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7 他罵遍北大教授,生前沒有出版任何著作,卻是民國公認的國學大師

“民國之後再無大師,文革之後盡是磚家”。民國時期文曲星光閃閃,文化大師輩出。大牛們有的溫文爾雅,有的暴躁乖張;有的中規中矩,有的嬉笑怒罵,但無一例外都個性鮮明,血肉豐滿。有人覺得這些大師之所以成名,無非是藉助於人民大眾對他們奇聞異事的喜聞樂見,學術上未必能行。其實不然,比如大詩人聞一多治古典文學,學術代表作有《離騷解詁》、《楚辭校補》;大情種金嶽霖為了林徽因終身未娶,留下了《論道》、《邏輯》和《知識論》等鴻篇鉅製。朱自清以散文見長,卻洋洋灑灑幾十萬《詩言志辨》;稍晚一點的錢鍾書以小說聞名,所著文言體筆記著作《管錐篇》除了文學之外,還兼及幾乎全部的社會科學、 人文學科。可見,大師們手下還是有真功夫的。只是學術之事過於專業,娛樂八卦易於流傳而已。

不過,有這麼一位民國神人,生性狂放不羈,懟天懟地懟前輩,在北大時幾乎罵遍同列。去世時不到50週歲,沒有出版任何著作,卻成為海內外公認的國學大師。他,就是黃侃!

他罵遍北大教授,生前沒有出版任何著作,卻是民國公認的國學大師

黃侃

民國學人中有三個著名的“瘋子”,一個是被黃興稱之為“章瘋子”的章太炎,一個是劉師培,還有一個就是黃侃。有意思的是,黃侃和前兩位瘋子,還是師生關係。事情是這樣:

黃侃與章太炎相識於日本。當時黃侃住樓上,章太炎住樓下。一天夜晚,黃因內急,不及上廁所,便從樓窗中解褲直瀉。章太炎此時夜讀正酣,忽聞腥臊飛瀑直下,不禁高聲怒罵。黃侃本系貴公子出身,且年輕氣盛,也報以回罵。不罵不相識,待雙方互通姓名後,彼此都熟知對方大名,遂將話鋒轉到學問上,兩人越談越投機。章太炎是淵博絕倫的樸學大師,黃侃便折節稱弟子。

黃侃與其師章太炎的相識還有一種版本,一次黃侃隨眾人往章太炎住所拜謁,看到章在牆上用大字寫著東漢戴良的四句話:“我若仲尼出東魯,大禹長西羌,獨步天下,誰與為偶?”黃覺得章為人太狂,恐難接近,萌生退意。後章在報上看到黃的文章,驚為奇才,投書約見,二人遂得以相識。從此黃侃位列章太炎門牆,為大弟子。

他罵遍北大教授,生前沒有出版任何著作,卻是民國公認的國學大師

章太炎

劉師培比黃侃大兩歲,專攻《三禮》。有一次,劉師培感嘆自己沒有資質優秀的弟子堪當傳人,黃侃即朗聲問道:“我來做你的關門弟子如何?”劉師培以為黃侃只是開玩笑,便說:“你自有名師,豈能相屈?”誰知第二天,黃侃果然用紅紙封了十塊大洋,前往劉家磕頭拜師,劉師培當仁不讓,欣然受禮,他說:“我今天就不再謙讓了。”

黃侃善書法,詩詞也堪稱上品。曾作一首七律《閨情》,詩中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萬、半、雙、兩等數詞,一氣呵成,頗為有趣。詩云:

一丈紅薔蔭碧溪,柳絲千尺六闌西。

二情難學雙巢燕,半枕常憎五夜雞。

九日身心百夢杳,萬重雲水四邊齊。

十中七八成虛象,贏得三春兩淚啼。

更為稱奇的是,黃侃曾以一首《採桑子》贏得美人歸。黃侃在武昌高師任教時,武昌女師學生黃菊英與他的大女兒同年級,常到黃家串門,以伯叔之禮事黃侃。誰知日久生情,竟生愛戀。他填了一闕《採桑子》的詞給黃菊英,可謂十二分深情:

今生未必重相見,遙計他生,誰信他生?縹緲纏綿一種情。

當時留戀成何濟?知有飄零,畢竟飄零,便是飄零也感卿。

黃菊英反覆默誦這闋詞,淚眼朦朧,大受感動。她認定嫁為名士妻,修到才子婦是人生莫大的幸福,便毅然脫離家庭,與黃侃結為夫妻。

他罵遍北大教授,生前沒有出版任何著作,卻是民國公認的國學大師

黃侃書法:篆書橫披“陽明手跡”

