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6 也談《生命冊》的人性探索:追溯城鄉時代變遷的“心靈史詩”

2015年,李佩甫《生命冊》獲得第九屆茅盾文學獎。 2019年9月23日,《生命冊》入選“新中國70年70部長篇小說典藏”。

也談《生命冊》的人性探索:追溯城鄉時代變遷的“心靈史詩”

《生命冊》的主題是時代與人。在從傳統鄉土到現代都市的巨大跨越中,李佩甫深切關注著那些“揹負土地行走”的人們。他懷著經典現實主義的雄心和志向,確信從人的性格和命運中,可以洞見社會意識的深層結構。《生命冊》以沉雄老到的筆力塑造了一系列鮮明的人物形象。快與慢、得與失、故土與他鄉、物質與精神,靈魂的質地在劇烈的顛簸中經受縝密的測試和考驗,他們身上的尖銳矛盾所具有的過渡性特徵,與社會生活的轉型形成了具體而迫切的呼應。《生命冊》正如李佩甫所深愛的大平原,寬闊深厚的土地上,誠懇地留下了時代的足跡。(茅盾文學獎頒獎辭)

《生命冊》是李佩甫2012年4月出版的一本長篇小說,是其繼《羊的門》《城的燈》之後,“平原三部曲”的收官之作。

《生命冊》是一部在反映現實生活和作為“社會關係總和”的人的方面探索力度很大的長篇小說作品,書中不僅追溯了城市和鄉村時代變遷的軌跡,還書寫出了當代中國大地上那些破敗的人生和殘存的信念。

也談《生命冊》的人性探索:追溯城鄉時代變遷的“心靈史詩”

著名作家李佩甫總是在寫中原大地和中原文化

細細探究,在時代與土地的變遷中,人物的精神產生裂變,都走向了自己的反面。可以說,李佩甫用五十年的生命和心靈史寫就了這部生命冊頁,在各種無奈和悲涼中,在各種異化的人生軌跡中,蘊藏著一個個生命的真諦。

這本書的實質是一部自省書,體現了作者對於人生、社會和生命本身的思考和感悟,反映了中原文化的獨特生存環境,挖掘了中原文化底蘊,是一本厚重的“生命之冊頁”。

下面我們就從開放式的敘事結構、土地和人性的內在呼應、人物刻畫三個方面闌探索這部生命冊頁的秘密。

01

開放式的敘事結構——作品是一種藝術創新型的樹狀結構,複雜、開放、多元

①從花草樹木、風土人情寫起,書寫了整個平原上的各種人際關聯網、地理環境及一個村莊五十年的生存狀況

《生命冊》的主人公“我”是一個從鄉村走向城市的知識分子吳志鵬,一個“揹負土地行走的人”,混得再榮光也被村裡人叫著乳名“丟”

從鄉村到省城,從省城到北京,再從北京到上海,一路走來,“我”的身份也從大學老師轉變為“北漂”槍手、股票市場上的操盤手,以及一家上市公司的負責人。

也談《生命冊》的人性探索:追溯城鄉時代變遷的“心靈史詩”

在時代的劇變中,城市有時候呈現出光怪陸離的時刻

“我”是一個深刻、冷靜、內斂、節制的人,在作品中被安置在省會城市工作後,串聯起了“駱駝”、“老姑父”、“梁五方”、“蟲嫂”等一系列典型的人物形象。在這些人物身上一系列錯綜複雜的社會關係中,可以看到城市與鄉村之間紛紛擾擾的世界。

最終在時代的劇變中,“我”失去了精神的依傍和皈依,成為了一個時代的名副其實的“孤兒”,被扎壞一隻眼睛,躺在醫院裡反思自己這一路的榮華與失落。

②全書採用了開放式的放射性敘事結構,整個構架像一株生長在中原大地上的根深葉茂的大樹,將進城和離鄉巧妙地穿插了起來

李佩甫在作品中把小說分成了十二章,這些章節裡的敘事和人物全部由“我”貫穿起來,“我”遊走在城市和鄉村之間,將整個村莊的人們用一種神奇的近乎於卑微的力量和城市聯結在一起。

這裡面的每個人都通過他們或大或小的事情將已經感覺自己要成為城市人的吳志鵬,一次次熱情而執拗地拽回到他的起點處,他覺得自己在城市中游走,又覺得每一個人都是一種植物。

而實際上,他們,吳志鵬和他背後的這些鄉親們都像是紮根生長的某種植物,有的能長成參天大樹,有的終其一生也只能是灌木叢。

他們之間的關聯,枝枝蔓蔓,放射狀地交織,也像是一株生長在中原大地上的根深葉茂的大樹,將進城和離鄉巧妙地穿插並彙集在一起。

02

土地和人性的內在呼應——主題表現是農民和城市現代化之間的關係

在這部小說裡,城市與鄉村兩個社會的對比是非常強烈的。從鄉村和小城鎮走入物慾橫流的大都市的很多人,在光怪陸離中逐漸喪失了曾經的理想與目標,表面上獲得了一時“成功”,但最終依然為都市所拋棄。

李佩甫自己說:“創作是要用認識和眼光照亮生活之後,以獨一無二的表述方式在文本中鍵入意義。文學肯定有當前社會生活的影子,但文學不是生活本身,寫作和生活是兩碼事,做假的創作必須經過長期的思維浸泡與消化,也並非深入生活就能寫作。”

