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勇《芝加哥之死》與郁達夫《沉淪》主人公為何都走向死亡

披星戴月地奔波

只為一扇窗

當你迷失在路上

能夠看見那燈光

不知不覺把他鄉

當做了故鄉

只是偶爾難過時

不經意遙望遠方

曾經的鄉音

悄悄地隱藏

說不出的諾言

一直放心上

——《異鄉人》李健

“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身處異鄉的人們總是帶著一絲悲痛與感傷。“異鄉人”對於當前所在的城市是一個陌生的群體。他們在這裡掙扎,在這裡彷徨,或者說“異鄉人”獲得的大都是一種“孤寂”。有的時候,我們為著“理想”奔赴“異鄉”,到頭來獲得的可能是永無止境的傷痛。導演李安特別擅長表現中國人在西方社會中的掙扎,表現兩種文化之間的衝突。

白先勇《芝加哥之死》與郁達夫《沉淪》主人公為何都走向死亡

文學作品中的“異鄉人”主題也是如此,帶著絲絲的感傷、陰鬱,帶著一種沉痛的悲涼。寫“異鄉人”的掙扎最著名的作品應該算是《沉淪》了,這篇郁達夫的名篇讓我們感受到一個“零餘者”的的幽怨。而白先勇作為臺灣當代知名作家也同樣擅長“異鄉人”主題。郁達夫與白先勇同樣都具有留學經歷,我們不敢保證說他們文章中書寫的主人公就一定是他們自己親身的經歷,但是我敢肯定那種文章中流露出的氣息一定是他們心中所流淌出的真實氣息。

<strong>郁達夫《沉淪》與白先勇《芝加哥之死》

郁達夫(1896年12月7日-1945年9月17日)原名鬱文,字達夫。郁達夫是新文學團體創造社的發起人之一,一位為抗日救國而殉難的愛國主義作家。在文學創作的同時,還積極參加各種反帝抗日組織,先後在上海、武漢、福州等地從事抗日救國宣傳活動,其文學代表作有《懷魯迅》、《沉淪》、《故都的秋》、《春風沉醉的晚上》、《過去》、《遲桂花》等。

《沉淪》,是20世紀20年代創作的郁達夫早期的短篇小說,亦是他的代表作,當初出版時震撼了當時的文壇。該小說以郁達夫自身為藍本,講述了一個日本留學生的性苦悶以及對國家弱小的悲哀。

白先勇《芝加哥之死》與郁達夫《沉淪》主人公為何都走向死亡

白先勇(1937年7月11日-),回族,中國臺灣當代著名作家,1937年生於廣西桂林 。中國國民黨高級將領白崇禧之子,畢業於臺灣大學、美國愛荷華大學。著有短篇小說集《臺北人》《寂寞的十七歲》《紐約客》等,長篇小說《孽子》,散文集《驀然回首》《第六隻手指》《樹猶如此》等,以及舞臺劇《遊園驚夢》。

《芝加哥之死》講述主人公吳漢魂,在美國苦讀了十幾年,終於拿到了博士學位,得到一份比較舒適的工作,但是脫離祖國和家庭的痛苦,最後是他在密歇根湖投水自殺了。這種不可解脫的"鄉愁"包含著一種愛國主義和深沉的民族感情。

<strong>白先勇《芝加哥之死》與郁達夫《沉淪》主人公為何走向死亡?

1精神壓抑與抑鬱

其實在異鄉留學是一件比較孤獨的事情,筆者也曾經在國外短期交換過。作為留學生能感受到的就是“孤獨”,就一種對“異域文化”的一種不適應的正常反應。《芝加哥之死》主人公吳漢魂是臺灣華人,獨自一人在美國芝加哥大學念英國文學。 他出於對西方文化的美好憧憬,毅然捨棄了深愛他的女友,離開了年邁的母親,踏上了尋夢之路。 來到美國後,艱難的現實狀況和緊張的工作節奏使他與現實會總保持著一種距離,對與外界隔絕的地下室有一種安全感。吳漢魂的求學之路是孤獨的,他用刻苦的學習來緩解作為“異鄉人”的寂寞之感。但是我們知道越是封閉自己,越是能夠感到孤獨,越是孤獨越是封閉就成了一種惡性循環。這種惡性循環立刻造就了一種精神壓抑。母親去世因為怕影響吳漢魂考試也沒有通知他,多年不能見面的女友也嫁給了別人。吳漢魂發現除了一個博士學位,他失去了太多,這樣的代價太大。

白先勇《芝加哥之死》與郁達夫《沉淪》主人公為何都走向死亡

郁達夫在《自序》中說:"《沉淪》是描寫著一個病的青年的心理,也可以說是青年憂鬱病Hypochondria 的解剖,裡邊也帶敘著現代人的苦悶,---便是性的要求與靈肉的衝突。"這一段話既闡明瞭小說的主題,也概括了作品的主要內容。通篇著力描寫與渲染的就是憂鬱、苦悶、性……小說中"我"的感傷,大多是由於所謂的"憂鬱症"導致的敏感、多疑、偏狹,很難都推到是日本軍國主義者對"支那人"的歧視上:因為"我"不僅是感到"日本人"對自己的冷淡而發出復仇的呼喊,即使是自己的同胞甚至自己嫡親的兄長,也會反目成仇。更由於"我"本人的性格弱點使自己產生痛苦,是一種病態的痛苦。

