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全蝕狂愛》,沒有莎士比亞式的激情湧動,也沒有人深陷其中


一段《全蝕狂愛》,沒有莎士比亞式的激情湧動,也沒有人深陷其中


日常生活中人們把藝術捧到一個至高無上的位置,好像人們對待藝術的觀點往往決定了他們的生活。通常藝術的定義指的是具有美學形體意義的創作,類似於繪畫和雕塑,而如今則囊括了所有人類創作中無關社會生產的產物。


今天的這篇文章只泛泛涉獵文學,探討茨威格的小說《情感的迷惘》。相較於其它吹捧藝術如何超凡於生活和庸人的作品,茨威格這篇中篇小說給我們展現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事件:關於“藝術”在人間的種種命運。


故事從一個大學教授臨近退休時的的回憶開始,他拿到了同事和學生為他編寫的編年史,內容詳盡到叫他不得不感動。可同時他想起了一段不為人知的震撼經歷,這段經歷伴隨著他在精神上成長,從情感到智慧再到理解世界的方式都給了他不可磨滅的印記。


一段《全蝕狂愛》,沒有莎士比亞式的激情湧動,也沒有人深陷其中


教授年輕時,剛從放浪形骸的生活中恢復正常,他在一所大學遇到了一位集博學與閉塞為一體的矛盾的另一位教授,他通過這位教授的身上所流淌的激情體驗到了精神世界的莊嚴與偉大,並豎立了偉大的信念並苦苦追求;與此同時,他也激發了教授對生活的嚮往,師生二人開始共同編纂一部偉大的作品。


故事到此為止還只是一段令人豔羨的師生關係。但後來年輕的學生因緣際會結識了教授年輕的妻子,幾番為她傾倒,但在觸及到了他們之間的婚姻生活時,方才發覺其中的古怪。教授——受人尊敬的、富有傑出演講魅力的教授——沒有任何朋友,從不用筆記錄,也拒絕任何交談。學生在隱隱中感知到了真相的危險,可還是小心翼翼又膽大妄為地探索。


最後的最後,一切真相大白:教授是一個同性戀,在忍受了四十多個春秋的死寂後,認為年輕的學生就是自己的救贖。他向學生求愛,而學生在極大的震撼之中拒絕了他,且在一個錯亂的吻中永遠地離開了那間“可愛的房間”。


一段《全蝕狂愛》,沒有莎士比亞式的激情湧動,也沒有人深陷其中

斯特凡·茨威格


這是一段類似於《全蝕狂愛》的忘年戀,卻沒有莎士比亞式的激情湧動,也沒有人深陷其中。


而教授的暗戀與自戀,以及他那必然的悲劇命運,都昭示著這是一部屬於二十世紀的作品。正如主人公在行文中所言:“我一直覺得,我們的作家和詩人在書裡作為不尋常的東西描述的一切,舞臺上的戲劇作為悲劇所演出的一切,都是兒戲,都無足輕重。”任憑一個平凡的青年如何想象,也不能預測到自己即將經歷的是一段堪稱“藝術”的生命。藝術的誕生並非充滿戲劇性,而是像化學反應一般——隱忍孤獨、乾柴一般的教授,虔誠熱忱、如火一般的青年學生,人到晚年、油烹般的焦灼,讓這把藝術的大火熊熊燃燒,直到教授焦黑、學生逃離為止。


當然,使這一幕變得更為震撼的是雙方的隱忍不發,讓每股暗流都在深海湧動,直到最終才奮力衝出,可僅僅一瞬便偃旗息鼓,化作長嘆和滴在長毛地毯上的血。結尾講道,“如今我上有父母,下有妻子兒女,但我不再感激任何人,也不再去愛任何人了。”則為這段“回憶”賦予了悲劇性和戲劇性。


一段《全蝕狂愛》,沒有莎士比亞式的激情湧動,也沒有人深陷其中


藝術從來都不能脫離現實存在。但是身處現實生活中的藝術,其存活幾率是極低的。


在這一點上,二十世紀的文學家相較於前人則更加坦誠,對藝術與現實的關係的探索也是開誠佈公從不藏私。在《情感的迷惘》這篇小說中,茨威格通過大量有關日常生活的記述塑造了兩位主人公的形象,而他們的人物性格又是通往藝術悲劇的核心。


此間的“人”與“人的關係”所佔的比重變得極為重要。學生拒絕教授不是因為任何外界因素,而只是出於一種倫理上的不認同和對教授信任破裂的怯懦。而教授沒有選擇把對學生的情感掩藏下去,而是用一個熱切的吻作以道別,這種選擇本身就構成了藝術。


因為學生單方面的拒絕,既是構成了悲劇藝術,同時也阻斷了它成為任何結局的可能性。這也在另一方面證明了,藝術並不一定會被現實磨滅。教授單方面的選擇已然保存了它。而拒絕了藝術的學生呢?他的命運如何?在他經歷瞭如此曼妙離奇而又難以面對的情感後,他再也無法用正常的方式看待世界了。


他選擇了放棄嘗試人們津津樂道的脫軌人生,但是在軌道上前行也同樣使他味同嚼蠟。


此時“藝術”已經改變了他的人生,它不是一個選擇,而更像一杯毒藥,指向了一個必定是悲劇的結局。回到這篇小說,茨威格給我們展示了一個強有力的答案:藝術的天命就是悲劇。


悲劇體現在無可挽回,體現在無比確切。也許它只是一種情緒,也許它什麼都沒有發生,但是大家就是無比確切,就像是小說中的教授的妻子從一開始就確信丈夫會走向盛大的滅亡,而讀者也早就料到了學生的拒絕。


END

作者 | 慄樹

審稿 | 東南爾


一段《全蝕狂愛》,沒有莎士比亞式的激情湧動,也沒有人深陷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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