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2 深山桃源處,儘裡溝人家

一戶隱於深山的農家,前後無人,水電不通,與外界的聯繫只是山林中一條崎嶇古道,過著與現代文明隔絕的生活……這段文字不是小說內容,這些照片不是影視劇照,那棟隱藏於深山老林的獨屋,那戶隔絕了繁華紅塵的人家,就在那裡,武漢市黃陂區蔡店鄉錦裡溝的深處。

深山桃源處,儘裡溝人家

通往儘裡溝人家的那條古道,差不多隱蔽在景區盡頭的山林中,小心翼翼地走在爬滿綠藤的石徑上,就好像踏著古人的餘溫,穿越時間隧道,一腳踏向過去的時光。站在這裡回看來時,張望去時,感受著歲月的流逝,教人有一種莫名的心疼!

深山桃源處,儘裡溝人家

這條古道,從山那邊匍匐而來,從遠古延伸而來,與喧囂景區作了一個神奇的鏈接。而我,有幸與這寂寞古道相逢,觸摸青石綠苔冷冷的清新,感受歲月的冷靜;慶幸在喧囂塵煙的角落,遇見隱藏的原始,這枯藤老樹的滄桑,是與俗世隔離的曠達。

深山桃源處,儘裡溝人家

在密不透風的樹林中順著溪流躑躅而行,又上了一個坡,又轉了一個彎,眼前就忽然開闊起來。山道兩旁分佈著高高低低的田地,用石塊壘成規整的田梗,田間青青的禾苗正拔節生長,地裡鋪滿剛剛扯起還帶著新鮮泥土的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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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樹杆與枝條編成的院牆上半開的柴門,路過被青苔和綠萍點綴的半扇石磨和一窩石碓,耳聽得三二隻小狗嬉戲打鬧的聲音,煙火人間,終於出現在視線裡,那,就是儘裡溝人家!

深山桃源處,儘裡溝人家

從柴門進去,沿著青石臺階拾級而上,繞過一間土磚破瓦幾近垮塌的房屋,應是早前的鄰居遺留下來的痕跡罷!一路走來,終於走近了傳說中的深山人家嗎?密林聞鳥語,石徑苔痕深。山路傍溪遠,何處是孤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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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廢棄老屋的側面看過去,土磚牆,掩映在茂密濃郁的綠樹叢中,點綴在雲遮霧罩的群山之前,這情景,竟讓人感覺些許的蒼涼詩意:間斷雨過風漸冷,遠山迷濛水墨生。柴扉半開聞犬吠,峽谷盡頭獨屋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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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幢石牆黛瓦連三間的房子,坐落在峽谷的盡頭,門前是一處寬敞的地坪,邊沿是一排用樹幹與竹竿架立的晾衣杆,就是這麼簡單粗糙的製作,在風雨黃昏裡,以雲霧青山為背景,竟也透射出古樸的意境!

深山桃源處,儘裡溝人家

一行上十人,來到屋門口,農家主人迎出來,略事寒暄,女主人十分熱情好客,搬出椅子凳子,招呼我們坐在門口歇息。於是,我們坐著克馬凳和矮靠椅,眺望青山、品味泉水、吹拂涼風……真叫一個心曠神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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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這深山之前,想象農戶主人已經老邁,今日一見,也不過六十多歲的年紀,特別是男主人,看起來竟是十分精壯的模樣,一問一答之間,甚至還很健談,完全不似窩居山村,只與田地雞鴨交談的閉塞!

深山桃源處,儘裡溝人家

我們坐在門口閒話的時候,兩隻機靈可愛的小黑狗,一直在人前轉著圈圈地打鬧。這深山老屋只住著一對老夫妻,兒女都已遷居山外,平日,這兩隻活潑的小狗,送出迎進,腳下嘻戲,應是寬慰了山中的許多寂寞時光吧!

深山桃源處,儘裡溝人家

徵得主人同意,我們進到室內,老物件、舊工具、土磚牆、草雞窩……東尋西找,尋的都是自己的回憶,找的都是自己的念想!而這深山人家,果然滿足了我們的所有期望,滿屋子都是故事,滿屋子都是歲月。

深山桃源處,儘裡溝人家

才一進門,抬頭就看見兩提稻草繇子,掛在堂屋的房樑上,剎那間,想起我的父親,幾十年前坐在煤油燈下打繇子的情形,父親靈活的雙手在芒槌上令人眼花繚亂的翻飛,雜亂的稻草轉眼就纏成順溜又緊實的草繩。往往,我就搬個小凳子坐在旁邊,看著父親魔術一樣的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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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裡,置放著各類農具,任我是土生土長的鄉下伢,卻也有些並不認得。土磚牆上,嵌著好幾把鐮刀,割鐮是割谷的,毛鐮是割柴的。鐮刀,使我印象深刻,因為左手食指至今留有一道醒目傷疤,那即是少年割谷時鐮刀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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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壁的夾角處,木板搭成的案板上,堆放著雜亂的物件,這裡光線暗淡,打開手機的閃光燈隨手拍了一張,也並不留意。等到回家整理照片時,才發現:案板下面居然排著三個雞窩,躺著七八個雞蛋!食草啄米的母雞下的蛋,略一想象,即可清晰的感受荷包蛋的香郁和炸雞蛋的金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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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小時候住的屋子,除了前後簷是石砌牆,山牆和內牆都是土磚牆,室內的牆壁會用泥巴粉平並刷上石灰水。這一家的堂屋牆壁,卻都是原始的模樣,土磚牆上的稻草痕跡清晰可見,搭配陳舊的木櫥櫃,倒也協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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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似乎有一面古皮牆,深棕色的牆面在模糊的視線裡變成淡淡的黑色。一架做工精良的木梯子,斜靠在牆頂,黃昏的光線從亮瓦照進來,正好投射在木梯上,畫面看起來,有一些靜謐,還有一些冷清。

