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6 明湖三季,细访之

明湖三季,细访之

雪访大明湖

风雪,萧萧。

“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对于大明湖的印象就打小这么背出来的,但是我也会想,那个曾经的小脑袋瓜里,会想着,除了荷花、柳树,她会是什么样子呢?下雪呢?

于是那个下了雪的大明湖便成了我来济南的一个耿耿于怀。从青岛来济南上学也有半年,一直舍不得去,一直在等一个机会,等济南这个城市可以给我一场雪。

明湖三季,细访之

求之不得,辗转反侧,济南反是吝啬。年前的一场小雪只是意思意思地扬撒了几个瓣,还没反应就化掉了,长清去市区的车要坐一个小时,,大明湖的薄雪可能撑不了那么久。苦笑,继续等,等济南给我一场真正的雪,铺天盖地的那种。

“君问归期未有期,山师有个小学期”一月份未及过半,长清城空了一半。

二零一七年一月二十七日,坐在图书馆四楼那个靠窗的位子,一个寒颤,一个不经意,竟飘起了雪,冷落的空气突然就结成晶花,天也未愈加阴沉些,明明亮地飞着大雪,只是夹杂着时常转换的风向。“未若柳絮因风起”谢道韫心中笔墨可见,片片儿飞得毫无章法,这雪来得急了些,一夜。

明日,能否出门?

再一夜辗转,一睁眼,白色、白色、白色。倒柜子,翻出最压风的棉衣,穿最厚的靴子,访我的大明湖。笨拙地走在雪地里,满天雪汽茫茫。第一次对学校有如此强烈的归属感,咬咬牙地跨出校门,脚板下咯吱——咯吱——响。

明湖三季,细访之

我不习惯做功课,也不愿意拿着照片去刻意比对每一处景点。这有个桥,停下;那有一壁石,看看······如此,来了,来过。记得,就好。

一路三十三站,走走停停。第一印象,我也说不大好,映入眼中的不似诗中繁华明媚,不过心中也早有准备。“萧萧”,是“萧萧”,甚至找不出词来好好形容,“萧萧”一词可是杜撰?一人半高的碑是素白的象牙色,红字上书“大明湖”却不见明艳,总有些惨淡之感。

很幸运,初见你在下雪天。

天、湖面、小路······放眼望去,竟是素白,素白掩住了一切繁华或是落寞,薄冰锁住了花哨的湖船,同时也锁住了湖面上的铜臭气。我爱她,爱这样的大明湖。脚冻麻了,也爱;脸冻僵了,也爱······柳枝条被那些风吹的乱糟糟,像焦黄色不善打理的女人的蓬发,绕湖一片洁净,素静的让人不愿意说话,怕扰了她,吵了她。雪铺着路,铺着静好的岁月,因为心静,脚底下的雪咯吱咯吱地响,咯吱响地清清楚楚。心静,静如湖面,虽有波澜,不起风浪。

清潭壁石,一女子身披红袍、手执红伞,绕着石潭小步小步走,细碎地、轻盈地,沿着湖边小径,踏桥断雪,通往湖心。这女子怕是活在过去,是从稼轩祠画中走出的女子吧,是夜来红袖添香、搵英雄泪的女子吧。远处一只鸭子凫入水中,我缩了缩脖子,又狠狠地跺跺脚。

明湖三季,细访之

真冷!白色的世界里,看,转着圈看,目不转睛。

梦中访过千回,今天我在梦里,漫天的洁白淘尽了所有繁华、利欲、急躁。忘记了大明湖的传说,忘记了大明湖畔的夏雨荷,今天,我就在我自己的梦里又做了了一个梦,梦里有最真实的她,拂出喧嚣凡尘,沾沾自喜。

一场大雪给了我一个梦,梦中二字——萧萧。

明湖三季,细访之

明湖雨后初含泪

一场雨,济南的严冬似乎一下子过去了,空气新鲜得很。沿着曲水亭街一路走,一路嗅着生机勃勃的气息。雨停不久,空气里尽是水汽,拿根手指头戳一戳,落下一串子水似的。昨冬那些类似发质枯燥的枝条竟也纷纷柔软了身子,一夜摇摇一变,竟风姿绰约起来。狠狠地喘着气,尽力嗅些清新进胸腔里又坦然吐出······一路走,湿润的空气。耳机里响的是贰佰的民谣······

“嘿,抬头!”

