫除了供出了在新加坡操縱比賽的不法行為，也提供了之前在國內參與賭球的證據。2009年9月，公安部正式成立“反賭掃黑”專案組，打擊足壇黑惡勢力、賭球的大幕正式拉開。
警方以2006/2007賽季的中甲聯賽，廣藥隊主場5∶1大勝山西路虎隊一役為突破口，將廣藥俱樂部前高管楊旭和吳曉東等人鎖定為調查目標。而此前毀了國立隊的王珀正擔任山西路虎俱樂部總經理，因此接受遼寧警方調查。
王珀此時已是在中國足壇叱吒風雲的人物，不是因為他善於經營，而是因為他到哪隻球隊，哪隻球隊就會成為名副其實的假球隊。雖然明目張膽的賭球，王珀卻能逍遙法外，人稱“通天教主”。王珀被抓，許多見不得光的齷齪事被逐漸抖出。
為什麼連小孩都知道的假球黑哨，就是得不到有效遏制？因為從足協開始，專職副主席、足協官員、俱樂部經理到球員、裁判，中國足球從上到下已經被蛀蟲徹底侵蝕爛了。
2009年的中超頒獎禮上，足協副主席南勇給公安部頒發了特別貢獻獎，表彰他們為中國足球做出的貢獻。幾個月後，他就被公安部專案組帶走調查。他的腐敗問題早在10年前就出現了，就在著名的沈渝之戰前，他通過招呼的形式幫助瀋陽海獅取勝，之後就收取了俱樂部20萬的好處費。專職副主席謝亞龍也通過南勇招呼了魯能對國安的比賽。
上行下效，曾任中國隊領隊的蔚少輝在圈裡擁有極廣的人脈，人稱“四叔”。他的權力甚至大過了主教練，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安排球員進國家隊。期間，不少知名教練、球員為了搞好與“四叔”的關係，送錢的送錢，送包的送包，醜態畢現。
更讓人痛心的是祁宏、江津、申思、小李明四名國腳也參與到賭球中。2003年甲A最後一輪，天津泰達老總張義峰為了球隊保級，找到了申思，給他800萬，要求照顧。隨後申思找到了祁宏、江津和小李明，三人會意。他們在比賽中放水，讓天津隊2-1保級成功。事後，這四個02年世界盃中國隊的功臣平分了800萬元。而江津，正是此前拒不參與賭球的江洪的親弟弟。
光買通球員不夠保險，在這場比賽中，主裁判陸俊其實已經受賄20萬，被要求對泰達做出有利判罰。早在沈渝之戰，第四官員陸俊硬生生地把下半場開賽時間拖延了5分鐘。裁判，這個場上公平的象徵，也開始拿起黑哨，參與到骯髒的交易中。
那時中國的職業聯賽，已經形成了完整的賭球產業鏈。上上下下各個位置的人，都捆綁成一個利益體，成為賭球生產線上的一個環節。用行話說，叫“做球”。一般做一場球金額大概在300萬元。為了達到進球、輸球個數可控，需要至少買通門將、兩個後衛和一個前鋒，於是形成了“1+2+1”的做球公式。這個公式在1999年到2009年盛行一時，但凡球隊成績大起大落、教練更迭不斷的球隊多是按此公式被操控的球隊。
最終，歷時兩年多的調查取證，在2012年，法院先後對包括謝亞龍、南勇、楊一民、蔚少輝等足協官員，王珀、楊旭等俱樂部經營者，陸俊、周偉新等裁判，申思、祁宏、江津、李明等球員，共59人做出了判決。
謝亞龍受審
也許，在監獄裡，這些人湊在一起，才能體會純粹的足球。
五
足球是世界第一運動，全球市場約5000億美元，堪稱“世界第17大經濟體”。而運動水平高的國家，主要分佈在南美和歐洲，這其中不無道理。
南美洲的足球人才主要出自貧民區。由於缺乏階層的上升通道，這些沒有受過多少教育的孩子需要尋找別的途徑。而足球在南美受關注程度高，不需要過多的財力投入。加之南美主要語言為西班牙、葡萄牙語，可以沒有障礙的進入歐洲頂級聯賽。因此足球成為這些貧苦孩子為數不多的階層躍遷途徑。至少，對於一無所有的人，踢足球沒有任何損失。
歐洲，尤其是西歐，則是另一個極端。超高的社會福利讓民眾沒有溫飽的後顧之憂，可以安心投入自己的愛好中，足球人口眾多。在良好的群眾基礎上形成的聯賽，由於水平高，吸引更多的優秀球員和教練，比賽的觀賞性進一步提高，產業收入增加，反補球隊。於是形成了良好的產業發展模式。
