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5 燕德妃在唐太宗後宮的真實地位:情深惟舊只是客套話

燕德妃,唐太宗李世民的正一品四妃之一。

燕德妃在唐太宗後宮的真實地位:情深惟舊只是客套話


燕氏的祖父燕榮是隋朝著名的酷吏,為人貪暴淫縱,被隋文帝賜死。也正因為祖父燕榮為人“虐毒”的緣故,燕氏自幼被母親楊氏嚴格教導要學會溫恭謙讓,以養成身為貴族該有的閨範。
燕氏於武德四年選入秦王府,貞觀元年冊拜賢妃。由於燕氏的墓誌上收錄冊封賢妃的詔書,於是有望文生義的人,硬是從詔書中摳出了“情深惟舊”四個字,一口咬定這是唐太宗寵愛燕氏的證據。
殊不知冊封詔書本身的性質,就決定了行文必然充滿了誇讚褒美之詞。再看“惟舊”二字,意為舊屬,“情深惟舊”的含義與某些人自行腦補的唐太宗對燕氏一往情深毫無關係,而是說燕氏在武德四年就進秦王府伺候了,資歷較老,所以需要按制給她一個名分。
事實上“情深惟舊”一詞從來不是男女愛情的代名詞,仔細翻閱史書就會知道,皇帝和大臣之間也經常會用到“情深惟舊”這樣的字眼。比如沈約在梁武帝潛龍之時就追隨左右,梁武帝念其是老部下,所以對他“情深惟舊”;比如王美暢歷經唐高宗、武則天兩朝,兢兢業業數十年,病逝後武則天表示“情深念舊”,好好悼念了一番。由此可見,“情深惟舊”的意思根本與男女情愛無關,不過是指資歷深。


作為佐證,貞觀十八年齊王李佑因為謀反賜死後,生母陰妃也遭到連坐被廢,四妃之位有了空缺,燕氏這才得以從賢妃進位德妃。而燕氏晉封德妃的詔書中,也再次強調了她是秦王府舊人的這項優勢:“夙陪巾櫛,早侍宮闈”。

燕德妃在唐太宗後宮的真實地位:情深惟舊只是客套話


正因為“情深惟舊”四個字本質只是詔書裡的客套話,無法改寫燕氏無寵於唐太宗的事實,所以等到燕氏有機會生下第一個兒子李貞時,距離她進府伺候唐太宗已經過去了整整7年時間。而燕氏在生下次子李囂後,之後近20年的時間裡就再也沒生育過。
燕氏的長子李貞可以說是唐太宗比較有才幹的皇子之一,但唐太宗並沒有因此對這個兒子有任何的偏愛之處,既沒有到了年紀不讓他之藩,也沒有因為李貞才華出眾而給予特別的關注。次子李囂早夭,夭折後不過20天,唐太宗就在九成宮和大臣們舉辦了宴會,絲毫沒有顧及正在經歷喪子之痛的燕氏。而李貞、李囂兩兄弟會遭到父親唐太宗的如此冷遇,正是其母燕氏一生無寵的真實寫照。
唐高宗登基後,燕妃母以子貴,按例冊封為越國太妃。麟德年間唐高宗舉行封禪大典,最初唐高宗打算祭天時由自己初獻、徐王李元禮亞獻、劉祥道終獻;祭地時以武后為亞獻,紀國太妃韋珪為終獻。不過遺憾的是還沒到達泰山,韋珪就病逝了,所以祭地那天的終獻最後由地位僅次於紀國太妃的燕妃負責。對此,司馬光在《資治通鑑注》中記載道:“燕氏,越王貞之母,蓋太宗妃嬪此時唯燕氏在也。”


據此可知,燕妃之所以有資格在祭地時終獻,與現代人所以為的她和武后是表姐妹無關,而是燕妃再次沾了資歷深的光。

燕德妃在唐太宗後宮的真實地位:情深惟舊只是客套話


咸亨元年武后的母親榮國夫人病逝,唐高宗下詔要求文武九品以上官員以及外命婦全部來給楊氏奔喪,身為越國太妃的燕妃也不例外。於是在雙目失明行動嚴重不便的情況下,燕妃不得不千里迢迢奉詔趕來東都洛陽,結果不幸病倒在半路上。唐高宗按照慣例派人前來給她看病,而燕妃哪怕身染重疾,在面對皇帝派來的使者時也保持了一貫恭敬的態度,堅持叩謝行禮,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在將近一年的養病時間裡,燕妃並非一直都命懸一線,然而就算病情有所好轉了,燕妃也只能待在驛站裡不敢隨意走動,哪怕她所在的鄭州距離洛陽僅有270裡。因為唐高宗和武后都想不起來要讓她回京或回兒子的封地好好養病,所以不敢隨意行動的燕妃最後就這麼客死異鄉。
雖然燕妃病逝後,唐高宗與武后也好好封賞了一番,但隨著武后臨朝稱制,李貞待遇也很一般,不過是和一群皇叔兄弟一起受到加封,而且李貞作為唐太宗的第八子只封為太子太傅,反而比第十子李慎的太子太師級別要低。甚至武則天在唐高宗駕崩五年後開始對付李唐宗室時,第一個下手的就是這位表姐的兒子——不知道燕妃在天之靈,會對她花了半生精力小心翼翼奉承討好的表妹做何感想?
接下來具體說說越王李貞。李貞是燕妃唯一活到成年的兒子,自從次子李囂夭折後,燕妃便將自己的整顆心都撲在了長子身上,所以效果也是清晰可見的。根據史書記載,李貞少善騎射,對文史也頗有涉獵,當時的人將他與紀王李慎並稱為“紀越”。
但美中不足的是,燕妃一向端肅恭謹的行事風範顯然並沒有影響到兒子,因為李貞十分容易聽信他人的讒言,經常呵斥貶責正直的官員,甚至還縱容自己的僕人侵掠百姓,由此招來了人們的鄙夷之情。