黃侃精於文字學、音韻學、訓詁學等諸學科。如文字學,他創立聲符假借說,發現了造字時聲母數音現象。在音韻學方面,黃侃綜合各家發明,集乾嘉以來古韻之大成,定為二十八部,並定古聲紐為十九類。這些在漢語音韻史上無異於豎起了一座劃時代的里程碑。在訓詁學方面,黃侃完成了我國第一部訓詁學教材——《訓詁學講詞》,創立了訓詁學的理論體系。黃侃對詞義系統、字源、語源的研究不遺餘力,開創了訓詁學研究的新紀元。在經學、哲學、史學等方面,黃侃均有很深的造詣,誠為一代國學大師。

黃侃誓言五十歲以前不著述。沒想到在49週歲時,因飲酒過量胃出血,英年早逝,一語成讖。所遺之事,皆為趣聞。

黃侃懟王闓雲

黃侃去訪王闓運,王是當時的文壇領袖,他對黃侃的詩文讚賞有加:“你年方弱冠就已文采斐然,我兒子與你年紀相當,卻還一竅不通,真是盹犬啊!”黃侃聽罷狂性發作,他說:“您老先生尚且不通,更何況您的兒子。”

黃侃懟胡適

有一次,黃侃對胡適說:“你提倡白話文,不是真心實意!”胡適問他何出此言。黃侃正色回答道:“你要是真心實意提倡白話文,就不應該名叫‘胡適’,而應該名叫‘到哪裡去’”。又一次,黃侃在講課中讚美文言文的高明,舉例說:“如胡適的太太死了,他的家人電報必雲:‘你的太太死了!趕快回來啊!’長達11字。而用文言則僅需‘妻喪速歸’4字即可,僅電報費就可省三分之二。”

黃侃懟陳獨秀

黃侃是湖北人,陳獨秀是安徽人。早年在日本時,陳獨秀說湖北沒出過什麼文化名人,黃侃憤憤不平:“安徽出了很多人物,未必就是足下;湖北沒出什麼人物,未必就不是我!”後來兩人又同在北大任教,陳獨秀創辦《新青年》,批孔教、宣傳新文學,黃侃則使勁攻擊新文學,宣稱“八部書外皆狗屁”。

黃侃懟蔡元培

黃侃愛罵人,看誰都不順眼,在北大,他把和蔡元培比較親近的教授都稱做“曲學阿世“,即給蔡元培拍馬的人,所以這些人他都罵。久而久之,“阿世”就成了去校長辦公室的代名詞,誰去見了一趟蔡元培,就說“本人今天阿世了一次”。

黃侃懟戴季陶

黃侃在南京期間,偶遇考試院院長戴季陶。戴問他:“先生近來有何佳作?”黃答:“正編《漆黑文選》,你的那篇大作已經入選。”這裡“漆黑”二字自《昭明文選》中“昭明”的反意而來,意指戴平日為人做事不夠光明磊落,諷刺意味十分明顯。戴季陶不知所措,一時尷尬得說不出話來。

黃侃懟新文化運動

陳獨秀、胡適、錢玄同、劉半農、魯迅、周作人等聚集在《新青年》周圍,劉師培、黃侃、陳漢章、馬敘倫等則成立《國故》月刊社,相互唱對臺戲。民國時大學的國學部入學試題,一般都在題目下注明“文言、語體不限”,但有兩家例外。一是北京大學,胡適規定,“限用語體”,即白話文字;二是南京中央大學,黃侃在這裡任教,特別規定“限用文言”。

黃侃的學術決鬥

黃侃與號稱“兩足書櫃”陳漢章同為北大國學教授,有一回,兩人研討《小學》心得。,據說當時,黃侃與陳漢章的辯論相持不下。黃侃的豪爽血氣戰力陡然爆棚!他拈了一根的手杖遞給莫名其妙的陳,自己則執了一把的短刀跳出門外,招手讓陳漢章到外面去決鬥!後來在同事們的勸說下,黃、陳二人“後又善遇焉”。

黃侃愛藏書

有一次,廣州中山大學請他去教書,無論校方怎樣苦勸,開出的待遇多麼優厚,黃侃都不答應。別人問他為何不去中大教書,黃侃淡淡地答道:“我的書太多,不好搬運,所以就不去了。”

黃侃是個拆字先生

黃侃曾說“不滿五十不著書”。1935年,黃侃五十大壽,章太炎十分高興的贈他一副對聯:“韋編三絕今知命,黃絹初成好著書。”上聯以孔子“五十讀《易》”的典故,稱讚他50年來都在勤奮學習;下聯用蔡邕《曹娥碑》的古典,希望黃侃今後可以潛心著述。黃侃見聯大為恐懼,因為章太炎聯中嵌有“黃絕命”三字。殊不知,章太炎的聯句竟成讖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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