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水路上的杏花邨公園,總能看到老人和孩子的身影,趕上週末假期,還有年輕人在這裡成對出現,散步玩耍。很少有人知道,21年前,這裡曾有一家汽車修配廠,更沒多少人知道,21年前,修配廠裡發生了震驚全市的命案。
14日,市公安局就今年1月開展的,打黑除惡專項鬥爭行動,召開了階段性成果報告會。會議中特別提到一件戰果,21年前命案中,三名兇手中的最後一人龐屹,在5月7日落網。
劉洪偉:1997年2月17日,黑惡團伙骨幹成員龐屹,男,56歲,長春市人,尹輝,男,已死亡,劉航,男,54歲,長春市人,已判決。三人持槍,將另一名黑惡團伙頭目孫世賢,及成員張希國打死後潛逃。
案發後,三人逃離長春,警方馬上成立專案組展開抓捕。到同年9月,尹輝因內訌,被劉航殺死,劉航回到長春,被警方抓獲。只有龐屹,仍然在逃。
限於當時的刑偵技術,警方始終沒能準確掌握龐屹的行蹤,龐屹一直下落不明。21年後,在打黑除惡專項鬥爭中,按照省公安廳的指示,市公安局要求各分局,對涉黑涉惡命案積案進行重新梳理,龐屹案被再次提上日程。
警方一面整理海量信息,一面對龐屹接觸關係人員進行調查。4月份,警方獲得一條重要線索,有人在3月份時,見過一個人,很像龐屹。潛逃21年的逃犯還敢回到案發市?這讓民警有些不相信。如果這線索是真的,那麼龐屹很可能有了新的身份,甚至還整了容,不然他不會如此招搖過市。至於他回長的目的,就不得而知了。警方順著這條線索,繼續追查3月份來過長春的人。最後,他們注意到一個名叫王小立的甘肅人,50多歲,與龐屹年齡相仿,相貌形似,其行蹤與偵查員掌握的龐屹的信息很吻合。
王小立來長春沒幾天就離開,去了烏魯木齊。5月1日,專案組遠赴烏魯木齊,開始尋找王小立的蹤跡。
長春市公安局朝陽區分局刑警大隊大隊長鬍石男表示,化名王小立這個人,在新疆烏魯木齊,有六個藏身地點,經常出現的地方,他們就逐一摸排。在烏魯木齊北京路,一家叫1+1養生會館,王小立經常出現,於是警方確定,就在這個養生會館進行抓捕。
這家養生會館,是王小立的工作場所,他是會館的經理。5月5日,專案組幾位民警在會館附近潛伏,等待王小立的出現,不過這一天,會館並沒有開張。
民警輪流守候,生怕漏過他們要找的那張臉。6日,民警蹲了一整天,會館還是大門緊閉。難道是走漏了消息嗎?民警們冷靜地分析了幾次,從進入烏魯木齊開始,他們沒有和當地任何部門聯繫,沒有接觸過會館,偵查流程沒有外洩的可能。於是幾個人繼續蹲守,又過了一天,7日上午,會館開門,王小立來上班了。11點,兩名民警假扮客人,到會館接觸王小立。
兩人和王小立聊了幾句,馬上確定,他就是警方一直苦苦尋找的龐屹。其他偵查員衝進去,龐屹拼死掙扎,警方把他就地緝拿歸案。
21年前,被龐屹殺害的孫某,是一個黑惡勢力團伙的頭目。別名叫小賢,或者小連。龐屹上小學和初中時,還算是老師眼裡的好學生。但上高中以後,沉迷所謂黑社會兄弟義氣的他,開始四處惹是生非,1981年,正在讀高中的龐屹,參與學生之間的群架,誤將一名學生打死,被判勞教三年。期間,龐屹認識了邱某,這個後來被他稱為大哥的人。
1983年,龐屹從勞教所出來,就投奔了邱某。那時的邱某,把桂林路一帶劃為自己的勢力。找到靠山的龐屹更加有恃無恐。沒幾個月,就因無故砍傷路人,鋃鐺入獄。等他再次出獄時,已經是1992年。
出獄後的龐屹,還是去找了邱某。邱某的勢力一天天擴大,這讓孫某很不舒服。1997年1月,孫某帶了幾個人,約邱某,龐屹等人到海鮮城吃飯,期間,談到了利益劃分的事。
幾句話下來,雙方紛紛亮出彈簧刀,在飯店裡大打出手。
龐屹告訴記者,當時沒等他反應過來,那個夏小子,還有傻波他們幾個就持著卡簧(刀)過來了。他當時還捱了一刀,鼻子還有耳朵,手捱了幾刀,身上穿的新買的皮夾克也讓他們拿刀劃壞了。邱剛當時讓他們誰捅了兩刀,一刀最致命,當時失血過多就死了。
邱某的死,讓把他當成恩人看待的龐屹出離憤怒。龐屹放出狠話,發誓要讓孫某付出代價。
儘管報仇心切,龐屹卻沒有馬上動手。因為孫某身邊總有很多人跟隨,想要動手,需要一個周密的計劃。孫某也知道龐屹不會放過自己,便四處找龐屹的麻煩,還在龐屹朋友的生日宴會上打人鬧事,公開要龐屹站出來。忍無可忍的龐屹,與同是邱某手下的尹某和劉某聯手,決定向孫某下手。1997年2月17日下午1點多,三人攜帶三支獵槍,兩支手槍,來到錦水路某汽車修配廠。這家修配廠是孫某的朋友開的,當天恰好孫某也在。三人發現孫某後,直接衝了進去。
毫無防備的孫某當場倒在血泊中,他的朋友張某也身中數槍。龐屹等人迅速逃出修配廠,因為不知道孫某的死活,三人在修配廠附近等救護車出現,打算補槍。不過十五分鐘救護車仍然沒來,三人這才逃離現場。
龐屹報了仇,但也很快付出了代價。三人犯案後逃亡到甘肅省天水市後,尹某通過在長春的朋友得知,警方已經發現龐屹是兇手之一,於是聯合劉某,偷走龐屹的財物,跑到四川打算躲起來。然而他不知道,劉某早就厭倦了逃亡生活,後悔當初和尹某龐屹殺害孫某,便趁尹某洗澡時將其殺害,然後返回長春,不久被警方抓獲。孤身一人的龐屹在天水市躲了一年,期間做了整容,更名王小力,然後前往烏魯木齊,打算在那裡度過餘生。
身在異鄉21年,龐屹也想家。他交代,今年三月份回長春,一方面是想找過去的朋友借點錢,另一方面,也想看看自己的家還在不在,父母還好不好,哪怕只是遠遠地望一眼。但逃犯的身份,讓這些都變成了幻想。
他不該殺死孫某,不該跟黑惡勢力同流合汙,不該傷害那個素不相識的路人,不該跟同學打群架。但他控制不住自己,放任墮落,一錯再錯,最後只有留下悔恨,付出代價。
閱讀更多 城市速遞 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