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煜揚的視線如同鷹隼一般,死死地鎖著餘涵,不肯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目光嗜血而殘忍,似乎是要將她拆骨入腹一樣。
心裡卻有個聲音在不停地吶喊,解釋啊,快解釋!
餘涵木木地站著,額頭上被顧煜揚砸的疼痛感漸漸感覺不到了,然而心裡的疼痛感卻被無限放大了。
顧煜揚說的對,媽媽還躺在醫院裡,她餘涵,就是為了錢什麼都能做。
餘涵努力忽視掉心口的疼痛,在顧煜揚沉默逼仄的視線中,緩緩彎腰伸手,真的跪在了地上,把錢一張一張的撿起來,整齊地排列好。
原本喧鬧的包廂此刻安安靜靜,所有人的視線被吸引到這邊。
眾人的嘴角都掛滿了嘲諷的笑,看著餘涵出醜。
顧煜揚皺眉,是他想當眾羞辱餘涵,可是當餘涵真的聽話照做的時候,他卻莫名覺得目堵的慌。
“真下賤!”顧煜揚冷冷丟下話,嫌惡般地轉過臉去,“滾!”
餘涵如獲大赦,立刻站起來,轉身就走。
燈紅酒綠的包廂裡,不知是誰突然來了一句:“錢不帶了麼?”
餘涵的步子生生止住。
天子一號包廂裡的人,非富即貴。
這裡面,不只是顧煜揚她不能招惹,任何一個人,她都得罪不起!
那人偏偏對餘涵起了興趣,想要惡作劇一番,半是威脅半是玩笑道:“剛剛不是跪著都要撿錢嗎?現在這麼大方不要了?”
“這可是顧少賞你的小費,你一個小小的陪侍生敢不要!”
最後話中的警告意味,已是相當明顯。
餘涵只能木訥地轉過身,對著顧煜揚恭敬地鞠躬:“謝謝顧先生給的小費。”
然後伸出枯瘦的手,顫顫巍巍地去那拿錢。
可是就在餘涵就剛摸到那沓錢時,忽然伸過來一隻修長有力的手將那錢按住。
餘涵怯怯抬眼,顧煜揚神色冰冷,薄唇微啟:“我後悔了,像你這麼下賤,根本就不值這個錢!”
顧煜揚冷冷掃視著她:“現在,滾出我的視線!”
一瞬間,餘涵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顧煜揚眼中的鄙夷和嫌棄那麼刺眼,餘涵呆呆地看著他,眼睛一陣酸澀,想哭,可是已經哭不出來了。
監獄三年,煎熬得她已經學不會流淚了。因為在那個吃人的地方,哭了,只會讓更多人來欺負你。
餘涵垂下眼,半天沒有反應。
她這副不反抗的樣子偏偏卻更加激怒了顧煜揚,這女人現在就低賤到這種程度嗎?
那個活潑靈動的餘涵呢?
從前那個笑容溫婉,笑得人心動的餘涵哪裡去了呢?
一陣無名之火襲上心頭,顧煜揚怒極,一把將手中的酒瓶擲碎在地,憤怒的像一隻獅子,衝著餘涵暴躁地吼:“我讓你滾!”
餘涵連忙撿起地上酒瓶的碎渣,拉開包廂的門,迅速離開。
門外,餘凌正和魅色的經理立在不遠處,二人一副相談甚歡的樣子。
想起餘凌對自己的為難,餘涵連忙低下頭,裝作沒看見的樣子,快步拐個彎,朝著另一邊走去。
由於走的太急,沒有看清路,結果迎面就撞上一個酩酊大醉的年輕男子!
“啊!對不起!對不起!”
餘涵生怕自己撞上的是什麼豪門貴族,渾身顫慄,不住地彎腰道歉。
男人沒有管她,徑直地衝向洗手間狂吐起來。
餘涵嚇得不敢走,呆呆地立在原地。
拐彎處,餘凌的聲音在幽幽響起,僅隔了半面牆,餘凌說話的聲音清清楚楚。
“張經理,什麼時候魅色的頭等包廂,隨便一個阿貓阿狗也能進了?”
餘凌看了看餘涵剛剛出來的包廂,視線停在張經理臉上,一臉譏諷。
魅色的天字一號包廂,是顧煜揚專屬的包廂。
只有他有資格帶朋友進來,這間包廂也是常年為顧煜揚空著。
這點,除了才出獄的餘涵,整個傅城的人都清楚!
張經理聽了餘凌的話,連忙說道:“餘小姐不要誤會,我們魅色的服務絕對是一流的。”
餘凌冷笑一下。
張經理帶了幾分討好的笑道,“讓餘涵進天子一號包廂服務還不是看餘家的面子上嗎?”
餘凌聽了這話,臉上嘲諷意味更甚:“看在餘家的面子上?這種背叛了顧煜揚又坐過牢的人,餘家早就不認她了。”
“顧煜揚更是厭惡她到極點,張經理是個聰明的人,就該要看得清局勢!”
餘涵躲在暗處看著餘凌說完這番話就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走進了顧煜揚的包廂了。
有一瞬間,她的腦子裡閃過跟餘凌理論一番的念頭。
但是僅僅是火花一閃,立刻就滅了。
因為她沒有理論的底氣啊。
她確實是做過牢,被餘家拋棄,被顧煜揚厭惡著。不管自己說什麼、做什麼,顧煜揚都看不上她。
餘涵垂下眼,忽然有些傷感,其實她知道:餘凌說的,都是事實。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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