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1 武威的“臺”文化

武威的“臺”文化

雷臺漢墓出土的銅車馬儀仗隊群雕。

  武威,古稱姑臧,又名涼州。是古代絲綢之路重鎮,國家第二批公佈的歷史文化名城。憑藉著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與自然條件,東漢初年竇融統治河西期間,武威就成為河西最富庶的地區。東晉十六國時期的前涼、後涼、南涼、北涼以及隋末的大涼都曾在此建都,至唐前期涼州(今武威)已發展成為我國西北僅次於長安的最大城市,以後還歷為郡、州、府治。社會的安定、經濟的繁榮,必定促進城市的發展和人們對於城市中各種建築的需求,武威境內眾多古臺遺蹟就是這座城市曾經繁榮、興盛的象徵。

  據不完全統計,武威曾先後有古臺約十二座,這些古臺大多位於古城武威城北地勢低窪一帶,它們雖高低不一,但多以方形為主,並且很多高臺在早期還建有樓臺觀閣或宗教廟宇。這些古臺,或用於紀念名人,或用於宗教祭祀,或用於軍事防禦,或有特殊用途,又或出自歷史、傳說,具有相當廣泛的影響力,使武威蘊涵了極其豐富的“臺”文化。

  最早的臺:皇娘娘臺

  武威歷史上最早的臺是位於城西北約五里的皇娘娘臺,也是名字最多的古臺。相傳此臺最早名“竇融臺”,是東漢時期為紀念保據河西有功的五郡大將軍竇融而修建的。竇融(前16年-62年),字周公,扶風平陵(今陝西咸陽市西北)人。西漢末,劉玄任其為張掖屬國都尉。他來到河西后被河西五郡太守推舉為河西五郡大將軍。當時,中原戰亂,生靈塗炭。在竇融的治理下,河西“晏然富殖”,一片富榮景象。為了紀念竇融的功績,人們修築了此臺。

  東晉隆安五年(401年),盧水胡人沮渠蒙遜建立北涼,後將都城從張掖移至姑臧(武威)。元熙二年(420年),北涼攻滅建都敦煌的西涼,將西涼王李暠夫人尹氏俘至姑臧,囚禁於此臺之上。唐朝開國皇帝李淵自認是李暠之後,為紀念祖上,遂將此臺改名為“尹夫人臺”。並在臺上建有寺院,名尹臺寺。唐代著名邊塞詩人岑參還曾登上此臺,寫有《登涼州尹臺寺》一首:“胡地三月半,梨花今始開。因從老僧飯,更上夫人臺。”明代洪武年間,駐守涼州的百戶(百人之長)劉林曾率領百多壯士與來犯的元軍在此臺下血戰,由於寡不敵眾,劉林等人全部壯烈犧牲。人們敬重劉林等壯士的忠烈,將此臺稱劉林臺。

  清代,此臺又改稱女媧臺。乾隆年間《武威縣誌》記載:“女媧臺,即劉林臺。城西北五里。”女媧,即媧皇,或稱女陰娘娘。是中國神話傳說中的創世女神。人們建女媧廟,就是對女媧的崇敬與懷念。清代著名金石學家、武威人張澍曾與友人登上此臺,見到臺上女媧塑像,還作《偕何梅生登竇融臺(今塑女媧像,號皇娘娘臺)》一詩,詩中有:“東漢周公控制涼,高臺今卻說媧皇。”就是感慨這座東漢時期的竇融臺在此時已改祀女媧,號皇娘娘臺了。這一臺名沿用至今,但臺已了無痕跡。

  前涼張駿的點將臺

  張駿點將臺,即後來的東嶽臺。相傳此臺最早是前涼張駿點閱軍隊和操練兵馬的古臺。

  西晉永寧元年(301年),安定烏氏人張軌出任涼州刺史,至東晉太元元年(376年),經過張軌及其子孫幾代人的努力,建立了河西五涼政權中的第一個政權前涼,都城在今武威。前涼時期兵強馬盛,還多次東援西晉王朝,使當時的長安一帶還流傳著:“涼州大馬,橫行天下”的民謠。至張軌孫張駿時,前涼國力達到鼎盛時期。張駿還一度將疆域向西發展,他在今吐魯番設置了高昌郡,並平定了當地戊己校尉趙貞的叛亂,接著又派大將楊宣率兵討伐龜茲(今新疆庫車)、鄯善(今新疆若羌),征服了整個西域。使當時前涼的統轄範圍“南逾河湟,東至秦隴,西至蔥嶺,北暨居延”,佔據著今甘肅、青海、新疆三個省區的大部分土地,是當時北方除石勒所建後趙以外最大的一個政權。這與前涼張駿時期過硬的軍事力量與政治決策是分不開的。

  只可惜這座曾見證金戈鐵馬、刀光劍影、歷史歲月的點將臺至清代康熙年間改作了祭祀東嶽大帝的宗教性古臺,故臺又稱東嶽臺。據早期保存下來的資料顯示:東嶽臺南北長80米,東西寬50米,高7米。