深山桃源處,儘裡溝人家

破敗的物件,斑駁的牆壁,古舊的壁櫥,黯淡的光線……帶著些歲月的滄桑,帶著些歷史的溫度,呈現在眼前,讓心境瞬間安靜。舊時光,曾經沖淡了多少酸甜苦辣,曾經平和了多少喜怒哀樂,刻骨銘心終歸於雲淡風輕,這樣想一想,人生路途,不如放慢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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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後門旁的木涼床上,擱著滿滿一筲箕花生,該是剛剛從地裡摘下來的吧!顆粒飽滿,形狀勻稱,勾出鹽水花生的香糯。雖然人家並不想出賣,不奈何我們的軟磨硬纏,終究將這些都買了下來,回家只用鹽煮,不要其他任何佐料,嗯,那就是小時候的味道啊!

深山桃源處,儘裡溝人家

這戶人家,自給自足也能怡然自樂吧!秋季的花生油接上春季的菜籽油,早稻的新米將吃完,晚稻的糯香就飄散在炊煙裡。滿山的野果子任他採摘,在深山人家不是稀罕物,拿到山外,卻是可以吸引許多新奇嘴饞的關注,就此換些零花錢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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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裡面的陳設,並不能用秩序來界定,看似雜亂中包含井然,有一絲破敗卻毫不尷尬,置身其中,斷然不會拿窗明几淨或者都市風格來做對比,一切剛剛好,思緒被拉回到童年的生活場景,默然而立,心底生出淡淡的惆悵!

深山桃源處,儘裡溝人家

這些農家用具,讓人很熟悉,也讓人很陌生,熟悉是因為它們曾經是生活的日常,陌生是因為它們消逝在歲月的長河中已有很久很久。在這個深山人家,它們鮮活的參與到主人每一天的勞作,如我的八十年代,仍然保持著那樣的勃勃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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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十年代,姑娘出嫁時,兩口木箱子是必不可少的陪嫁,再往前,這陪嫁在許多人家裡也是奢侈,再往後,這陪嫁已被幾轉幾響所替代。小時候,看到人家木箱子上精緻的銅活,覺得真好看,卻總有調皮的孩子敲了下來,去貨郎那裡換了零食。

深山桃源處,儘裡溝人家

土灶臺、大鐵鍋、木鍋蓋、葫蘆瓢,經年煙熏火燎的痕跡撲面而來,那是記憶中,最饞人的所在。記得小時候,蘿蔔白菜下飯也從不感覺厭煩,除了那時的貧窮與好胃口,更因為這土鍋土灶的大火爆炒,保留了蔬菜的鮮嫩,混合了柴火的香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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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母親在灶上炒菜,我在灶下燒火,在母親的指揮下,時而將稻草把子打散,火燒得旺旺的爆炒,時而用火鉗將稻草把子壓住,小火煨燉,聞著菜餚的香,饞涎欲滴時,母親會用鍋鏟尖尖挑了來,讓我試試鹹淡與生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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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大水缸立在灶房一角,水管從山上引來山泉水,放滿了一整缸,在我挑河水以及打井水的認知裡,這因地制宜的取水方式煞是新奇。剛剛因為翻山越嶺、又熱又渴,舀一瓢山泉水咕咚咕咚喝下去,清甜的感覺沁人心脾!

深山桃源處,儘裡溝人家

灶膛與鍋臺之間砌起高高的照壁,避免煙熏火燎汙染了飯菜,是山區特有的形式吧!灶膛前的照壁上有個小小的壁櫥,一個老舊的鹽罐正好放在裡面,油光鋥亮的老瓦罐,黯黯的放射著年代悠遠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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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家庭,也可以過更高質量的生活吧,但是,沒有隔壁左右,也沒有對比傷害,一生一世,純粹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裡,甚至都沒有外界的眼光來提醒什麼是更好,這樣簡單的狀態,脫離了好高騖遠,脫離了患得患失,也許就是許多人一直求而不得的安穩吧!

深山桃源處,儘裡溝人家

廢舊的物件擱在斑駁的時光之間,長長短短的日子,深深淺淺的印在石門土牆之上,竟也是安寧的模樣。萬事萬物,經歷過風雨歲月以後,終歸安好!靜靜的佇立在後門口,剎那間,似乎所有滄桑的感覺,都已被眼前的安寧撫慰!

深山桃源處,儘裡溝人家

不知道,從幾十年前還是幾百年前,有了這個小村莊;不知道,是因為避世還是因為狩獵,有了這個小村莊……只知道,這一戶世外人家,耕耘著良田與沃土,堅守著清貧與知足,日出日落,年復一年,從熱鬧到孤寂,從青春到蒼老,一直在這裡!

深山桃源處,儘裡溝人家

想象著這一戶深山人家,世人多喜好紅塵熱鬧,為什麼還要獨自堅守在閉塞落後的深山?是因為習慣吧,一輩子都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田地有收成,飽暖可自足,也不失簡單和舒暢,又何必硬要赤手空拳,去與涼薄的世界爭一口飯吃呢!

關於作者 靜水微瀾,女,造價工程師,長堰姑娘,石門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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