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帥，少帥……”
耳邊隱約有呼喚聲，楚景皓只覺指尖一陣刺痛，意識一下子清醒過來。
“少帥，您覺得怎麼樣？您要是有什麼事，青黛也不活了……”一旁的宋青黛看到楚景皓醒來，趕緊上前詢問，語氣裡是濃濃的擔憂。
醫生將針收起來，伸手在楚景皓眼前晃了晃，“少帥，您現在感覺好些了沒？”
視線從模糊到清晰，他轉頭四周環視了一眼，看到哭的梨花帶雨的宋青黛，他下意識的張了張口，嗓音沙啞：“她呢？”
“她？您是說少夫人？少夫人她……已經不在了……”宋青黛低下頭，藏起自己悄然上揚的嘴角。
她佯裝出一份無比痛心的模樣，可在心中，面對楚景皓的反應，卻是疑惑不已。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換作以往，他最關心的明明是自己，何時在意過那個女人。“不在了？”
楚景皓勃然大怒，一把抓住宋青黛的衣衫，憤怒道：“你說什麼！白冬靈怎麼可能死，她怎麼可能死！”
宋青黛被他嚇住，片刻後，表情中滿是歉然，“都怪青黛不好，少夫人的死是一場意外。事情發生的那樣突然，醫生說我病情惡化急需手術，我們真的沒想到少夫人她會一屍兩命……”說著，她跪在楚景皓面前。“是青黛命賤，自己生了不治之症還要連累少夫人，青黛無顏留在這世上，還請少帥看顧好陳嫂他們，青黛先去一步……”說著便是要起身朝門上撞去。
片刻間，楚景皓及時拉住她的手腕。“不是你的錯，別做傻事。”
宋青黛嚶嚶哭泣，她跪在楚景皓床邊，極力做出傷心的模樣。
果然，還如往常一樣，楚景皓是愛她的，怎麼捨得讓她去死。
楚景皓躺在床上未發一言，須臾之間卻又似是夢中驚醒，“她的屍體呢？在哪？”
手指深深的握緊，骨節凸起，定了定神他才異常艱難的說出這幾個字，讓他承認白冬靈已經死去，原來是這樣的難，就像有什麼扼住了他的喉嚨一般，讓他無法呼吸。
“醫生本來是要將少夫人送到停屍房的，可在你昏迷的時候，陸醫生來了，他不顧我們反對執意帶走了少夫人的屍身。少夫人一向善良，如今早早去了身邊還有個人幫她料理後事，想必白家那邊也是默許的吧……”
宋青黛抬起霧濛濛的雙眸，聲音軟糯的開口，可話裡話外卻在影射著白冬靈和陸亦笙似乎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一般。
可楚景皓卻令她失望了。
屍身……
這個字眼深深的刺痛了楚景皓的心，哪怕現在白冬靈手術失敗昏睡不醒，哪怕她就快要死了也好，最起碼還有一絲絲的希望，可是遺體……
她真的死了。
“冬靈……”
雙手無力的垂下，白冬靈的臉就像烙在他心上一樣。只要他閉上眼睛，時時刻刻都在錐著他的心。
“你那麼關心宋青黛？那我呢！你可別忘了！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少帥府人！”
“楚景皓，你又是不是人！虎毒不食子！宋青黛的命是命，我肚子裡的孩子也是條命，你為什麼要這麼絕情！”
“楚景皓，即使我白冬靈在你心裡什麼都不是，可我肚子裡的寶寶，你不能否認，他是你的孩子，是你們楚家的血脈！”
“我可以配合她的換血手術，也可以讓出少帥夫人的位置，但我要我的孩子，我要你在我孩子出生前，都一直陪著我！只剩六個月，六個月之後，你要的，我都給你……”
她曾說過的每一句話都不停的在耳邊浮沉，好像抽乾了他胸腔裡的所有空氣，只要想到她的名字，他都會覺得窒息。
那些話她一遍遍的說，可他卻一個字都沒信過，他一刀刀將她凌遲，直到她傷痕累累的變成一具……遺體。
當初對她的恨有多深，現在他心底的悔就有多重。
雙手攥的“咯咯”作響，許久他才抬起頭，不顧宋青黛的阻攔，拔掉手背上的針頭，抬腳出了門。
他要去把白冬靈接回來，不管是活的她，還是死的她。
“陸亦笙，你把白冬靈帶到哪去了？她是我少帥府的夫人，你憑什麼帶走她！”楚景皓離開病房直奔陸亦笙的辦公區，他的太陽穴凸凸跳著，語氣極度不耐。
“楚景皓，你還好意思提冬靈！你不配！冬靈就是被你害死了你自己不知道嗎？”陸亦笙氣憤的怒吼，這個殺人兇手怎麼還可以這麼理直氣壯的來質問他。
“陸亦笙，這是我和白冬靈之間的私事，我們夫婦之間的事與你這個外人有何干系！”楚景皓眼眸中滿是狠戾，充滿危險。
言畢，他剋制不住自己，上去給了陸亦笙一拳。
陸亦笙也不甘示弱，回了他一拳，這一拳，將楚景皓重重的打倒在地。
“她連命都給你了，你還想怎麼樣？難道連她的遺體你也不放過嗎？你到底還有沒有心？”陸亦笙騎在楚景皓身上，對著他的右臉又是一拳。
“遺體？你將她的屍身帶到哪去了！我告訴你，她白冬靈生是我楚家的人，死也是我楚家的鬼！你憑什麼帶走她！”楚景皓此時已經完全失去理智，雙手用力掐住陸亦笙的脖子，滿腔都是無處發洩的憤怒。
他們的打鬥聲引得眾醫生紛紛趕來，看到兩個本是風度翩翩的貴公子此刻卻扭打在一處，不由得都倒吸了一口氣。
不知是誰先反應過來，大聲呵道，“還愣著幹嘛啊，快把少帥和陸醫生拉開！”
眾人紛紛上前，使了好大力氣才將兩人分開。
被拉到一旁的陸亦笙氣喘吁吁。
“你楚家的人？你何曾把她當做過你楚家的人！楚景皓，你要還有點良心，就去她墳前懺悔吧！冬靈就葬在城郊十里坡，你自己去看看她被埋在冰冷的地下有多可憐！”陸亦笙說完便起身出了房門，頭也不回。
楚景皓聽到十里坡三個字，只覺得太陽穴跳的更加厲害，想起曾經對她做過的種種，他心底的悔意如同海潮般襲來，壓得他快要喘不過氣來。
不！就算她真的死了，屍體也該由他來處理！他才是她名正言順的丈夫！陸亦笙又算什麼！
顧不上其他，他起身出了醫院，迅速啟動汽車，風馳電掣一般駛向城郊。
當楚景皓來到十里坡的時候，看見了那個滿目荒涼的墳冢。
耳邊的風從他身旁刮過，像把利刃，刀刀都捅在他心尖上。
墳冢孤零零的立在高大的松樹旁，顯得那麼弱小淒涼。
石碑上刻著白冬靈的名字，沒有她少帥夫人的稱謂，石碑中央貼著一張小小的照片。
北風呼嘯的打在他的臉上，本是淤青的臉頰，面對這凜冽的寒風，刺痛感愈加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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