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8 小說:本是初戀情人,卻最終逼她成妃,她就這般可憐嗎

從昏迷中醒來,已是兩日之後。我勉強支起身子,依舊睏乏。聽貼身丫鬟洛兒說,那日是中山王奮身救我,卻因他不習水性,兩人擁著沉入湖中。幸而被巡視而過的護院發現,這才免於一死。我怔怔一愣,不習水性?那為何還要下水救我,他將自己的生死又置於何處?難道,他真的心疼我?心中某處堅硬的地方忽然柔軟下來,我這是怎麼了?

可是,孃親的話言猶在耳,爹爹的期望負累重重。我的命運早就不在自己手上,就連感情都被他人操控。慕容,我真的不忍,可是,我不能卸下身負的使命。

七月初七,鵲橋相會。本應是情人幽會的佳期,我卻止步閨閣,不願出府。出去又有何用,良辰美眷,公子佳人,獨我孤身一人,豈不自討煩擾。悶聲把玩著手中的劍,卻無心起舞。

忽然,聖詔傳來,宣我進宮伴駕。今時今日竟傳我進宮陪他,這其中深意自不必明說。我換上一身妃紅色曳地百褶裙,披一攏象牙白寒煙紗。洛兒又為我描眉畫黛,綰起飛仙髻。我凝視銅鏡中的自己,臉如白玉,顏若朝華,麗若春梅綻雪,神如秋蕙披霜。

“小姐真美。”洛兒淺笑著看我,滿含欣羨。

“是麼。可是,我寧願不要這身皮囊。”我呢喃著,眼神放空。

她蹙了蹙眉,很是不解,“洛兒愚鈍,難道天生麗質不好嗎?多少女子想要沉魚之貌卻只是東施效顰,自討嘲諷。”洛兒低下頭擺弄著衣角,似乎剛才所說的是自己的心事。若果真如此,那這麼多年伴我身側她心裡豈不是五味雜陳。可是洛兒,你卻不知我多麼羨慕你,最起碼你有一個屬於自己的人生。

約摸戌時,我坐上宮轎,由小公公抬著進了那一重重硃紅色宮門。離宮別館,彌山跨臺,輦道相屬,蔚為壯觀。這王宮的奢華果然遠勝過將府侯宅,怪不得天下如此多人都蠢蠢欲動不擇手段想要爭奪王位。父帥想必也動過這樣的心思吧,只是他還未被慾望衝昏頭腦,明智地選擇了甘居臣位。只不過,他這個臣子忠於的卻不一定是當今的中山王……

“夕顏姑娘,到了,請下轎吧。”轎子突然停住,驚醒了恍惚中的我。恭候已久的總管太監匆匆走近,命身後的小太監扶我下轎。

一行宮人領著我進到前殿,還未待我反應過來,她們便盡數退去,宮門隨之小心關上。我呆愣在原地,細細思量,這中山王究竟想要做什麼?偌大的殿宇獨我一人,倍感淒冷。

忽然,一陣幽婉動聽的琴聲響起,樂而不淫,哀而不傷,聽之竟不禁動容。是《琴韻蓮心》,我最愛的一首曲。能將此曲彈得這般妙絕,看來撫琴之人其琴藝必不在我之下。

我循著琴聲而去,輕挑珠簾,燭火搖曳處端坐一人。他一襲白衣勝雪,頭髮用玉簪束起,背影修長,姿態閒雅。我緩步走近他,看他的纖長十指若行雲流水般舞弄著琴絃,如痴如醉。

忽然,琴聲戛然而止,寂靜一片。半晌,他才開口,“你終於來了。”這聲音怎麼如此熟悉,我心裡咯噔一下,明知故問,“你是?”

他不語,只是倏地轉身,淡笑著看我。雖然光線暗淡,但那副俊朗舒雅的堂堂儀表又豈是暗夜能遮掩的。我故作訝異,倉皇行禮,“拜見中山王。請恕夕顏冒犯之罪。”

“你何罪之有,只怕是我嚇到你了才是吧。”他的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一抹邪魅的壞笑。

我避開他的灼灼目光,側身而立,靜默以對。他卻忽然開口,“夕顏,為我彈一首曲好嗎?”言辭之懇切,讓我不忍拒絕。稍作遲疑,我收斂裙襬蓮步輕移,端坐於琴前的蒲團之上。輕攏慢捻抹復挑,徐劃疾撥細細彈。十指輕捷地躍於弦間,行雲流水,宛若天成。不知何時,他亦坐於我身側,和著我的曲調共譜那首《鳳求凰》。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

翩翩美男,暮色良辰。我的心漸起漣漪,手下一抖,竟連著錯了好幾個音。本是首鴛夢佳曲,卻因了我落得個不甚完美的尾段。“對不起……”

他忽地伸出食指撫上我的唇,“沒有什麼可歉疚的,你琴藝之超絕我自愧不如,只是你的心亂了,這可是彈琴者的大忌啊。”

心亂了……我啞然,別過頭,刻意保持著和他之間的距離。然而他的下一句話卻令我大驚失色,“夕顏,做孤的妃吧。”這是他第一次對我自稱“孤”,其言外之意無非是在提醒我他是王,是我的主公,是我必須無條件臣服的男人。

雖然他在七夕夜傳我入宮的用意之前便已明瞭,可當這句話從他口中說出時,我還是抑制不住內心的暗潮洶湧。我想,我是真的快要淪陷了。可是,一絲理智尚存。韓夕顏,你忘了你的出生是為了什麼嗎?你忘了你的使命了麼?父帥,孃親,陰謀,復仇……

我強壓住心頭的悸動,苦澀一笑,“王爺,我可以拒絕麼?我有拒絕您的資本麼?”

“夕顏,孤本不想勉強你的,可是……”他忽然提高了聲音,扳過我的雙肩,“可是,我是真的愛上了你。因為愛你,我才平生第一次嚐到思念的滋味、分離的愁苦、嫉妒的煎熬,還有,無休無止的佔有慾。夕顏,做孤的女人,由我來消釋你心中凝凍的恨。”他說得懇切,幾乎要奪取我整個的心。

我燦然而笑,“愛上?能被君王愛上的女人想必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兒了吧,可是……”

“不要說‘可是’,這不僅僅是我的心願,更是王命,你不得不從!”他霸道地打斷我,威儀赫赫。

如此看來,我已無路可退。不過,這不正遂了父帥的心意麼。況且要為孃親雪恨,這一步我亦不得不走。只是,犧牲色相來達成所願,我何時竟落得此等不堪。而逼我落到這步田地的,竟是我的至親爹孃。哼,多麼荒唐,多麼可笑,多麼可悲!

“夕顏……謹遵王命。”我微微闔眼,不去看他那勝利的笑容。那是征服一個女人後的成功炫耀,卻以我的獻身為代價。夕顏,你真的很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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