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3 在蘭州六十年!一家江蘇徐州移民,支援大西北的奮鬥史

艱苦歲月中的奮鬥,一個移民在蘭州的六十年

家庭的變遷,往往是整個時代的縮影。新中國成立後,在國家建設大西北的號召下,大批外地建設者告別父母,告別故鄉,長途跋涉,從東北、上海、天津等地,來到蘭州,投身到支援大西北的行列中。

1955年,天蘭鐵路開通不久,在支援大西北的號召下,大批外地建設者來到蘭州,帶來的不僅是他們先進的技術,還有他們家鄉獨有的飲食文化,以及當地的傳統文化和習俗。大批外地建設者的到來,徹底將蘭州打造成一個典型的移民城市。

在無數建設大軍中,有一個來自江蘇徐州的四口之家。一位母親,帶著三個孩子,長途跋涉,艱難抵達蘭州。她們在蘭州城東的寧臥莊一帶安身,同鄉親們合夥開了一個醬油餅乾廠。從此,在蘭州紮下了根,開始了他們的奮鬥之路。如今,六十多年過去了,當時不足10歲的小孩,也已年近七旬。回顧他們在蘭州的奮鬥故事,究竟會帶給我們什麼啟發呢?

今天,就讓我們聆聽一位移民在蘭州60年的奮鬥之路。

在蘭州六十年!一家江蘇徐州移民,支援大西北的奮鬥史

路靜幼年全家照


七個家庭,告別徐州,踏上支援大西北之路

我很小就失去了父親,從小到大,都是依靠自己的努力奮鬥。1948年,徐州正是兵荒馬亂的時候,國民黨的軍車橫衝直撞,父親被軍車撞死了。那時,我才10個月。母親帶著我們一家,靠著一個小地攤維持生活,日子過得非常艱難。

大概到1954年,家鄉的人說,蘭州需要支援大西北的人,發展機會多。這樣,母親就下決心,帶我們到西北闖蕩一番。於是,7個有共同想法的家庭,組成了一個西遷團隊,帶著簡單的行囊,領著孩子們就出發了。這時,已經是1955年了。好在,火車已開通了,可家裡的錢只能購買一張火車票,我們這些孩子就沒有票了。火車上人非常多,困了,小孩就躺在火車的座位下面睡覺,一路磕磕絆絆到了蘭州。

到蘭州後,先到了寧臥莊。那時,寧臥莊一帶遠遠不是我們今天看到的車水馬龍,繁華熱鬧景象,基本上是農田,有幾個小村莊。我們出發之前,已經有人專門來踏勘過了。在村莊裡租了房子,暫時棲身。7個家庭的大人多少都有些一技之長,就在政府部門的幫助下,在寧臥莊開了“群力醬油餅乾廠”,母親就在這個廠裡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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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7年路靜在先進班組與同事合影


生活苦得不得了。為了便於同周圍的鄰居們溝通,我很快就能說很地道的蘭州話。

撿煤核這幾乎是日常任務。那時,人普遍比較善良。看到我們撿煤核,許多燒鍋爐的師傅們,將紅紅的炭從爐子中拔下來,“啪,啪”潑上兩桶水,就讓我們撿了。至今,我都忘不掉那些師傅們的面孔和聲音。

吃的菜,多是要來的。初春夏末,菜農們要把田間過於稠密的菜苗減掉一部分。這些菜,菜農就不要了,我就去到地頭要菜。“王家爸,把你減哈地尕番瓜給上些!”我說的一口蘭州話,讓不少菜農吃驚。於是,油菜、番瓜等蔬菜,我就裝滿一大包,這樣就能吃好幾天。母親的醬油餅乾廠一切都要自己幹。送貨時,我和弟弟就跟在三輪車後面,給母親幫忙。她在前面蹬車,我們在後面推。貨送到一些店鋪後,熱心的老闆,總要抓一把江米條給弟弟。

吃水到黃河裡抬,水啊,渾濁得不行,要用白礬,澄上一天才能吃。

生活雖然艱難,但我始終沒有放棄學業。家裡兩個月才有半斤煤油,根本不夠用。寫作業,只能在天亮的時候完成。晚上,煤油燈點不了多長時間,母親就喊,準備好了沒有,睡覺了!話音剛落,燈就熄了。在這種情況下,我只能充分利用白天的時間,在撿煤核、撿菜,幫母親推車之餘學習。實際上,家裡雖然很困難,但母親還是盡全力供我們上學。

小學畢業後,我考上了蘭州女子中學。母親為了我們學習,就將家從寧臥莊搬遷到了今天酒泉路小學邊的一個教堂附近。因為這裡離學校近。我自然對學習不敢有絲毫放鬆。初中畢業,我成績很不錯,老師建議讓我上高中考大學。可是,母親不讓,說讓早點工作,減輕家裡的負擔。這樣,我就考入了蘭州鐵路醫專。誰知上了一年多,這個學校就奉令撤銷了,我只好再回學校上高中。我的大學夢算是斷了。

