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7 都是嘴巴惹的禍(小小說)

我年輕的時候不知道天高地厚,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麼本事,反正就是有點自命不凡。現在回想反思一下,我那時就愛說酸不溜幾的譏誚話,吹毛求疵,管不住自己的嘴,把肉麻當有趣,哎…,這輩子倒黴恐怕就倒黴在一張臭嘴上了。

都是嘴巴惹的禍(小小說)

1972年,我被借調到文化館工作,說借調是好聽的,其實我心裡清楚的很,我在文工團裡說了團長的閒言碎語,有人打了小報告,我就不得不從文工團裡消失了。

我在文工團時候本是一名相聲演員,我喜歡這工作也可以發揮我的特長,可是半道上我的搭檔犯了錯誤下放到農村鍛鍊去了,而我把單口相聲說不了,不知為什麼讓我單獨上臺我就很怯場,我這人其實膽子很小的,這樣我就改行當了美工,做幕後工作我還多嘴,關健是惹了麻煩還不記取教訓。

別時容易見時難,我那相聲搭檔下鄉的時候,開始都以為用不了一個禮拜就能迴歸團裡恢復工作,沒想到他再也沒有回來,後來在鄉下學校當了一名教員一直幹到退休。

我在文化館的工作比較清閒,管理檔案文件,幹一些彙編資料的活兒。文化館的頭頭姓馬,大夥稱呼他馬主任,主任也許是他原來的身份。從別人的背後議論裡得知,馬主任也是犯了錯誤被下放的,馬主任原來有生活作風問題。

說實話,一開始馬主任就看我不順眼,而我呢我也在心裡蔑視他,他犯過的錯誤可是受過組織處分的,板上訂釘確鑿無疑,我呢,我是讓人給我穿了小鞋。

1973年的春天的一天,我早上去上班,在單位門口碰到馬主任了,彼此看了一眼都沒有打招呼。馬主任依然神情傲慢,瞥我一眼就低下了頭,他走到我前邊去了,我覺得他有些不大對勁,雖說他從來不正眼瞧我,可是他這一次碰到我眉頭鎖得更緊,而且面色臘黃,我在心裡哼了一聲。

我坐在辦公室裡泡了一缸子茶,開始刻油印稿,聽見外面走廊裡人來人去的,間或還有女人嘰嘰喳喳說幾聲,象院子上空飛下來找巢的燕子一樣。

過了一會兒劉大姐進來了,風風火火地說:“小郭,你起來你起來,你知道月霞家在哪兒吧,去把月霞叫來。咱主任吃不消了,他也不懇去醫院。”

我很驚訝,說:“馬主任病了?”

劉大姐手掌一拍,道:“你還不知道?馬主任得了痢疾,拉肚子好幾天了,吃藥咋就不起作用呢。現在坐在那裡冒冷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誰勸他上醫院他還發脾氣,現在連發脾氣的勁兒都沒有了。”

月霞是醫務室的赤腳醫生,今天家裡有事請了假,劉大姐告訴我月霞的家在哪裡,我就騎上同事的自行車,在城裡尋找了大半天,這才找到了月霞家。

月霞心裡很不高興,臉上堆笑說:“誰讓你來叫我的?”

我說:“劉大姐。”

月霞鼻子裡哼了一聲。

我騎自行車載上月霞,走著,我沒話找話,說:“主任病了好幾天了,拉肚子能有多嚴重呀。”

月霞竟然沒好氣兒,說:“吃啥拉啥,不吸收了,藥有啥用。”

月霞懟我,我就說:“吃啥拉啥,吃屎就好了,吃屎就能拉出屎來。”

月霞一愣,咯咯發笑。

回到單位,月霞去主任那裡診斷了半天,說服馬主任去醫院看看,又是我用自行車把他載去醫院的。

第二天上班,我坐在辦公室裡抄寫學習資料,劉大姐進來取刻好的油印臘紙,我隨便問了一句:“咱主任現在怎麼樣了。”

不料馬大姐板了臉兒,懟我一句:“快死了!”

我尷尬了,為了打消難堪,我就說:“現在可別死,不是投胎的好時節。”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沒把劉大姐逗樂,她卻冷冷笑了一下。

過了幾天我就被調離下鄉支農了,我一直以為還能回到文化館,過了兩三年才放棄了這個想回去的念頭。我的人生路一波三折,沒人指點迷津我就疑神疑鬼,自己揣測是自己的嘴巴給自己惹的禍。

都是嘴巴惹的禍(小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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