武威的“臺”文化

靈鈞臺

  最壯觀的臺:靈鈞臺

  靈鈞臺是十六國時期建都姑臧(今武威)的河西五涼政權之一前涼(301年—376年)張茂時修築的高臺建築。這座聞名西北的高臺因宏大的規模以及記載著前涼時期的政治、軍事防禦措施而被載入史冊,並被後世文人所詠歎。

  據《資治通鑑》記載:靈鈞臺規模宏大,“周輪八十餘堵,基高九仞”,推算靈鈞臺高度就在15米以上,是十六國時期河西走廊極具代表性的高臺建築。在當時的歷史條件下,靈鈞臺的修建,必定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據記載,大興四年(321年),張茂始築靈鈞臺,就遭到民眾和部下的反對而停工。兩年後,張茂再次開築,又遭部下反對,但由於張茂的一再堅持,最終此臺築成。

  靈鈞臺上曾修有建築,雖未見史書詳載。但從前涼時期姑臧城宏大的建築規模可見一斑。前涼自張軌起就對姑臧城不斷進行增築與擴建。張茂之後,張駿繼位,當時的姑臧城內已是樓臺殿閣鱗次櫛比,議政有閒豫堂,迎賓有賓遐觀,城內建築飛簷斗拱,雄偉壯麗。姑臧城內如此宏大、精美的建築規模絕非一朝一夕所能成就,除了反映出前涼國力的強盛、經濟的繁榮外,也說明了當時姑臧城內可能聚集著大量建築業方面的能工巧匠。如此,則張茂所築靈鈞臺上必定也是殿宇高閣,彩綺裝飾。東晉太元元年(376年),隨著前涼為前秦苻堅所滅,靈鈞臺逐漸淡出歷史視野。

  以後,靈鈞臺便成為歷代文人們的創作題材。乾隆時期曾任湖南長沙知府的武威人張翽有“姑洗雲低塔,靈鈞樹擁臺”、後李銘漢有“靈鈞臺畔草萋萋,欲話前朝夕照低”的詩句。

  最具有悲劇色彩的古臺:玉女臺

  玉女臺是隋朝大業年間姑臧(今武威)人李軌所築。李軌,為隋時姑臧豪族。隋大業末,補為武威郡鷹揚府司馬。以後在昭武九姓胡人的支持下以武威為中心建立了胡漢結合的河西地方割據政權“大涼”。約二年後大涼為唐朝所滅。李軌被俘至長安,後為唐高祖所殺。

  《資治通鑑》記載:唐武德二年(619年),李軌被唐軍裡應外合包圍於姑臧城內,李軌見大勢已去,攜妻兒登上玉女臺,設酒話別。這座玉女臺,是李軌聽信胡巫妖言而修築的。先前,李軌因迷信巫術,聽信胡巫說天帝將要遣天上的玉女降臨,請他設臺迎候。李軌於是召集兵民耗費巨資修築玉女臺、以候玉女降臨。然而,令李軌沒有想到的是玉女臺建好後,還未見玉女降臨,卻因修築玉女臺耗費大量人力物力,又遇天災,大涼境內甚至發生了人吃人的慘劇,致使民怨四起,從而加速了大涼政權與自己的滅亡。李軌的亡國被殺,使這座玉女臺充滿了悲劇色彩。正所謂“玉女未臨身先死,人去臺空徒餘恨。”據說李軌之後,玉女臺被毀,不久人們在此臺址上覆建一臺,取名“鳳凰臺”。如今此臺也已消失不見。

武威的“臺”文化

雷臺景區

  名氣最大的臺:雷臺

  當今武威名氣最大的古臺是雷臺。雷臺,位於今武威市城北金羊鎮內。臺呈覆鬥形,南高北低,平均高度約8.5米,南北長106米,東西寬60米。臺上建有道觀,因觀內供奉道教神仙雷祖而得名。此道觀始建年代不詳,據乾隆三年《雷臺觀碑記》記載,道觀於明代天順年間(1457年—1464年)因武威連年冰雹,為祈求風調雨順,五穀豐登,由當時的皇帝明英宗敕賜重建。

  1969年9月,在雷臺下發現了一座東漢晚期的大型磚室墓(一號漢墓),出土了包括後來被定為中國旅遊標誌銅奔馬在內的231件文物。從此,“雷臺漢墓”享譽國內外。1996年,隨著雷臺下二號漢墓的發現,肯定了雷臺並非實際意義上的古臺,它最初僅是臺下漢代墓群的封土,以後墓葬封土又被重新加固、用作了雷臺觀的臺基。

  將道教宮、觀建於高臺之上,在中國有著極其悠久的歷史。古建築學家認為先民們出於對神明的敬畏,築土以為“高”,並多在高臺上舉行宗教活動。將雷臺觀修建於高臺之上,可能也是取自這種意圖。

