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縣豪
亞洲範圍內，韓國算類型片強國。
韓國在動作片、犯罪片、懸疑片、恐怖片等各種類型片中，都屢出佳作，當然，災難片同樣是韓國電影的強項之一。
無論火爆整個亞洲的喪屍片《釜山行》，具有強烈視覺衝擊力的海嘯片《海雲臺》，還是視效與人情並重的《摩天樓》，都收穫觀眾不少好評。
災難片中，還有一類不容忽視，即病毒類災難片。
韓國已經拍出過不錯的病毒災難片，如2012年由樸正祐導演的《鐵線蟲入侵》，但這部尚不是韓國病毒災難片的首選之作，首選之作應是2013年金成洙導演作品——
《流感》
（《감기》）
它是一部「感染型災難片」，具有將觀眾震撼到無法動彈的功力。
這部電影在豆瓣被超10萬人評出7.9分，好於86%災難片，口碑相當強勁。
《流感》的主角，是「豬流感」。
豬流感，名字聽上去蠢萌蠢萌的，似乎沒有什麼殺傷力，但在影片中，它卻激發出了令人無法直視的人性博弈。
人性，這是觀眾在看一部電影時，最熱衷去感受的元素，它甚至超越了視覺元素，這也是為什麼諸如《心迷宮》這類小成本影片，可以獲得觀眾認同。
《釜山行》中，導演也充分展現了人性元素，甚至整部《釜山行》，就是以“人性”為核心。
《釜山行》劇照
常務壞大叔將一個又一個人推向喪屍，只為爭取自己逃跑的時間，這是人性；
年輕棒球選手在女友變異後，一邊哭泣一邊任由女友撕咬自己，這也是人性；
男主角被感染後，在對女兒出生的回憶中自願墜下火車，陽光中那一抹鋪在鐵軌上、貼片漫畫般的修長剪影，仍然是人性。
但《釜山行》將人性的善與惡表現得太壁壘分明，沒有照顧到灰色地帶，使影片少了一些衝擊力。
儘管導演在影片上半部表現了一些男主角的自私，但那仍然不足以構建人性的複雜。
所以，《釜山行》其實並未達到我的預期，反而是這部《流感》，堪稱韓國災難片教科書：
它既有穩健、紮實、扣人心絃的敘事，也有極度大膽、可能令中國電影審查根本無法承受的瘋狂設計。
《流感》劇照
先來看一下《流感》的劇情。
兩句話講完——
韓國城市爆發豬流感病毒，韓國民眾在避免感染、拼命逃亡的過程中，遭遇韓國政府對流感患者的毀滅式處理。
面對傳染病，人們的普遍心理是「絕對避免與被感染者接觸，甚至希望被感染者被永久隔離，或者被……」，而當這種心理遭遇「無法研製出疫苗」的窘境，政府就很可能充當這種心理的執行者。
這對於被感染者而言，是極度危險和可怕的，因為政府方面的放棄，就意味著100%的絕望。
《流感》劇照
《釜山行》中，乾淨的人群將疑似被感染者驅逐進另一節車廂，實際上就是這種心理的映射，而這種映射則在《流感》中被無限放大，製造出視覺與心理的極致恐懼——
政府設置了專門的「人坑」，將所有感染者與疑似感染者送進坑中，然後統一焚燒。
所以你會看到坑中那些還有微弱呼吸的人，只能躺在萬千腐朽的身體中，眼睜睜等著自己被燒死，但政府卻對外宣稱：他們是被送到某個地方被救治。
《流感》中的「人坑」
在瘟疫中，存在三種人：乾淨者，感染者，疑似感染者。
這裡面能享受特權的，自然是乾淨者，情況最不利的，則是感染者，而對於疑似感染者，就如同戀愛中的曖昧，身份十分敏感，也十分危險。
他們既需要承受感染者帶來的肉體壓力，更需要承受乾淨者帶來的心理壓力，他們在證明自己為乾淨者的過程中，要麼被病毒感染，要麼直接被恐怖的人性殺死。
所幸韓國電影往往會為人性留一個出口，不會做得如斯蒂芬· 金《迷霧》那麼令人絕望。
《迷霧》劇照
所以會有觀眾說：《釜山行》中，如果最後兩名倖存者在隧道中被射殺，那電影就是神作了。
導演應該明白這一點，但他知道取捨，也最終保留了更重要的東西——希望。
而在《流感》中，這個更重要的東西竟然需要通過兩個國家的博弈來呈現：由車仁表飾演的韓國總統最終頂住美國的強勢壓力，選擇保護自己的國民，將政府行為的希望保留在自己的國家。
《流感》中的最後一個鏡頭，許多觀眾表示太刻意，但我卻很喜歡：
韓國政府在感染區與非感染區設置了一道黃線，凡是突破黃線的人，都會被射殺，小女孩為了救自己的媽媽，跑過了黃線。
《流感》劇照
令人思考的是，她之所以會跑過黃線，一方面是因為媽媽，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她根本不知道、不理解「過線者即被射殺」這條規定，她根本不明白黃線意義何在。
所以最後能拯救人性本身以及這場瘟疫的，恐怕還是人性中最天真無邪的部分。
而且這段戲再次證明：韓國的小女孩都好會飆戲！
《流感》劇照
除此之外，《流感》中還有許多小角色塑造出了日常生活的溫暖。
比如承諾發了財就給弟弟買邁克爾· 喬丹珍藏版的哥哥，比如發現自己被感染便立刻告訴朋友「快離我遠點」的暖心男孩。
《流感》劇照
而令我印象最深的，是一位在人坑工作的年輕人，他的母親從另一個城市過來看他，卻被送進人坑「救治」，面對不明真相的母親，一向冷酷的他突然之間嚎啕大哭……
《流感》劇照
當然，也有人說這部《流感》到處都是無法自圓其說的漏洞，但無論如何，它在格局、人性表達、故事豐滿程度，甚至視覺衝擊等各方面，都展示了真正的電影的力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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