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元二十一年(733)春天,已過而立之年的李白和夫人許氏在桃花巖開山田,種果蔬,過起了悠閒的田園生活,儼然有大隱士陶淵明的遺風。
和陶淵明當年一樣,李白也越來越離不開酒了。平日裡他只是一壺清酒就著幾盤時蔬小菜,小酌一番。有客人來訪時,他便開懷暢飲,不醉不休。
李白有一首《山中與幽人對酌》,寫得很有特色,當是這一時期的作品。
第一句:“兩人對酌山花開”,明白如話,但意境一般。
第二句:“一杯一杯復一杯”,這就不免讓人嘀咕開了:這也叫詩?!
可是李白的絕句有個特點:往往都是平平而起,然後暗藏生花妙筆。果然,妙筆接著就來了——
“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來”。
這兩句純是醉話,卻是一派率真之態,像極了陶淵明。
《宋書·陶潛傳》記載,陶淵明不懂音律,卻藏有一張素琴,沒有琴絃。每當飲酒愜意的時候,就撫弄這張琴以寄託心意。
來拜訪陶淵明的人,不論貴賤,他只要家中有酒,就一定設宴同飲。如果陶潛先醉了,他便對客人說:‘我醉欲眠卿可去。’這七個字,是多麼的率真呵!
而李白的率真,比陶淵明又進了一步。
陶淵明自家尚有素琴一張,而李白乾脆連琴都省了——“明朝有意抱琴來”,他讓客人自己抱著琴來找他喝酒,這是何等的曠達、何等的瀟灑!
《山中與幽人對酌》
兩人對酌山花開,
一杯一杯復一杯。
我醉欲眠卿且去,
明朝有意抱琴來。
後人評此詩:“固是醉中語,亦是幽人對幽人,天真浪漫,全忘卻形跡周旋耳。”(《唐詩真趣編》)
非“詩仙”李白,誰能為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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