武威的“臺”文化

海藏寺高臺

  清幽之臺:海藏寺高臺

  海藏寺高臺位於武威城西的海藏寺內。這座寺院的始建年代不詳,至元代曾為涼州藏傳四部寺之一。明代成化年間太監張睿曾對海藏寺進行過大規模修建。寺內古臺夯築而成,長、寬各約50米,高約9米,古樸敦實。臺兩側有石梯,拾階而上,有天王殿,為清代所建,殿內天王威嚴肅穆。臺上還保存有海藏寺內最早的一座建築無量殿。由於古臺較高,登臺四眺,周邊綠野村舍盡收眼底。寺前牌樓上還有清康熙時名將孫思克所題“海藏禪林”四個大字,筆鋒蒼勁遒勁,與牌樓一樣為當年舊物。夏日遊客前來,臺上藥泉甘洌,寺內古柏參天,寺前煙柳低垂,湖波粼粼,幾處相互映襯,愈發顯得寺內古臺清幽、靈動,是武威少有的一處梵宮淨土。

  海藏寺高臺一說是前涼張茂所築靈鈞臺遺址。20世紀80年代初期還在海藏寺臺下挖出一塊清光緒三十四年(1908年)由安肅兵備使者攝甘涼道事延棟立的《晉築靈鈞臺》碑碣,上書“東晉明帝太寧中涼王張茂之古臺”。目前此碑就立於高臺之上,臺上天王殿前匾上還高懸“靈鈞古臺”四字,以示此臺為前涼張茂所築靈鈞臺遺址。

  具有紀念意義的臺:狄臺、李陵臺

  狄臺,即狄青臺。據《大清一統志》:“狄臺,在武威縣東五里,相傳為宋狄青所築。”其遺址在今金羊鎮窯溝村。傳說為北宋狄青在此練兵所築。狄青 (1008年-1057年),北宋名將。字漢臣,汾州西河(今山西汾陽)人。他驍勇善戰,在與西夏作戰中屢建戰功。但狄青是否來過武威,已無法考證。明代以來的文人墨客對此臺多有詩詠,洪武年間被謫涼州(今武威)的詩人丁昂曾作《狄臺》雲:“招討臺荒四百年,涼州風月幾悽然。”清代,武威文人張玿美《涼州八景·狄臺菸草》:“千載勳名存面具,九層遺蹟在邊陲。”從這些詩文看狄臺約建於北宋仁宗時期,當年也曾高聳、巍然。據說狄臺附近草木茂盛,水汽氤氳,常似籠罩著一層煙霧,別具一番景色,有“狄臺菸草”之名,曾為舊時涼州八景之一。

  另有一座具有名人紀念意義的古臺是李陵臺,見於清代武威一些文人的詩文中。李陵為西漢隴西成紀人,“飛將軍”李廣之孫,武帝時率兵出征匈奴,戰敗後降於匈奴。有關武威李陵臺僅見於詩文中。

  北涼新臺

  新臺,見於《晉書·沮渠蒙遜載記》。據記載,北涼王沮渠蒙遜宿於新臺寢殿內,入夜,閹人王懷祖突然行刺,慌亂之際,刺在了沮渠蒙遜腳上,沮渠蒙遜妻孟氏勇猛,將王懷祖擒殺。從這段記載看,新臺可能是沮渠蒙遜的一處寢宮所在地。

  沮渠蒙遜建立北涼,後將都城由張掖遷往姑臧(今武威)。這時的沮渠蒙遜登河西王位,於朝廷上設置百官,修繕前代所留宮殿場所。新臺不見於之前記載,又取名“新臺”,可能正是這一時期修建。之後新臺再未見於史籍,可能也於後世被毀。

武威的“臺”文化

(本版圖片均為資料圖)

  除這些古臺外,武威境內另有幾座古臺,方誌中未見,為武威現代學者考察所得,大部分位於今武威城東北隅的大雲寺至郭家寨沿線,分別為大雲寺臺、梓潼臺、喇嘛臺等。

  作為河西地區存在古臺最多的城市,武威“臺”文化可謂源遠流長,是武威區別於河西其他地區的一種獨特的地域文化。這與武威重要的地理位置、曾經作為河西的政治、軍事、文化中心是分不開的。這些古臺反映了先民們對於天文、地理、人文等方面的認識狀態,是古人堅韌而充滿智慧的建築符號。這些古臺中,目前保存下來的僅有雷臺與海藏寺內古臺。大部分的古臺已散落在歷史長河中,消逝不見。只有它們的名字、故事偶爾會出現在一些古籍、詩文中,成為了文人們懷古、思悠的一部分。但正是因為它們的存在,宛若一顆顆星辰,使古城武威在中國歷史的長河中璀璨奪目、經久不息。(文/甘肅日報特約撰稿人 王麗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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