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明天就要出院了。
看著娘熟睡中黑瘦的臉，哥悄聲問：“一共花了多少錢？”
我看看娘，把結賬發票遞給哥。
哥震驚地瞪大眼睛：“啥？兩萬多？”旋即又壓低聲音：“這醫院簡直是搶錢嘞！”
我輕聲說：“噓，千萬別讓娘知道了，她知道又要心痛。這住一次院花的錢，夠她賣十年的糧了。”
哥有些生氣：“這次虧大了！娘也真是不會享福，七十多了還非要回老家種什麼田地，結果累病了人受苦，賣糧的錢也全送了醫院，我們還得倒貼。
我說：“哥，你別埋怨了。孃的住院費，我們一人一半，這幾個月我們節約點吧。”
娘突然翻了個身。我和哥趕緊閉了嘴。
第二天，娘出了院。出了院的娘很少言語，總是發呆。
一天，娘緩慢地說：“跟村長打個電話吧，把咱家那些田地分給手腳勤快的人家。以前，我和你爹就是靠種地賣糧供你們唸完了書，原想趁這把老骨頭還能動，再種些糧食貼補家用，誰知……，唉，真是虧大了，人老吶，不中用了。”
我和哥驚喜交加：“這就打，馬上打！”
打完電話，我趕緊掏出那張2219元的出院結賬發票，撕碎扔進了垃圾桶。
我正和哥相視而笑，卻一眼瞥見了斜對著哥的娘。
娘，正撩起衣襟角，不停擦抹眼角的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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