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3 孔子的快樂

當我遇到工作和生活的困難時,我常常想起我的精神支柱,孔子。

我從山東來,孔子是我血液裡最驕傲的文化符號。

我常常想的問題是,聖明賢德如孔子,他這一生過得快樂嗎?

他絕大部分時間來去匆匆,或許並沒有多少時間在乎自己的悲傷或者快樂。

他身邊的世界是喧譁的,也是寂寞的。聖人孔夫子,生前身後有無數的人追隨,他還是感到了孤獨,深入骨髓的孤獨。“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朋友的到來,足以讓他感到快樂。可惜,他的思想雖然很有名氣,當時的相和者卻寡,少有朋友遠道而來與他探討,也沒有哪個君王會真的推行他的思想。如果有從遠方來的朋友造訪,這當然使人高興,但是這樣的朋友不多,尤其是他周遊列國後,這樣的朋友也從身邊消失了。有一天他感慨說:“知我者,其天乎?”一個奔波勞頓的老者仰望蒼天,感到了靈魂深處的苦悶。

孔子的快樂

他55歲從魯國出發到衛國,開始了周遊列國的生涯。四顧茫茫,落日蒼涼,廣袤的黃土地上有一行眾人在匆匆趕路,那是已屆花甲之年的孔子和他的弟子們。莽莽太行,留下過他們深深的車轍,滔滔黃河,見證過他們堅毅的背影。路邊的迎春花開了又謝,河畔的楊柳綠了又黃,烈日暴雨狂風霜雪早就習慣了,唯一不變的是孔子的堅持。孔子大部分時間的狀態是——在路上,他幾乎沒有停歇過,使命在召喚,也不容許他遲疑停留。

奔波了14年,期間可謂九死一生,忍辱負重。直到68歲,他的健康狀況迫使他不得不停止奔波,他才恓恓惶惶地回到魯國安定下來。“逝者如斯夫”,多少時光過去了,他的理想藍圖依舊無人描繪,他的抱負無以施展。他把希望寄託在了後代人的身上。他還在堅持,只不過把堅持的方式,從遊宦換成了教育。作為那個時代教育家的孔子認定,只要有人從事教育,有人熱愛學習,他的思想就會薪火相傳綿延不絕,總會有發揚光大的一天。“學而時習之”作為《論語》的開篇,其用意可謂深遠。

孔子是有快樂的,而且是真正的快樂。

孔子的快樂

孔子一生行事永不言棄,只因他的內心無比強大。所以,孔子以身作則甘願承受所有的苦難,並且告訴別人什麼叫真正的快樂。所謂真正的快樂就是那種從內心深處溢出的快樂。孔子62歲時,曾這樣形容自己:“其為人也,發憤忘食,樂以忘憂,不知老之將至云爾。”瞧瞧,一個多麼有激情和鬥志的老者啊!孔子此時已在外漂泊了9年,卻仍然飽含一個理想者的熱情,這樣的人怎能是不懂快樂的呢?如果他不能保有“樂以忘憂”的心態,那他早就向陰森慘淡的現實繳械投降了。

孔子帶著眾人四處漂泊十餘年,貧困時常困擾他們。貧困不但沒有打倒孔子,反而使孔子發現了貧困裡的快樂秘訣。孔子說“飯疏食飲水,曲肱而枕之,樂亦在其中矣。不義而富且貴,於我如浮雲。”孔子這裡不是在褒揚貧窮,他是說,人如果追求的是內心的安寧和坦然,那麼貧窮中依然可以保有快樂的心態。吃得差,睡得差,並不會影響內心那份坦然的快樂。試看今天,有多少貪官汲汲於不義的富貴,因怕夜半鬼敲門而寢食不安?哪裡有什麼坦然的快樂可言呢。

孔子教導學生子貢說,貧困不可怕,能做到“貧而樂”就可以超越貧窮。如果有樂觀的心態,暫時的貧困算什麼呢?真正可怕的是貧困而灰心喪氣,無所進取。孔子誇讚學生顏回說:“賢哉回也!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賢哉回也!”顏回“貧而樂”,為後世有節操的貧寒之士們做出了榜樣。可以說,顏回的“貧而樂”早已融進了中國人的精神氣質裡,歷代有志之士挺起的精神脊樑就是明證。

求學問道也是辛苦的,快樂從哪裡來呢?孔子說:“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以刻苦求學為樂,則無人能及,這不就是做學問的最高境界嗎?做事要做自己樂於做的事,才有可能取得非凡的成就。可以想見,孔子四處遊說弘揚仁政,這就是他的樂事,他是“樂之者”,再苦再累心裡都是甜的。

孔子的快樂

孔子的快樂是超越物質享受的快樂。“子在齊聞《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圖為樂之至於斯也!’”他追求的快樂是精神上的體驗和享受,以致“三月不知肉味”。物慾橫流的當下,不少人追求的只是膚淺的感官刺激,聲色犬馬燈紅酒綠,此乃一天三頓“知肉味”的快樂而已。這不禁使人拊膺長嘆:《韶》樂之不聞,不亦久乎?

孔子當然也想享受休閒生活的快樂。孔子有次讓弟子們談談自己的政治理想,學生曾點說:“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說的是在大好春光裡,和一群人去郊外痛快地遊玩。孔子聽了不禁為之動容,讚歎曾點的言論。很明顯,孔子當然知道曾點這裡不是僅僅談春遊,而是談治理國家的最高境界,那就是國泰民安,百姓和樂。禮治國家的最高理想就是達到這樣的狀態。孔子又何嘗不想理想早日實現,自己也可以和朋友弟子們在一個和煦的春日,去盡情地享受這份閒情呢?可惜他老人家經歷了幾十個春季,這份閒情卻一直沒有機會消遣。

孔子的快樂

也許,孔子在疲倦的時候伸伸腰抬抬頭,腦海裡閃現過這種春遊的快樂畫面吧?不過,這種快樂就像一閃而過的流星,偶爾才會閃現,可望不可即,而且轉瞬即逝。

我不知道孔子有沒有在流星劃過的時候許下什麼心願。想到這裡,其實我該嘲笑我自己,這只是我替古人操閒心而已。孔子的快樂,應該不像太陽那般奪目,不像月亮那般顯眼,不像星星那般繁多,應該像夜空的流星吧,流星的光芒閃亮卻短暫,卻足以使沉寂的夜空生動起來。

也許吧,他曾經在某個荒郊野外,某個寒風刺骨的夜晚,對流星訴說過心願,一個關於快樂的心願。

然後,等待破曉,又開始新的征程。

  • 司英濤
  • 廣東省作家協會會員
  • 成人組
孔子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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