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7 穿山甲:罪魁禍首還是受害者?

法國《費加羅報》網站2月21日發表題為《穿山甲,罪魁禍首的可能讓其成為受害者》的文章稱,“穿山甲可能是新冠病毒罪魁禍首”的這一論斷在目前並沒有得到科學界有信服力的證據支撐。編譯如下:

最近在法國媒體以及國際新聞的大標題中,人們可以看到如下內容:“新冠病毒:穿山甲可能是罪魁禍首。”但這一論斷在目前並沒有得到科學界有信服力的證據支撐。另一方面,儘管穿山甲是全世界被盜獵最多的哺乳動物之一,它卻從未獲得過同犀牛、大象等動物同等的關注度。

由世界自然保護聯盟發佈的瀕危物種紅色名錄涵蓋了穿山甲的所有種類,從易危到極危不等,這種與人無爭的物種分佈在亞洲南部和非洲之間的地區。

提基·海伍德是一個負責照料從盜獵分子手中截獲的穿山甲的非政府組織。其創辦人麗莎·海伍德解釋說,“在我們可以和這種動物建立的關係中,存在一些幾乎是心靈上的東西”。在津巴布韋,這種動物得到崇拜和保護,作為獻給一些部落頭領的禮物。它在土中打洞,吃螞蟻和白蟻。

2月7日,《自然》雜誌發佈了一篇題為《是穿山甲傳播的新冠病毒嗎?》的文章。經常為《紐約時報》《國家地理》等撰文,擁有10多部動物保護和流行病著作的記者戴維·卡門認為,這個問題不存在。“目前我們所知的是,有27到40個人可能是最初的感染者。因此,像蝙蝠這樣小型的動物在沒有中間宿主的情況下基本沒有可能感染這麼多的人。由此,在武漢華南海鮮市場大量發現的穿山甲傳播途徑就進入了人們的視野。”他接著說:“但是,說罪魁禍首?那是犯了什麼罪?是被人類關起來,和豬、蝙蝠、果子狸在籠子裡擁擠一團的穿山甲把病毒傳給了人類嗎?希望將責任推給穿山甲是愚蠢的,可能會帶來悲劇性的後果。2003年,嚴重急性呼吸系統綜合徵(SARS)肆虐期間,中國政府曾認為果子狸是病毒的源頭。隨後,成千上萬的果子狸被捕捉後殺死。”

穿山甲自2016年開始成為《瀕危野生動植物種國際貿易公約》附錄Ⅰ中的受保護動物,也即除科研目的外禁止一切該物種的國際交易。如果說穿山甲真的是病毒最初的傳播者,那麼這開啟的是另一場完全不同的討論:動物非法交易對公共健康帶來的影響。

戴維·卡門在其2012年出版的《溢出效應:動物傳染病和下一次人類流行病》一書中對動物傳染病、動物疾病以及人畜共染病有一個讓人不安的看法。“在2003年的SARS之後,我就曾預言過會出現相當於新冠病毒的流行病。我曾聽取專家意見,他們向我保證說(SARS病毒)這不過是RNA病毒的第一個。而主要的原因之一在於全球人口對蛋白質不斷增長的需求。”

2012年時,卡門曾宣稱:“動物傳染病是一個不太為人知曉有點偏技術性的詞。不過,在整個21世紀,大眾將會越來越多地聽到這個詞。60%影響到人類的傳染病都是動物傳染病。這包括艾滋病毒、埃博拉病毒、SARS病毒、西尼羅河病毒、萊姆病等。這些病毒在動物身上隱藏存活而沒有引發動物的症狀。但是,當這些病毒入侵人體,就會引發疾病。我們需要理解的是,這是我們行為產生後果的反映。”事實上,貪食蛋白質的人類對野生動物是過度利用和過度消費的。

穿山甲的交易並不是一個新現象。自1920年代開始,有關研究就發現,從印度尼西亞運送到中國的穿山甲每年最多可達1萬隻。調查發現,1958年到1964年間,超過6000萬噸的穿山甲鱗片從婆羅洲抵達香港。

根據英國一份雜誌發佈的一篇研究人員的文章,全球近10年來非法交易的穿山甲數量達到89.5萬隻。上述數據是根據政府機構截獲數量計算的,不會是非法交易的全部數量。

作為打擊非法盜獵鬥爭中被遺忘的受害者,為什麼需要等到新冠病毒疫情暴發才使得穿山甲出現在國際媒體報道的標題之中?非政府組織環境調查署穿山甲項目負責人克里斯·哈姆利分析說:“民眾一向對小型物種所視甚少。但是,很難去解釋為什麼有一些動物總能獲取比別的動物更多的公眾關注。就穿山甲而言,一個原因無疑是相比於大象和犀牛等大型哺乳動物,民眾的監督要複雜困難得多。結果就是,科學界就更難於獲得數據並密切關注形勢的演化。”

哈姆利認為,隨著新冠病毒疫情而曝光的穿山甲或許是一個機遇。“還是需要等待科學研究公佈以確立穿山甲和疫情的聯繫。但是如果事實如此,這將是一次強調野生動物交易極其可怕成本的機遇,涉及的既有環境成本也顯然包括人類健康成本。”

在保護穿山甲或者大象這類動物的背後,還展現了針對錯綜複雜的犯罪網絡的激烈鬥爭。正是犯罪網絡組織了從非洲到亞洲的非法交易。哈姆利指出,“我們看到最近數年來,在野生動物非法交易方面形成了一種趨同。比如,穿山甲鱗片同象牙和犀牛角通過同樣的渠道,裝在同樣的集裝箱中運送”。

為《國家地理》進行調查的攝影記者布倫特·斯特頓曾參與了科特迪瓦警方的一次抓捕行動。2018年8月的一天,當地打擊跨國有組織犯罪的警方人員從一名科特迪瓦交易販子手中起獲了3600公斤鱗片。就在數天前,持有23根象牙和600公斤鱗片的一名越南僑民被捕,在其手機上發現了大量有關來自非洲野生動物的非法物件的文件。哈姆利指出:“為遏制這一禍害,實地的工作在於創立和保護自然保護區,這一點特別重要。不過,與此同時還需要做的是加強立法以及不同國家之間的合作從而更加有效地推進工作。”最後,犯罪網絡的唯一動力在於需求,需要對亞洲民眾展開教育以削減這一需求。

戴維·卡門指出:“目前,新冠病毒肺炎死亡率在2%到3%之間,而SARS的死亡率接近10%。非洲還沒有受到疫情影響,但這只是個時間問題。”他總結說:“最為重要的是,要去理解為什麼這種類型的事情會出現。要讓民眾認識到如果面對野生動物什麼都不去做,我們就將面對此類傳染病的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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