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2 面對賈母將喝剩的半杯茶給劉姥姥喝,妙玉拒絕,林黛玉都不願意了

劉姥姥二進榮國府,賈母帶她遊覽宴飲大觀園。酒足飯飽後拉著大隊伍闖進攏翠庵管妙玉要“好茶”吃。妙玉親自烹茶煮水一頓忙,賈母卻只喝半盞,剩下的都給了劉姥姥。劉姥姥一口飲盡後,大實話給出差評。這一系列情節,看似平常家事,實則發生在妙玉身上不尋常。妙玉厭棄劉姥姥根源就在這裡。而賈母對妙玉的態度,很令人玩味。

面對賈母將喝剩的半杯茶給劉姥姥喝,妙玉拒絕,林黛玉都不願意了

當下賈母等吃過茶,又帶了劉姥姥至櫳翠庵來……一面便往東禪堂來。妙玉笑往裡讓,賈母道:“我們才都吃了酒肉,你這裡頭有菩薩,衝了罪過。我們這裡坐坐,把你的好茶拿來,我們吃一杯就去了。”妙玉聽了,忙去烹了茶來……賈母道:“我不吃六安茶。”妙玉笑說:“知道。這是老君眉。”賈母接了,又問是什麼水。妙玉笑回:“是舊年蠲的雨水。”賈母便吃了半盞,便笑著遞與劉姥姥說:“你嚐嚐這個茶。”劉姥姥便一口吃盡,笑道:“好是好,就是淡些,再熬濃些更好了。”

賈母帶劉姥姥來攏翠庵有幾點需要注意。

第一,大觀園是賈家的,賈母想去哪裡去哪裡。

第二,賈母吃過了茶,又跑攏翠庵要茶,多少有點故意的,就像她去蘅蕪苑類似。

第三,妙玉是賈家下帖子請的“客卿”,賈母去攏翠庵挑茶挑水不是很禮貌。

第四,賈母分茶給劉姥姥從妙玉私人感情來說,不能接受。

第五,劉姥姥說茶淡,要再濃一點就好了,賈母等都笑了,妙玉作為被笑的一方是什麼滋味?

面對賈母將喝剩的半杯茶給劉姥姥喝,妙玉拒絕,林黛玉都不願意了

從賈母的角度,她帶劉姥姥來攏翠庵沒什麼不妥。活到她這個年紀和地位,已經很少拘束和避諱。大觀園是她家裡,攏翠庵當然也不例外。問題在妙玉,賈母的合理作為,以妙玉的性格她一項都接受不了。

首先,妙玉是賈家“下帖子”請來的客卿,不是投身到賈家的寄人籬下。賈家需要妙玉的佛法應對服務好元春省親,妙玉也得到個安靜修行的處所。在妙玉心中,她與賈家是平等地位。她一個修行之人,也不存在與賈母長幼尊卑一說。

第四十九回李紈控訴說她“深厭妙玉為人,不理她”,明顯與妙玉交往中熱臉貼了冷屁股,吃了妙玉閉門羹。妙玉對李紈如此態度,賈母卻帶人橫衝直撞進來不說,還叫妙玉奉茶奉水,這本就不是對客卿,對有道修行之人的態度,而是對寄人籬下者的高姿態。妙玉很難接受,卻不得不接受。

其次,賈母自己也說“吃了酒肉,衝了菩薩罪過”,她卻毫不在意進來,明知不可為還告訴對方,只能是故意的。

妙玉性格孤僻,厭惡日常接待應對。賈母明知帶劉姥姥來攏翠庵,妙玉心底一定不願意,偏帶著一群人闖進來直接進了“東禪房”,分明是有意或者“全不在意”。

面對賈母將喝剩的半杯茶給劉姥姥喝,妙玉拒絕,林黛玉都不願意了

賈母這番作為,還是在她平時篤信神佛的前提下做出的,像馬道婆、淨虛這些騙子、神棍,賈母都趨之若鶩,如此對待妙玉與她信仰常情不合。

最後,妙玉烹茶來,賈母確實刁難了妙玉。

一,不喝六安茶。茶都煮好了賈母說不喝,早做什麼了?妙玉甚至知道賈母不喝六安茶,很多人對此多種解讀,其實並不神奇。薛寶釵說“這一年何曾饒過這園子”,證明賈母總帶人來攏翠庵,妙玉被迫接待不是一次兩次了。

二,問什麼水,同樣還是煮好茶才問水,若是井水怎麼辦?妙玉該多難堪!

三,吃了半盞遞給劉姥姥,代表賈母對劉姥姥認可。可之前去瀟湘館時,林黛玉也給了賈母茶,她怎麼不將半杯茶給劉姥姥?明知妙玉潔癖更勝林黛玉,賈母卻執意如此,若說無意為之不能說通。

其實,賈母三番兩次帶人來攏翠庵“折騰”妙玉,不能說專門針對妙玉,但也確是有意為之。對賈母來說,妙玉是自己家養的“門客”,與妙玉認定自己是“客卿”有很大不同。門客被妙玉做的凌駕主人之上,李紈討厭她,林黛玉薛寶釵都知道她孤僻,不敢過多打擾,賈家上下都對妙玉敬而遠之。客人做到妙玉這樣,賈母不姑息是必然。

賈母對妙玉性格一定早有耳聞,也是不喜。她一次次上門“叨擾”,對妙玉挑三揀四,明知妙玉會不喜歡,還故意給劉姥姥茶,引出劉姥姥對茶“差評”逗笑大家,是告訴妙玉:寄人籬下要順從主人。

面對賈母將喝剩的半杯茶給劉姥姥喝,妙玉拒絕,林黛玉都不願意了

面對賈母將喝剩的半杯茶給劉姥姥,妙玉的表現很直接,嫌棄劉姥姥。她邀請林黛玉、薛寶釵喝體己茶,四人的共同點都是自身難以為繼而倚仗賈家。劉姥姥逢迎賈母低三下四的舉動,對妙玉、黛玉、寶釵三人是種傷害。妙玉嫌棄劉姥姥,黛玉也接受不了,戲謔劉姥姥母蝗蟲,薛寶釵更是罕見贊同林黛玉,並巧妙解讀母蝗蟲,都證明這三人因劉姥姥傷了自尊心。賈母的半杯茶不代表什麼,但作為主人對客人的態度卻表達的清清楚楚。

賈母本可以不“折騰”妙玉,她也不是非去攏翠庵。她帶人去攏翠庵要水要茶,給劉姥姥剩茶喝,等於割開妙玉自尊心,又撒了一把鹽。是對妙玉孤僻高潔性格的打壓。妙玉性格確實不討喜,賈母算是給妙玉上了一堂人生課,避免她再“權勢不容”,或許妙玉最後能容忍自己“終陷泥淖中”,投身滾滾紅塵,周遊權貴門庭,與賈母的“教育”也有關係。

以上觀點基於《紅樓夢》80迴文本為基礎,80回後續書僅供參考,不作評論依據。文中觀點為君箋雅侃紅樓主觀理解,線索都為原文所引用見仁見智,多歧為貴。歡迎大家多提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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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資料重點引自:

《脂硯齋重評石頭記》80回本 ;

《周汝昌校訂批點本石頭記》80回本 ;

《紅樓夢》人民文學出版社1982/1990/2018 ;

《紅樓夢》河北教育出版社2001;

《紅樓夢》繪全本·清·孫溫 ;

《紅樓夢》程乙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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