2物質的匱乏

物質也指生活資料等。

巴金《寒夜》十八:"沒有!不論是精神上,物質上,我沒有得到一點滿足。"楊沫《青春之歌》第一部第五章:"假如為了貪圖物質享受,我早就去做姨太太少奶奶,也就不這樣顛沛流離了。可是,那叫什麼生活!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

白先勇《芝加哥之死》與郁達夫《沉淪》主人公為何都走向死亡

如今的“物質”已經同“現實”相聯繫了。其實物質的稍稍豐富是可以緩解人們精神上的焦慮與痛苦的。筆者這樣不是在宣揚“拜金”和“過分的物質主義”,因為適當的物質是有利於人的精神愉悅的。更可以說物質是緩解焦慮的一劑良藥。

上文我們已經看到了吳漢魂和“我”的生存境遇,吳漢魂的生活可以說是拮据的,為了省錢他四年沒有回國。六年的半工半讀可以說這種緊張的生活和拮据的生活讓吳漢魂一直處在一種瀕臨崩潰的邊緣。郁達夫《沉淪》中的“我”的生存境遇明顯要比吳漢魂要好的多,但是也免不了受到物質匱乏的衝擊。叔本華說:“人生有兩大苦:物質匱乏和精神空虛。”上文提到的精神抑鬱和封閉其實有些就是因為物質生活的匱乏所導致的。現實的生活與精神的痛苦造成了雙重的壓力,讓他們不堪重負。

3對異域文化的抗拒與疏離

其實作為“異鄉人”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文化的疏離與無法融入:

走了一會,再向那西方的明星看了一眼,他的眼淚便同驟雨似的落下來了。他覺得四邊的景物,都模糊起來。把眼淚揩了一下,立住了腳,長嘆了一聲,他便斷斷續續的說:

“祖國呀祖國!我的死是你害我的!

“你快富起來!強起來罷!

“你還有許多兒女在那裡受苦呢!”

——引自《沉淪》

“我”作為弱國子民不停讓我們懷有的就是自卑的傷痛。在日本受到的種種嘲笑與欺壓都讓他感受到卑。來到酒館 ,他也同樣遭到侍女的冷落 ,最後 ,侍女還嫌他送的小費少 , 這一切極大 地傷害了他的自尊心。郁達夫深有感觸地說 : “國際地位不平等的反應,弱國民族所受的侮辱 與欺凌, 感覺的最深切而最難以忍受的地方是 在男女兩性 :正中了愛神毒劍的一剎那。”“我”努力要融入這個文化當中,但是他們的排斥讓我放棄了對這樣的文化期盼甚至排斥。所以,最後的我期待著祖國強大起來,不會再因為祖國的境遇而被排斥,對於現在生存境地感到排斥。在異國他鄉,飽受“性的苦悶”與“外族冷漠歧視”的“他”渴望真摯的愛情,並願為此拋棄一切。然而這種渴望在現實中難以實現,他的內心逐漸失去理智的控制。

白先勇《芝加哥之死》與郁達夫《沉淪》主人公為何都走向死亡

吳漢魂的悲劇更是如此,當吳漢魂獲得了博士學位後,緊張的神經鬆弛下來,按理說,他有條件改變目前的生活處境,此時,他卻陷入了極度的空虛和焦慮中。六年的情感積蓄,以及藏在孤寂背後的本能衝動,終於使他在畢業的那個晚上走出了他蝸居的地下室,真正的投入了芝加哥的懷抱。

白先勇《芝加哥之死》與郁達夫《沉淪》主人公為何都走向死亡

雖然他已經在這生活六年了,可是此刻他彷彿第一次認識它似的,使他“立在夢露街與克拉克的十字路口,茫然不知何去何從,他失去了方向觀念,他失去了定心力。 ”主人公身在芝加哥,學問在芝加哥,嚮往芝加哥,而芝加哥之於他不過是“一個純粹的地理名詞”,猶如放逐之地。 吳漢魂從來沒有對這個社會認同過,這個時候他更感覺像局外人。 特別是本能慾望的驅使讓他跟著蘿娜回到她家時,蘿娜卸下偽裝,露出真面目時,吳漢魂彷彿一下子從她這對美國有了更深的瞭解,這時的芝加哥已經沒有任何可以讓他留戀的地方。 然而,他既不願回到臺北,“臺北沒有二十層樓的大廈”, 又不願回到芝加哥的地下室中去,“他不能忍受那股潮溼的黴氣。 他不能再回去與他那四個書架上那些腐屍幽靈為伍。”在地球的表面,他“難找到寸土之地可以落腳”。

白先勇《芝加哥之死》與郁達夫《沉淪》主人公為何都走向死亡

努力想留在這個地方的吳漢魂發現這個地方是如此的不堪,他犧牲了愛情、親情和這六年的光陰到底值不值得,一些子成為他最困惑的問題。他本能地對這個城市的“燈紅酒綠”排斥,他懷念故土,好像這六年的“壓抑”沒有任何的意義。他融入不了,為何當初要來呢?所以,他只有用死亡來徹底緩解自己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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