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9 這位古董收藏大家有獨特生財之道,錯過“越王劍”還能失而復得!

藝術品收藏這事兒,幾乎被慣性地視為是財富階層行為,對於普通的工薪階層來說,收藏真的那麼遙不可及嗎?

有這麼一位工薪階層的收藏家,他雖為一介書生,收入微薄,一生卻藏有1300多件(套)藏品,其中商周文物就有200多件。

這位古董收藏大家有獨特生財之道,錯過“越王劍”還能失而復得!

容庚

論數量,煌煌大觀;

論質量,不乏國寶級精品。

他就是我國著名的

古文字學家、收藏家容庚

他曾言:“生財有大道,成名有捷徑”,

人家是怎麼做到的呢?

偷師前輩有妙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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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容家是晚清書宦世家,容庚在祖輩父輩的薰陶和指導下,也從小就喜好金石書畫。他的四舅鄧爾雅是著名的書法篆刻家,容庚跟隨舅父研讀《說文解字》、《說文古籀補》,深悟金石門徑,學習之餘研習書法、篆刻,

很早就確立了他一生的事業與興趣方向——金石與書畫。後來,他師從羅振玉、王國維,對殷周以來甲骨文、彝文字進行過大量的研究。

這位古董收藏大家有獨特生財之道,錯過“越王劍”還能失而復得!

青年容庚

1922年,容庚北上求學。憑藉著對金石文字的精通,他得以進入故宮鑑定青銅器。當時的他能夠接觸大量故宮收藏的青銅器,但個人的鑑定水平還不成熟,為了提高自己的研究水平,容庚經常把一件真品說成是贗品,把贗品說成是真品,然後向老前輩們請教,聽他們的討論爭辯,偷偷學習他們鑑別的方法。久而久之,容庚的鑑別能力有了很大的提高,這讓所有老前輩都感到很驚訝。

在北京學習、工作和生活的二十多年,是容庚學術研究的巔峰期,他研究金文和青銅器的代表作《金文編》和《商周彝器通考》就是這段時間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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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庚代表作《金文編》,中華書局1985年初版

學術研究離不開史料,研究青銅器更離不開出土文物,除了接觸故宮的文物,再就是私人所藏和琉璃廠、隆福寺等處的文物市場了。容庚的個人收藏就是從琉璃廠開始的,他的學術研究也由此進一步登堂入室。

收藏始於琉璃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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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庚最早逛琉璃廠,以購買書籍為主,到了八十年代,他所藏書籍達萬餘冊。在琉璃廠淘寶的經歷都被他記錄在日記裡。

如1925年1月1日容庚日記載:“飯後與三弟遊市場,購得舊抄本茅鹿門批本《韓文集選》殘本一冊,價銅元二十枚,羅復庵行書聯一對,價四角。”1月26日又記:“逛琉璃廠,購《康南海戊戌遺筆》一冊。”

1928年4月28日,容庚在日記中寫道:“餘向不入古玩鋪之門,以囊中羞澀,愛而不能得,徒系人思也。”正是這一天,他與範天祥、明義士逛琉璃廠,在尊古齋購得一昜兒鼎(價五十元)、一三羊鏡、一得志璽、一宗婦簋。這是他購青銅器之始,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收藏從無到有,從簡到豐,他的《金文編》由此得到充實,他也從此開始了編撰《商周彝器通考》的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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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周彝器通考》是容庚另一部重要著作

工薪階層 以藏養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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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庚是學者,並沒有多麼雄厚的財力支持收藏。為此,他生活極其節儉,每月會拿出一半工資交給妻子做生活之用,剩下的就全部用來收藏書籍、銅器和字畫等。他家裡有四個大箱,裡面藏的都是青銅器,箱子上面鋪一張床板,就是四個孩子睡的床。當有客來,孩子們就要幫助搬走床褥床板,才能把青銅器拿出展示。