遺憾的是，兩種模式在我國都不對路。在足球培訓的基礎時期，孩子們有高考這類上升通道，加之再窮不能窮教育的觀念，學習成為孩子的唯一出路。有多少家長老師都會在諄諄教導：“踢球有什麼前途，好好讀書要緊”。普通家庭根本承受不起一個孩子因為踢球失去穩定收入來源造成的損失。於是，真正的足球人口少之又少，更談不上體系性的訓練了。
另一方面，在1994年以前，國家採用蘇聯式的舉國模式發展足球。聯賽各隊都是地方組織起來的，球員也是層層遴選，是純行政運作。之後的聯賽，雖然識圖用市場化的方式，調動各隊積極性。但足協的貪腐，讓整個聯賽烏煙瘴氣。連最底層的社會比賽都充斥著假球、黑哨。有才能的球員無法通過表現出頭，歪門邪路盛行，青訓體系名存實亡。整個市場臭不可聞，資本避之不及。沒有了資金，整個產業根本無法形成良性循環。
好在“反賭掃黑”及時到來，有效遏制了這股歪風邪氣。35年前，一位年輕人和聶衛平在現場觀看中國隊對英國沃特福德隊的友誼賽，看到中國隊被踢的七零八落，連丟5球，憤而離席。如今，他對足球的關注有增無減。
2015年中央深改組審議通過了《中國足球改革發展總體方案》。2016年，國家發改委發佈了《中國足球中長期發展規劃（2016至2050年）》。從國家層面全方位重視市場運作、青年培養訓練、資金投入等各個方面。而在此之前，恆大、阿里、富力、蘇寧、萬達等資本開始或重新大舉進入足球產業。
資金的進入帶來了顯著的變化，從2011年起，球員薪資以每年20%的速度增長。國腳年薪更是高達300萬，這還不包括贏球獎金。高薪一定程度上抑制了假球的生存土壤。另外，大批知名的國外球員、教練來到中國，一定程度上提高了聯賽的觀賞性，足球關注度開始提高。在此背景下，更多的球隊開始走出國門，廣州恆大淘寶更是兩奪亞洲盃冠軍。最重要的，隨著生活水平的提高，越來越多的家長願意把足球當做孩子的興趣來培養。青少年層次化訓練體系正在建成，按照國際標準和理念建設的足校越來越多。
世界最大足校——恆大足校
雖然取得了成績，但我國的足球市場仍然孱弱。2016年，國內足球產業總規模為1259億元人民幣，與人口規模極不匹配。產業鏈上的主管單位、俱樂部（球員、教練、投資方）、賽事聯盟、轉播方、贊助商分配、觀眾、衍生品、足彩供應商等等市場化仍不足，盈利能力有限。
中超16支球隊，幾乎都在虧錢。2016-2017賽季，中超俱樂部的虧損大約40億，僅龍頭恆大淘寶俱樂部就虧損10億。各球隊都在為了拼覺悟、做品牌，心思主要花在重金引進外援上。2017年世界薪酬前20的球員，有10個都在中超。薪資佔到中超俱樂部成本的2/3。市場化不足，俱樂部自我造血能力差，一旦政策出現變化，產業很容易陷入困境。只有形成了人和市場的正向循環，足球才能走上良性發展的道路。
按照《規劃》的戰略部署，有分析師樂觀地預測，到2025年，足球產業市場將高達2萬億元。顯然，任重道遠。
尾聲
時間穿梭到31年前的金洲體育場，在全場球迷心痛和憤怒的淚水中，只有老榕九歲的兒子，沒有流一滴眼淚。也許，只有孩子，看不到黑暗，沒有憤恨和焦慮，對足球，只有熱愛。
陝西國力集體南遷寧波時，把江洪一個人甩在了西安。像當年球迷迎接他時說的一樣，江洪喜歡上了這座為足球瘋狂的城市。他留了下來，在城牆根開了一間酒吧。後來，有人問他對足球的看法，他回答：“我已經不愛足球了”。
如今，老榕的兒子剛到而立之年，江洪已知天命。如他們一般因為中國足球熱愛的、瘋狂的、失望的、受傷的和遠去的的人們，在電視機前看著世界盃轉播時，心裡都在想：什麼時候能再看到中國隊？
參考文獻：
[1] 王峻濤，《大連金洲不相信眼淚》，1997
[2] 王俊生，《我知道的中國足球》，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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