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司機、倉庫、醫院聯繫 就交接細節進行協調——
武漢受捐物資最後一公里上的“螞蟻”
40多位武漢志願者忙著裝卸、分配，他們要將200立方米尿不溼分散到各大醫院，提供給一線醫務工作者家中的寶寶。下午4點半，物資終於運走了大半，志願者們吃上一天裡的第一口飯。這群人，稱自己是物資捐獻最後一公里的“螞蟻”。
幾百人義務做“快遞小哥”
奔波於募捐的最後一站
44歲的史先生是武漢人，一直從事文化傳播行業。去年的臘月二十八，他加入了武漢物資分發的志願群，“當時很多地方已經不通了，我加入這個群，就是為了幫著完成各方物資的‘最後一公里’。”史先生的很多親朋好友都在武漢從事醫療工作，他深知，“早到一分鐘，可能就能多救幾條命”。及時協調各個民間公益團體，聯繫附近志願者派遣分發，就是他的工作。
史先生告訴北京青年報記者，這些由志願者組建的群體，算不上團隊，也算不上協會。群分三類，第一類是各個基金會300多名志願者，與醫院聯繫人進行對接，彙總所需應急物資、收集信息。第二類，是基金會將名單、型號、物流信息、承運司機信息發給調度人員。
史先生的工作就是在收到這些信息後，再進入到第三類微信群，將自己收到的信息分發給各個地方的志願者，由他們到指定倉庫或位置取物資，再分發到各醫院。拿到醫院的接收函後再向捐贈者進行反饋。而他能接觸到的這些負責分發的志願者，就有幾百人。
他說，因為自己就是本地人，所以也多些人脈，方便幫忙把物資往來於各個協會、醫院之間，辦手續，以及協調通行證等問題。
2月15日，一批防護口罩到了，但是因為不符合當時醫院的要求，就臨時被改發到居委會和社區，用於一般的基本防護。“但是我當時協調不到人，這十幾箱口罩也犯不上入倉庫，就靠自己配發了。”史先生託人將十幾箱口罩送往自己家中後，再拿著基金會聯繫人發來的地址，戴上兩層口罩還有一次性橡膠手套就出發了，這是他第一次擔任配發司機的工作。
給連夜送貨的司機烙餅
感慨在家簡直是天堂
“比起醫務人員，比起志願者，比起許多在一線的人，我們在家裡簡直就是天堂。”史先生說，每天上午開始，手機就會不停地響，電話接個不停，每一批物資，要和司機、倉庫、醫院聯繫，對路線、文件、對接人之類的細節進行協調。從疫情開始以來，志願者們就都沒有休息過，他的生活規律也因此被打亂。
如今他每天下午2點到3點吃午飯，晚飯要到晚上八九點鐘，之後還要在半夜忙著統計盤點物資和志願者的信息，填寫各種表格，再向各個不同群彙報，“每天凌晨3點能睡就不錯了”。
2月17日，北京的“木槿會”愛心團隊聯繫到史先生，說有一批廣州運來的免洗式酒精凝膠，希望能幫忙找到倉庫存放。“當時有很多政府力量幫助分發物資，部分志願者有不幸被感染的，很多就退出了行動。他們肯定是找了一圈，實在沒有辦法才來找的我。”史先生說。
“我問了一下，大概有51箱左右，都是捐獻給周邊幾家醫院的，而倉庫都很遠，想著不如先放我家算了。”史先生和廣州的司機張師傅取得了聯繫後，得知對方在18日一早發車。
18日下午，張師傅告訴史先生，傍晚要到黃石市先卸下一批物資，隨後連夜趕往武漢，大概上午就能到。史先生當時就找了三個開越野車的志願者，讓他們第二天一早隨時待命。志願者們的回答也很乾脆：“你記得提前半小時告訴我們，我們提前出發，儘早送到。”
可第二天上午，司機因為導航偏離了路線，直到下午才到。正準備給女兒做午飯的史先生接到電話，連忙通知志願者們出發，約定在自己家小區門前匯合。
“外面商店、飯店都關門了，張師傅來了，別說吃口熱乎飯，恐怕想泡泡麵連口熱水都沒有。”史先生擔心張師傅再吃飯恐怕就只能是在回廣東的路上了，就趕緊多放了點面，多做幾張薄餅。他把先做好的幾張餅放在空泡麵杯裡，又拿了兩瓶酸奶，著急忙慌地出門了。不到半個小時，張師傅和志願者們趕到時，薄餅還是溫熱的。
為“雙醫”家庭寶寶送物資
人手不足大家都來幫忙
除了做“快遞小哥”，志願者也在傳送物資的過程中關注著疫情的變化及這座城市不斷變化的需要。
史先生告訴北青報記者，表弟的愛人是武漢重點醫院的醫生，有兩個未滿週歲的雙胞胎寶寶。弟媳目前在家給孩子斷奶，一旦孩子斷了奶，她也馬上就要調去雷神山醫院了，在武漢，像這樣的家庭有很多。
加上很多政府部門，公務員投身到募捐和物資配送工作中，很多志願者和基金會開始關注一線醫務人員的家庭問題。壹基金聯繫人就和史先生商量，是否可以關注“雙醫”家庭孩子無人照看的問題。
後經過初步的統計，在武漢，有幾千個醫務工作者因工作不能回家，沒辦法照顧家裡的小孩，交由家中的老人照顧。但特殊時期，購置奶粉和尿不溼都成了難題。
2月23日，通過壹基金工作，“幫寶適”捐贈的兩車共200立方米的尿不溼和部分兒童沐浴液送達武漢，史先生等人負責聯繫協調配送工作。
24日上午，通過兩天不眠不休的對接，武漢志願者和社區工作者駕駛著20多輛私家車、麵包車來到了約定地點。雖然有五六個車隊，但人手還是嚴重不足，40多人只能用螞蟻搬家的方式一點點卸貨，之後再轉運。而附近漢口醫院的醫務人員和周圍的社區工作者、司機聽聞了捐贈物資是給一線醫務人員家寶寶用的，也都紛紛前來幫忙。
史先生家住在武漢一環裡，他還記得第一次完成任務時，要駕車先到武昌，再去漢口，之後再轉去漢陽幾十公里的路程。他看到空無一人的街道，只有環衛工人和防疫的一線工作者們在進行消毒。以前常去的大排檔，女兒最喜歡的炸雞店也都關著門，“以前這個時候，每天都有一群孩子排著隊圍著買小吃”。
不過，經過這麼多天，史先生的內心越來越強大。在採訪的最後，史先生囑咐北青報記者，千萬不要寫他的名字，因為自己只是武漢千千萬萬志願者中的一個。他相信，在無數像他這樣的、默默無聞的“螞蟻”的努力之下，武漢會重現繁華。（王浩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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