工薪階層的容庚,搞收藏更多的是靠眼力和經營頭腦,從而以藏養藏,得以讓收藏日漸豐富。人家看走眼的,他就以平價購入,再用10倍的價錢賣出,此之謂“生財有大道”。

1930年,山西有一大收藏家逝世,其後人擬把數百件古銅器整批出售,索價萬餘元。容庚聞訊,唯恐慢人一步,就立刻趕到陝西,將五千元定金交到賣主手裡,然後將這批青銅器運回北京。由於當時的容庚一點積蓄也沒有,只好在途中賣掉了幾件文物,還清了山西賣家的欠款。雖然捨棄了幾件青銅器,容庚還是成為當時最大的青銅器收藏家。

其中最負盛名的一件青銅器,就是春秋中期晉國大夫欒書所鑄的"欒書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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欒書缶

容庚贈予中國國家博物館

欒書缶是最早期的錯金工藝實物,現藏北京歷史博物館。錯金銅器,以兵器居多,而銘文字數較少。"欒書缶"不僅是銅器所書的上乘,而且缶之器銘蓋銘中共有48字之多。故容庚對此器絕為珍愛。

雖然憑藉著好眼力撿了不少漏,但容庚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1931年秋,容庚就將一把刻有“王戉”銘文的青銅劍理解為《史記· 秦始皇本紀》中的“卿王戉”,並和古文字學專家於省吾交換藏品。有一天,容庚在日本人所著的《周漢遺寶》一書中見到“戉王矛”,才明白此劍中的“王戉”二字應倒讀為“戉王”,是把“越王劍”,頓覺非常可惜。

這位古董收藏大家有獨特生財之道,錯過“越王劍”還能失而復得!

越王劍

現藏廣州市博物館

幸運的是,1937年他又用西周的“師旂鼎”換回了那把“越王劍”,可謂冥冥之中自有緣分。1956年,他把自己珍藏的150多件古銅器捐獻給了廣州市博物館,其中就有這把“越王劍”,現已成為該博物館的鎮館之寶。

19世紀二三十年代的中國,軍閥混戰,人民生活困苦,青銅器每有出土,多被外國人所購,流出海外。容庚對此十分痛心。他所購青銅器,即使不能保存長久,也力爭印成圖錄,供同好研究,傳播中華文化。

炮仗紙堆中搶救“從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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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籍、銅器之外,容庚最熱衷收藏的是書畫作品。

他的書畫藏品主要來源於以下幾種渠道。

首先,容庚從家族繼承了一些書畫。他的祖父容鶴齡掌教東莞龍溪書院數十年,雅好書畫,父親容作恭早卒,家道漸中落,祖傳書畫能遺留給容庚的已然不多,但其中就有一軸王翬的《仿李晞古山水圖軸》。

第二,容庚的書畫大多是他購買而來。他第一幅購藏的古畫是從好友于省吾處購得的吳歷《湖山春曉圖軸》。此後購藏一發不可收拾,並不惜一擲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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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 沈周 吳門十二景 (局部)

容庚捐贈藏品

1926年9月,容庚與謝國楨、王振鐸拜訪張伯英,借得王羲之書帖,編輯成《二王墨影》付印,從此對與王羲之、王獻之有關的碑帖倍加留意。

1933年11月,容庚購寶書堂《蘭亭稿》,1938年9月10日,容庚日記載:“九時半至文奎堂,閱《蘭亭八十種》,佳甚。盡錄其題跋,即午飯亦未食也,四時乃畢。還價千六百五十元,有允意。”第二天,“屬文奎堂送《蘭亭敘》至琉璃廠,同往請羅復廣審定。復廣極言其佳。”9月12日,他即付款1650元與文奎堂,購下《蘭亭八十種》,這在當時,是一筆鉅款。

1939年,容庚據此編成《蘭亭集刻》,並作《八十三種蘭亭記》。1943年3月,他從書商倪玉書處借得《蘭亭閣》一卷,馬上開始校、臨《二王帖》。正因為得益於這一批收藏和持久的研究,上世紀60年代,容庚才敢於在自己家中與康生就《蘭亭序》版本問題據理力爭,毫不相讓。

1939年至1949年,以及從上世紀 50年代至“文革”前,是容庚購藏書畫最多的兩個時期。黃公望《溪山圖軸》便是他1953年8月從北京琉璃廠詠文齋書畫鋪樊君達處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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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 黃公望 溪山圖軸