高中畢業,就到1966年了。上山下鄉成為革命潮流。我到了敦煌縣轉渠口公社紅旗大隊插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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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述人:路靜 原籍江蘇徐州 曾任蘭州市鍋爐壓力容器檢驗研究所所長


生活依舊很艱苦,勉強吃飽。摘棉花之類的體力活非常辛苦,再加上我原先身體不好,被查出是腎炎,就被送到了醫院,一個多月,花掉了公社的130多塊錢。這樣一來,公社不幹了,我沒有啥貢獻,卻把錢花了這麼多。最後,作為病殘學生退回了蘭州。

鍛工女學徒,四濺火花,錘鍊了我

回到蘭州後,雖然家裡的經濟情況已經有所改善,但我還是希望能早點工作,我就每天跑到設在武都路市勞動局隔壁的“知識青年上山下鄉辦公室”,這是專門為知識青年而設立的機構。我就成天找,成天找,希望早點解決安置問題。兩個多月過去了,還是沒有著落。

一天,龔家灣有個工農軸承廠來招人了。不過人家要的是鍛工,這是重體力行當,一般不要女的。我就過去跟人家說,鍛工我也幹吶!跟前跟後,給人家說了。最後把人家感動了,招人的王博平科長,給廠裡打電話請示,算是把我收下了。

這樣,我就成了一名鍛工。學徒期間,一月個24元。工作我幹得快樂而熱心,早早就到車間給師傅們把茶泡好,打掃車間的衛生,給車間辦黑板報。我也學著幹鍛工,把那些燒紅的鐵塊從爐子勾出來,用大鉗子夾住拿到空氣錘上,踩動空氣錘,哐嘡嘡,哐嘡嘡,將鐵塊砸成各種形狀。每當這時,飛濺的氧化鐵常常濺到我的頭上、身上。可是,我不能鬆手,手一鬆,整個鐵塊就報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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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我表現好,就在鍛工車間入團了。這時,已經是1970年了。

後來,我逐漸成了車間的統計員兼職內勤。在這個崗位上我一直幹到1979年。

背水一戰,考入西安交大,我的大學這樣上

參加工作第一年,學徒工資只有24元,我就給母親20元,自己留4元。第二年,漲到27元,依舊給母親20元。第四年工資才到一級工37.5元。那時,人很單純,一門心思地撲在工作上。

1972年,我結婚了,丈夫是別人介紹的。當時在省建四公司當辦公室秘書,東北建築大學畢業的。結婚是在冬天,很簡單,正趕上下大雪,軍代表宣讀了結婚證,說瑞雪兆豐年,比翼齊飛之類的話。結婚儀式一切從簡,同事們一般搭禮2元,最多的5元。家裡招待親戚的就是糖茶,家裡買了些麵包。沒有房子,沒有啥傢俱。婚房是丈夫單位給的一間宿舍,鍋碗瓢盆之類的啥都沒有。依舊是他吃食堂,我也吃食堂。直到兩年後,才慢慢有了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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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靜結婚時軍代表宣讀結婚真的情景

不過,我依舊是從龔家灣到西固兩頭跑。到1979年初,我想辦法調到了市機械局的下屬單位蘭州鍋爐廠,這才避免了長途奔波回家的情況。到了鍋爐廠,我先到辦公室,搞搞內勤,給大家發發福利什麼的。一天,我發現,廠裡的文件還是手寫油印的,而辦公室裡卻有臺四通打字機閒置著。我就利用工餘時間,琢磨使用這個打字機,過了一段時間,還真讓我把這個機器給摸透了。廠裡的文件從此不用手寫了。後來我就被提拔為廠辦公室主任。

一直想上大學,可以說,讀大學是我的夢想。1984年,廠裡收到了一份西安交大要招收鍋爐專業的大學生的通知。這下,我就坐不住了。我去找廠長說,我要考大學。廠長吃了一驚,你高中畢業都快20年了,還能考上嗎?我說,我下定決心要去,考不上,我回來就不幹辦公室主任了。到西安考試,一下就考上了,被西北交通大學“能源與動力工程系”系所錄取,要脫產學習兩年。這對於我來說,可是一個不小的挑戰。在西安讀書時,下雪,我就想蘭州的孩子怎麼樣,棉衣穿上了沒。下雨了,我就想孩子上學,拿傘了沒,一來二去,就患上了神經衰弱。


在蘭州六十年!一家江蘇徐州移民,支援大西北的奮鬥史


從學校回來,我就去了車間。後來提拔成了副廠長,再後來是黨委書記。1997年初,我又被調到蘭州市鍋爐壓力容器檢驗研究所任所長。2002年10月,我退休了。2004年參加了省老年藝術大學模特隊。2015年6月當選為蘭州市老年藝術聯合會會長。如今匆匆一過就是十多年。最近我正準備搞一次特別演出來紀念我從事老年模特的十多年。

人一輩子,就這麼來來回回奔波,走到那裡都踏踏實實幹好自己的工作。我一直忘不了,我們從徐州來到蘭州時的情景,這就是不忘初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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