唐高宗駕崩五年後,武后利用皇太后的身份臨朝稱制,為了安撫李唐宗室,各種高官厚祿地封賞了一番,但李貞仍與韓王李元嘉等人密謀反武。恰逢武后將要前往明堂舉行大享禮,李元嘉便寫信告訴李貞:“大享之際,武后一定會讓人密告我們謀反,然後藉機處死我們,我們李家子孫將在劫難逃。”李元嘉的兒子李撰也偽造了一封唐睿宗的文書給李貞的兒子李衝,文書中以皇帝的口吻聲稱:“朕已被幽禁,請諸位皇叔前來相救。”
不過有意思的是,明明推翻武后一事是韓王李元嘉父子最先挑撥起來的,但最後只有李貞父子出兵,其他共謀的,尤其是李元嘉父子這對首謀,沒一個接應他們。
李貞起兵不久後就聽到了兒子李衝兵敗的消息,害怕之下想要收兵請罪,這時上蔡縣令傅延慶招募到了兩千餘名勇士,李貞這才重新鼓起了起兵抗敵的勇氣。但李貞臨時任命的那些官員都是被他所脅迫的,根本毫無鬥志,惟有汝陽縣丞裴守德是與他一條心。事實上也正因為裴守德驍勇善戰,所以李貞早在起事之前便將女兒良鄉縣主許配給他為妻,將他視為心腹,並委以重任。

燕德妃在唐太宗後宮的真實地位:情深惟舊只是客套話


等到武后派出了十萬平叛大軍後,李貞等人便開始一路潰敗,李貞大懼之下閉門自守,最後喝下毒藥而死,裴守德和良鄉縣主也雙雙自縊。
李貞父子雖然身死,但武后並沒有就此放過他們,不僅下令將李貞和其子李衝的首級砍下來,還送到洛陽梟首示眾。李貞的另外三個兒子要麼是因為連坐被殺,要麼是流放嶺南沒多久後就死了,無一倖免於難。
乍一看,武后梟首示眾的舉動有些殘忍,但其實也是有著無奈之處。畢竟李貞此次起兵表面上是為了防止她對李唐宗室的迫害,但武后若是真的被趕下了臺,李貞這些輩分極高的宗室親王自然不可能繼續為兩個年紀輕輕的皇侄做牛做馬。屆時,唐中宗、唐睿宗二人不僅皇位不保,性命也難保,所以日後李唐復辟後,無論是唐中宗還是唐睿宗,都沒有原諒李貞父子這種等同謀反的行為。
只不過唐中宗沒追封李貞父子,還可以藉口是上官婉兒等人弄權的原因,唐睿宗則乾脆閉口不提追封李貞父子一事,而唐玄宗雖然口口聲聲說李貞是冤枉的要為他洗刷冤屈,卻不去召回李貞的嫡系子孫繼承越王的爵位,而是將與這一支毫不相干的夔國公李琳(許王李素節之子)封為嗣越王。


不幸的是,李琳沒多久就病死了,唐玄宗寧可直接將越國國除,也不讓李貞還活著的後嗣回來繼承王位,可謂是將這一支徹底無視了下去。
再對比李元嘉父子,雖然李元嘉最終還是因為這次反武行動丟了性命,但李元嘉的第五子李訥在唐中宗年間就繼承回了嗣韓王的爵位,唐玄宗時,李訥的兒子李叔璇繼續穩穩當當地將嗣韓王的爵位繼承下去。與此相比,李貞這隻出頭鳥,更加顯得無比悲情。
不過李貞本人和四個兒子固然都死於垂拱年間,但他還是有其他兒子和後代的,只是直到唐文宗之前,唐朝的歷代皇帝就任由李貞這一支接連幾代人流放嶺南,漂泊無依,也沒下詔赦免他們。
唐文宗時,已經63歲高齡的李玄貞(李貞的玄孫女)為了讓自己的祖先們能夠入土為安,靠著別人的接濟,不遠萬里,一路跋山涉水回到了京城。李貞的後人這才在事隔一百多年後,終於得到了李唐皇室的正視與安置,重新回到李唐皇室的族譜上。
尤其值得令人玩味的是,在允許李玄貞歸葬四位先祖的詔書中,有這樣兩句話:
“行路猶或嗟稱,朝廷固須恤助。”
可見李玄貞不遠萬里護送四位祖先歸葬京城的行為,引起了百姓間不小的反應。這樣孝節卓然的舉動,連路人都十分感慨,而作為朝廷,當然不可能再像以往那樣無動於衷,視而不見。換言之,如果李玄貞的行為沒有引得“行路猶或嗟稱”,那麼朝廷是不是就“不須恤助”了?

其實答案已經不言而喻了。從唐玄宗到唐文宗這長達一百多年的時間裡,朝廷對李貞這一支漠視得如此徹底的態度,不正已說明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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