容庚捐贈藏品

第三,容庚藏品中有一小部分是從親友處交換而來。例如,早年他曾用祖傳王翬《仿李晞古山水圖軸》與表兄鄧懋勳交換劉松年《四園圖冊》。1957年用石濤《清涼臺軸》與徐伯郊交換惲壽平《藕花秋雨軸》,又以八大山人《花鳥冊》與徐伯郊易得王翬《仿黃鶴山樵山水卷》。

第四,容庚得到了一些好友相贈的書畫藏品。其中最為珍貴的當屬劉體智贈送的林良《秋樹聚禽圖軸》。而好友贈送自己作品更是常事,例如黃賓虹、啟功、顧頡剛、蔣兆和、唐雲、謝稚柳、商承祚、黎雄才、關山月、周懷民等人,都曾將自己的作品送給容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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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 林良《秋樹聚禽圖軸》

容庚收藏

最後,還有些藏品來源於他的“搶救”。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叢帖是不時尚的,當時東莞做鞭炮就是買來叢帖做紙包裝,容庚看了直說太可惜,打聽他們從哪裡買的,然後自己想方設法買下來,共收集了300多種叢帖,編了《叢帖目》。”容庚晚年編著的《叢帖目》,洋洋百萬言,是帖目研究史上的高峰。

收藏不追時髦 多收冷門佳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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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偶爾為得精品一擲千金,容庚在財力上依舊不能與商賈豪富相比,所以他在挑選藏品時便另闢蹊徑。

他曾說:“人方以大家為貴,餘乃取其冷僻者;人方以有名人題跋為貴,餘乃取其無題跋者;人方以紙本為貴,餘乃取其綾絹者;人方以立軸為貴,餘乃取其卷冊者,閒又估人以為偽作,而餘獨審其真,輒以精鑑自喜……”

在收藏上,他不追時髦,別人追求名家書畫,他則專門選擇不那麼熱門的書畫家的作品,別人不敢斷定真假不敢購買的作品,他能鑑別真偽,就能以較低的價格收入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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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 佚名 《雲山圖》

容庚收藏

正是以“人棄我取”為策略,容庚先生淘得不少寶貝,如南宋佚名《雲山圖》、元代黃公望《溪山圖》、明代戴進《山高水長圖》等。

在收藏的同時,容庚先生也開展對歷代書畫家和作品的研究,蒐集相關文獻史料,辨別書畫真偽,梳理源流脈絡,漸成收藏體系。在收藏趣味上,他“喜收文人之作”,看重具豐富歷史文化信息的書畫作品,對文雅的藝術風格亦有偏好,這些都是容庚先生書畫收藏的主要特點。

傾盡一生收藏 只為研究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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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藏幾乎伴隨容庚的一生,雖歷世變逆境,始終不棄。他曾應香港友人之邀作簡短自傳,全文700多字,有關收藏的記述竟達500多字,可見收藏在其一生中具有重要意義。

容庚的幾個子女都沒有繼承他的收藏事業,他的女兒容璞回憶起父親時曾說:“父親曾言,取之於國,用之於國,把東西捐出去,能讓大家都看到,這是他的情懷。父親去世後,我們幾個商量,也決定把剩下的藏品文物全部捐了,一封信札都不留。我們想,這也是父親的心願。

他曾和我們說,你們不懂(這些東西),放在你們手上可惜了,捐出來可以讓更多人看到,他是用實際行動在愛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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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年容庚

1950年代,容庚將其收藏的古銅器“欒書缶”和150件青銅器珍品全部捐給國家。

1977年以後,容庚分三批將所藏青銅器及書畫字帖交付廣州博物館。後又幾經波折,將一萬多冊珍貴書籍交付中山大學圖書館。直到容庚病逝,他的家人還遵照他的遺願,將他手中最後一批著作手稿、名人信札、金石拓片、古籍圖書等400多種,2000多件捐予廣東省中山圖書館。

他曾說:“我的工資收入並不高,但這十幾年來,我傾盡我的所有收藏了這些字畫器物。為的就是學術研究以及保護我國的珍貴文物,以免外流。”

簡簡單單一句話,容庚卻用了一生的時間去實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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