一抬头,撞上的又是大明湖。

不一样,不一样。脑子里“嗡——”的一声后,眼前尽是水珠子滚来滚去。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尽是美人出浴后的明媚与清新。水雾薄薄的一层轻笼着湖面,睡眼朦胧似的,初醒委屈微含泪,也随着细风皱水来来回回。那些树呀、指压呀,微微得冒着绿尖尖,一笼水珠罩上,将那一点点绿放大,在衬些阳光的明媚,散去阴霾,眼中一片春意。踩着黄叶腐枝迈着步,一惊一动,那珠子竟从枝桠上滚下来,打一个在脑袋上,钻一个进脖子里。我搔搔头,并不觉得寒颤。尽往里走,又细细地飘起雨,初春的济南,如是。雨下一场总有些连绵不绝。

明湖三季,细访之

我不撑伞,雨滴子只乎不成个儿,只是细密些,细密地很。淋着那春雨沿着湖面一直走,也有招呼我去避雨的晨练老人和环卫工人。我不说啥,朝他们笑笑,继续走。

雨下得细密,湖面雾气也浓重起来。滋——滋——水面上点起一圈圈波纹,融进去便没了声音,那来自初始的一切最终又回到了初始,不曾改变些。

“嘿,抬头!”耳机里的循环播放也回到了这地方。

一抬头,竟出现了日头。周遭的细密不知何时蒸发的、不见的。阳光照着水汽的模糊。雨后初晴,着大明湖竟含着泪珠子。

明湖三季,细访之

大明湖夜宴

访过明湖雪景,看过三花四柳,却

始终无法想象冷辉下的大明湖。月光始终是清冷些,洒些在湖面上,泼出去的点点溅在四面柳树。我始终想,似与雪中冷峻无异。

曾踏访过雪下的大明湖,冷得凛冽,凛冽得让人小心翼翼。但我也想,那月光或许不同,相对冷而言更是“清凉”二字。静,也是稳稳沉沉,没有透入骨子里的小心。我想,月下的大明湖怕是静心的好去处。当年,朱自清先生写《荷塘月色》开篇便写“这几天心里颇不宁静”,月下之荷塘,有水有月有清辉,那于我这儿,静心当属大明湖。

明湖三季,细访之

这几天心里颇不宁静,起身披衣,夜访明湖。不料,一头撞上的是一场明湖夜宴。夜宴两个字似乎尽是繁华了些,但放眼所及之处,似乎更胜于繁华二字。镁光灯、霓虹交替闪着,太亮,那些月光清冷的失去了颜色,或许已搭不上清冷二字,就连那月亮也羞羞地退了场,不知藏在那片柳树下了。三面荷花四面柳,溅在枝条上的清冷纵也是褪却了去,湖面泛着的也只是灯红镁光。毕竟,月都没了,何谈清冷。我说,繁华二字始终不为过。欲仿朱先生,夜访月明湖以平心境,只一头扎进了繁华。明湖夜宴,似乎是在打一张城市名片,城市以其为载体尽显风姿。那在此如果放下政治经济不谈,在我眼里容下的便只是喧闹人群和满满的人造光线。踏着湖边小路一路走想找一静处,淋淋清冷、找找月色。无数擦肩而过却与文学无关,原因仅是人太多,狭窄处竟当侧着身子走,擦一擦肩膀自是寻常。

不能说大失所望,但在这样的灯光人群里,我始终看不到它月色该有的样子。或许,从别的角度出发,明湖夜宴怕是十分成功的。只不过对我这个来寻朱先生心境的人来看,是有些不是时候。换着说,

我不该在喧闹中找那份静,那片荷塘月色怕我是访不得

明湖三季,细访之

我埋着头继续走,背着人群走,往狭窄处走。夜,竟清冷起来,似乎是那月色。一处石壁冷峻,一禅水悬挂着,哗哗地流,这喧闹中不仔细些怕是要忽略掉的。细细瞧一眼,那股子水流竟泛着一起一伏的月光,冷冷清清地洒在上面,也不说溅出多少。那水声哗哗地极其明显清楚起来,再靠近些,清楚得很,竟也在那水声中消隐了周边的喧闹,竟从那水声中听到咚咚的心跳声和匀称的呼吸。先是沉重的、长长喘着促其似的,后来是伴随着那哗哗声匀称了起来,猛地抬头却依旧看不见月亮。

我默默站在月光下,眼前纵不是荷塘花柳,于我而言也是静极了。细细联想起来,怕是朱先生面对的那片荷塘,那月色也并不是无一声喧闹的,想在那傍晚的深夜怕是少不了几声知了叫、扑通入水声。

我伸出手掌,想接些月辉。冷冷的月色下,手掌有些苍白。仔细瞅瞅,那里有什么月色;再往四周看看,又确实实实在在的感受到月色——那崖壁上、流水上、周遭的清冷······一切实实在在又虚无缥缈。人生似乎都渺远了。此时,倒颇有点朱先生心境,对于那“渺远“二字似乎也更理解些。和那份静怕是一样,不在外物而在内心。出来寻找月色求心静之人,即使没有了月亮,心中怕也是一片皎洁。

夜,又深了些。凉风掠过石壁,我紧了紧衣服,加快了些脚步。

由冬入春,由春入夏,明湖三季,细访之。

  • 于梓范
  • 山东师范大学 学生
  • 校园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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