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沒有這樣的愛過人

文 | 風鈴陣陣

1

“我從沒有這樣的愛過人，我的愛是無條件的，是可以犧牲一切的。是如猛火電光，非燒盡己身不可的。”這是郁達夫寫給王映霞的情書。彼時的郁達夫是名聲大震的作家和大學教師，王映霞是剛剛師範學校畢業的學生。

1927年1月14日，31歲的郁達夫在朋友家中邂逅了19歲的王映霞。王映霞嫵媚動人，落落大方，一雙明亮清澈的眼睛，讓郁達夫頓時陷入愛河，無法自拔。此後，每隔一兩日，郁達夫總要去找王映霞。王映霞讀過郁達夫的作品，對其才華，甚是仰慕。至於和他之間的愛情，她從未想過。每次郁達夫邀約，她總要帶上好友隨同。

郁達夫曾在情書上寫道：“我最重視的，是熱烈的愛，是盲目的愛，是可以犧牲一切的愛，是朝不能待夕的愛。”王映霞面對他熾烈的感情，選擇了一次次逃避和沉默。有一次王映霞回杭州，郁達夫從別人處得知消息後，跑去車站，對所有到杭州的火車，一節車廂一節車廂地找。

王映霞知道郁達夫和他的結髮妻子感情甚好，而且郁達夫的妻子並不是普通的農村婦女，她能文識字，知書達理，和郁達夫常有書信往來，最重要的是她和郁達夫共同生育了三個孩子，是難得的賢妻良母。王映霞不願意做第三者。

郁達夫在一封情書中問她：“你情願做家庭的奴隸嗎？還是情願做一個自由的女王，你的生活儘可以獨立，儘可以自由……”對於一個接受過新思想甘霖滋養過的女性來說，王映霞嚮往自由獨立，這是她極致的夢想。莎士比亞說，愛情的烈焰，越是遏制，它越是燒得厲害。郁達夫的熱烈感情就像潮水，一波一波洶湧而至，令王映霞無力抗拒，她終於拋卻了一切桎梏。

1928年，美麗的西子湖畔，二人舉行了盛大的婚禮，文壇名將魯迅徐志摩胡適等都前來道賀。“富春江的神仙侶”成了他們的代名詞。

2

婚後，郁達夫教書和出書的版稅收入頗豐。王映霞曾經幸福地對別人說，自家的生活比魯迅家還好，每月生活開支二百元大洋。在當時，一塊大洋可以買一隻大甲魚。王映霞依然打扮時尚，十指不沾陽春水。

魯迅在《傷逝》中曾說，人必須活著，愛才有所附麗。孩子的相繼出生，王映霞不再是那個自由的女王，她像普通的家庭婦女一樣必須埋頭於家務瑣事。富陽老家的老婆孩子依然需要郁達夫供養，而郁達夫曾在婚前許諾的和妻子離婚並非事實，有一次二人吵架，郁達夫不辭而別，乾脆跑回富陽老家，住了一段時間。

最完美的愛情是一見鍾情，一生相愛。羅蘭曾說，能維持長久的愛情，其中定有很多的寬容和原諒。郁達夫的文人氣質讓他愛起來如山崩地裂，轟轟烈烈。當平淡替代激情之後，他是感情戰勝理智的小心眼的自私的男人。二人一旦爆發口角，他絲毫不謙讓，以離家酗酒告結。

他時時懷疑王映霞對他的感情，對每一個對王映霞有好感的男人，他都要對王映霞盤問不休，大吵大鬧。有一次王映霞負氣離家，郁達夫在家中搜到時任浙江省教育廳廳長的許紹棣寫給王映霞的一封情書，怒火中燒。看到王映霞掛在院中晾曬的一件衣服，遂拿筆蘸著濃墨在衣服上寫道：“下堂妾王氏改嫁前之遺留品。”並在《大公報》登尋人啟事，說王映霞紅杏出牆，不顧孩子，和男人廝混。後來得知王映霞在女友家中，又登報道歉。經人勸說，兩人勉強複合。

1939年，郁達夫出版《毀家詩紀》，這些詩作以國難家事為主，但因為郁達夫的註解，把王映霞出軌的全過程暴露於眾，令世人驚愕。早在1927年二人訂婚後，郁達夫就曾把他們的生活及戀愛細節等以《日記九種》出版，王映霞曾為此事生氣，並和郁達夫約定家庭私事可等將來或者去世後再出版。這一次王映霞徹底心灰意冷，任憑別人怎麼勸說，終於和郁達夫離婚。

3

盧梭曾說，凡是真實的愛，都是充滿著熱情的，其所以那樣的充滿熱情，是因為在想象中始終存在著一個真正的或虛幻的完美的對象。我從沒有這樣的愛過人，此言不假。那是愛情的荷爾蒙衝擊著我們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那個令我們魂牽夢繞夜不能寐的人，即使讓我們獻出生命也在所不惜。就像聞一多的一首詩：

愛人啊！你是個國手

我們來下一盤棋

我的目的不是贏你

但只求輸給你——

將我的靈和肉

輸得乾乾淨淨

但是，當我們靈魂落地，雙腳結結實實的踩在泥土上，愛情陷入到尋常的一日三餐柴米油鹽中，是否還有那種燃燒的感覺？誰能否認郁達夫對王映霞的愛呢？這種愛是如此熾熱，足可以燃燒一切，但同樣也可以毀滅一切。郁達夫的愛只有止於愛，是最好的結局。步入婚姻，便是一種錯誤。他的不夠理智，頭腦發熱，做事衝動，文人氣質，斷送了他和王映霞之間的愛情。以至於最後，兩人徹底不再來往。

王映霞後來嫁給鍾賢道，這個男人在王映霞被批鬥，下放去打掃衛生，甚至刷油漆時，一直不離不棄，堅定地守護在她身邊。他沒有電光石火般熱烈的愛情，但卻像涓涓細流，滋潤著她的心田。

想到令郁達夫好友徐志摩魂牽夢繞的林徽因，何其睿智。有人問她為何沒有選擇徐志摩，她說，徐志摩愛的不是我，是他想象中的我。她沒有選擇一艘漂泊不定的船，而是選擇了一座遮風避雨的堅固的房子。

ㅡ END ㅡ

作者簡介： 風鈴陣陣，等你FM主播。從事太陽下最光輝的事業19載，業餘寫作。作品曾在《人民文學》，《散文》等雜誌發表。外表沉靜，內心淡然，希望通過等你FM結識更多的同道人。

關注頭條號“等你FM”，更多精彩每天等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