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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那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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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二年的春來得有點晚，元宵節都過去十幾天了，雪還沒化盡，寒風嗖嗖的穿過湘南偏遠的小村一一梅樟村。

夕陽掛在西山，發著淡淡的光暈，黑朵揹著柴從後山回來，碎花的綿衣沾滿草根，象是在地裡滾過，泛紅的手從黑袖套裡冒出來，拖著一根長長的繩子，繩子的那頭牽著老黃牛，牛似乎不願意走，它的肚子是癟的，這當口，牛多半隻能吃杉樹葉，還有一些青黃相間的茅草啥的，牛舌滾過去，也是挑三揀四，黑朵要拾柴，怕牛亂跑遭踏莊稼，於是常把牛栓樹上，然後隔陣子再換棵樹，所以牛基本上沒吃飽過，但現在由不得它了，天色漸睌，晚飯還沒煮呢，黑朵有點急，便繞到牛後面驅趕。

繞過那道林子，家就到了，兩個妹妹坐在家門口玩石子，四歲的小妹老遠就看到黑朵，高興的喊起來：“姐姐，回來了！”大妹小英六歲，飛跑過來，接過黑朵的繩子，把牛牽去欄裡，黑朵知道，這兩個小傢伙肯定又餓了，父母不在家，爺爺坐在家裡的老竹椅上，他看不見，聽到聲音，轉個頭來，說：“黑朵回來了！你還揹著柴嗎？”

“嗯，是的”，黑朵應了一聲，把柴放去柴房，回頭衝著爺爺說了一句：“爸爸媽媽什麼時候回來？”

“還早呢，還要幾個月，等你媽媽生了弟弟就回來”。

“家裡快沒米了”，黑朵有點急，“我上學，帶妹妹去，她們又不聽話，總是在教室亂跑，老師都批評我了”。

“要不，明天上學，把他們放家裡吧，我來帶，你是姐姐，換個年號九歲了，她們不對，就教訓她們”，爺爺接著話：“唉！你媽也不爭氣，這次總算懷個弟弟……”。

正說著，小英跑過來：“姐，今天有人在我屋牆上畫字”。黑朵驚了一下：“在哪裡？”

“在這裡”，小英指著外牆說，黑朵跑去一看，果真有兩行字：“要想富，少生孩子多養豬；切莫子女成群，否則傾家蕩產！”。字超大，一種恐怖的白。

“真欺負人！這是故意的”，黑朵跟爺爺說：“回頭就告訴爸爸，哦！他們躲哪去了？”。

“不能告訴你，你們小孩多嘴，說出去就麻煩了”。爺爺也憤憤不平：“難怪剛才有動靜，原來是在寫標語啊！”。

“不是隻抓媽媽嗎？爸爸幹嘛也躲？”黑朵不解。

“男的也抓，一抓就動刀結紮”。

“啊！”黑朵驚了一下，不再說話，心想難怪爸爸也躲。她呆了一會，轉身去柴房生火做飯。此時，天色暗了，月亮升起來，彎彎的，在東邊的山尖上搖曳。

（待續）

作者黑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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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亞平，筆名黑巖，1974年生於湖南衡陽，愛好散文，散文詩，雜文，小說等，，湖南省詩協會員，雪魂一級創作員，詩集《濃墨重彩》，現居江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