李佩甫在作品的主題上不止一次寫過鄉村對於權力的崇拜和神化,《羊的門》《城的燈》《平原客》中都有過深刻的表現,巴爾扎克曾經說“小說是一個民族的秘史”,作為平原三部曲的終結篇,作品中再一次大張旗鼓地寫到鄉村和城市的關係,寫到土地和人性的內在呼應是自然而然的。

也談《生命冊》的人性探索:追溯城鄉時代變遷的“心靈史詩”

土地和人性的內在呼應是自然而然

吳志鵬的對於鄉村是“離開—返回—再出發”,對於城市是“進來—短暫的別離—平安歸來和融入”,城市和鄉村之間在吳志鵬這裡隨時可以也必須能夠隨時做到城市人和農村人狀態的無縫對接。

這個主題上的表現也採用了對應的象徵意義,人可以生病,身體的病痛和心靈精神上的抑鬱,樹木也一樣,也會出現“聾”“瓦損”的情況,“聾”是指植物的枝枝蔓蔓糾結纏繞在一起,“瓦損”則是指作為樹木的年輪都會彌散,年輪的邊緣看上去混混沌沌。

小說的主題在通過吳志鵬以及他身邊的這些農村同鄉生存狀態的刻畫,告知讀者生命不管是否遠離鄉土,都要力求燦燦爛爛地活、蓬蓬勃勃地活,活到極致濃烈,活到熱情奔放,這才是本書命名為《生命冊》的原因吧。

03

人物刻畫——本書中的人物幾乎無一例外表現出配合默契的生命激情,且愈挫愈勇,大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之勢

山西大學文學院教授王春林評述李佩甫這部《生命冊》一個突出的思想藝術成就正在於:作家以其積累深厚的藝術功力對於他筆端這些沉重異常的靈魂世界進行了深度的挖掘與表現。

小說中作者將每個人都當成植物來寫,不僅寫每一棵樹的枝幹、葉脈和花朵,還寫出了每一棵樹紮根在地下的虯枝根鬚龐大蕪雜,那根鬚直扎向人性最深處的土壤和黑洞,呈現出令人驚駭的樣貌。

①主人公吳志鵬的城鄉精神歸屬出現認知上的缺失

和劉震雲寫的同題材小說《一地雞毛》相類似,吳志鵬和小林都是上了大學畢業後分配進了單位的人,這單位無論好壞,城市無論大小,就給同鄉帶來了已經紮根城市的錯覺,他們不去想每一年有多少畢業生湧入每一座城市,不去想在城市裡生存的生活成本有多高,但凡遇到點事,恨不能敲鑼打鼓告知所有人:不怕,俺們城裡有人!

也談《生命冊》的人性探索:追溯城鄉時代變遷的“心靈史詩”

吳志鵬的狀態和《一地雞毛》裡的小林類似:他家的豆腐餿了,比八國首腦會議都重要

吳志鵬在城裡的融入,被家鄉那些人時刻來攪擾一番,吳志鵬知道若不是自己考上學,若不是村裡人的幫襯,他這個被村裡人叫做“丟”的農村娃娃,也不過就是個窩在哪裡的打工仔一個。

和北京部委某機關工作的小林每天陷身在家裡的那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中一樣,時吳志鵬也常找不到自己該身在何處:

他在城市的九曲流觴、雕樑畫棟中不說舉步維艱,但還是感覺總被雨打風吹去。

②蟲嫂是個侏儒樣的“小人國”,從出生起就被鄙視嘲笑,但是蟲嫂生活的力量堅不可摧

蟲嫂身體上比別人矮,是個小侏儒,但是她卻豁達樂觀地對現況全盤照收,已經是這樣了,那就只能活下去,像別的女人一樣,結婚生子、養家餬口、供養孩子讀書、養育他們成人,同時還要養活自己殘疾的丈夫。

蟲嫂的“豁出去”讓人沒有辦法,那是一種隨處可以偷東西的勇氣,沒羞沒臊,沒臉沒皮,沒有理也不饒人,反正要活人啊,蟲嫂就這樣將孩子養大。她的那種無所謂的大無畏勇氣,歸根結底是因為作為母親,一個沒有什麼能力的母親,她要盡一切心力讓孩子們活得能略微好一些。

為了自己和孩子們的好好活著,她甚至罔顧尊嚴和道德標準,她的人生哲學就是靠自己的力量活著,儘量不拖累別人,所以她身上帶有悲壯感。

雖然看了她的作為會令讀者不舒服,但她的不屈不撓的生命力量和精神狀態仍然堪稱是作品中的一抹亮色。現實就是這樣通過文學的樣式呈現在我們面前。

04

結語:小說寫出了村莊的生長史和城鄉關係的變化

《生命冊》是中原文化生態的真實寫照,挖掘了中原文化的底蘊,寫出了村莊的生長史和城鄉關係的變化,是一部很有分量的現實主義長篇小說。小說的語言也頗有韻味,富有詩經筆形手法運用的美感,並對中原文化精神生態文明做了力所能及的剖析和展示。

“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

也談《生命冊》的人性探索:追溯城鄉時代變遷的“心靈史詩”

城市和鄉村,兩個節點

城市和鄉村,兩個節點,在這茫茫中原大地上吳志鵬在慢慢探索尋找著自己的方向,在土地和人性之間吳志鵬在摸索前行,尋扎著精神上的回家的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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