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7 四十年高考故事:法官曾是落榜生,警察把志願上的“警校”偷偷刪了……

70年代

高考前我連小學水平都沒有

1977年恢復高考,到現在已經41年,我也由一位風華正茂的青年變成了兩鬢斑白的退休老人。

當年,20歲的我屬上山下鄉知識青年,在本縣原頭寨公社插隊勞動鍛鍊,並擔任當地五年制小學民辦教師。當聽到高考的消息後,心裡很茫然。

我的文化底子太薄了,1966年剛升小學三年級時,學校停課鬧革命,到恢復上課時,又正值舉國上下開展聲勢浩大的“批林批孔”運動,學校又不正經上課了。

拿著高中的畢業證,其實文化連文革前的高小畢業生的水平達不到,我能參加高考嗎?

報名後,在距離高考只有一個多月的時間裡,複習迫在眉睫。縣裡辦了高考複習班,我沒敢向生產隊請假,只能白天工作,夜晚複習,自己看。憑著滿腔熱情和平日裡積累起來的有限知識放大膽子撞運氣了。

那年12月的一天,具體日子已經記不清了,我欣然參加了高考,考試共設,語文、政治、數學,文科加史地綜合,滿分400分。

四十年高考故事:法官曾是落榜生,警察把志愿上的“警校”偷偷删了……

考完試後,感覺十分不好,尤其是數學。期待的考試成績公佈時,我榜上無名。

然而,我一點不為這個結果感到難過,落榜的結果是在我的意料之中。我十分明白自己考試前沒像其他考生一樣挑燈夜讀,落榜後也沒打算次年再去考。高考失敗了,但在我的人生中屬最驚心動魄、最難以忘懷、最激動人心、最生死攸關的一段高考經歷。

高考後的第二年,國家為知識青年落實工作,我有幸到縣人民法院工作,落榜的經歷讓我比同事更肯專研業務。我雖然是一個高考落榜者,卻心有不甘,高考讓我學會以笑容面對一切困難

甘肅會寧縣法院 謝鴻

2500個民警裡只有9個大學生

不能說高考改變了我的命運,但高考確實改變了我人生的軌跡。

我初中畢業沒考上高中,先是回家務農,1968年又去當兵,1971年復員轉業到西安鐵路公安處做了一名民警。

那時候我做過戶籍民警、偵查員、內勤,結了婚成了家,有了小孩。原以為日子就這麼平平淡淡地過下去了,1977年忽然有了文件,說恢復高考。

那一年我已經28歲了。聽說我要報名高考,家裡人都不同意,覺得我已經有穩定工作了還要胡折騰。但我還是不甘心,當時我們公安機關文化程度都偏低,我自己的文化水平也有限,因此我下定決心要參加高考。

四十年高考故事:法官曾是落榜生,警察把志愿上的“警校”偷偷删了……

沒上過高中,離開學校已經13年了,我拿著一份機關油印的複習提綱,開始了衝刺高考。好不容易借了4本高中數學書,一週學一冊,生吞活剝地學了一個多月,當年高考,數學只考了30多分。

高考結束後,我收到了陝西師範大學西安專修科語文專業的錄取通知書。我不滿意自己只考了個大專,第二年又走上了高考考場。

當時還是缺複習資料。好不容易問同學借一本,人家要求只能借給我3天。這3天我幾乎不睡覺地看書、抄筆記,3天后,我就用我自己的方法把整本書都抄下來了。

這一次,考到了延安大學中文系。

4年的大學生活畢業後,我又回到了原單位——西安鐵路公安處。那時候,單位有近2500名幹警,受過高等教育的包括我在內只有9名大學生。

後來,我調到《法制週報》做編輯,又先後到原《今早報》和《三秦都市報》做法律顧問,一直到退休。

從農民、部隊戰士、公安幹警到媒體編輯以及媒體法律顧問,一路走來,我很坦然。高考改變了我的人生軌跡,但沒有改變我樂觀向上的精神。

《三秦都市報》法律顧問 徐練民

80年代

高考前班主任給我十塊錢

1987年,高考前的一個月左右,可能是過於疲勞,也可能是營養跟不上,自己處於低燒狀態,並且反反覆覆,總不見好轉。

在高考的前一天,突然高燒,自己也越來越害怕,十幾年的寒窗苦讀可能因病不能參加高考或考不好。當時全班五十多個男生住在一個大房間裡,都是來自農村的學生,家裡條件好的沒幾個。

同窗勸我到校醫室輸點水就會好些,但自己口袋裡沒有一分錢,向同學又借不來,又不想讓家裡人知道後擔心,只有躺在被窩裡“發汗”。班主任萬老師到教室查鋪時發現了我的情況,借給我十元錢看病。

當我輸完兩瓶水後,病情明顯減輕,當時的心情不亞於買彩票中了大獎。第二天,用看病沒有用完的錢,買了4個茶雞蛋“犒勞”自己,頭暈暈乎乎地走進考場。

當時,高考的第一個科目是語文,雖然自己的病情沒有完全好,但語文是自己的優勢,感覺考得還不錯,為下面的考試樹立了信心!最終,我沒有辜負老師的厚愛,以全縣高考理科第一名的成績進入蘭州大學學習。

四十年高考故事:法官曾是落榜生,警察把志愿上的“警校”偷偷删了……

高考後,恩師的十元錢我很快還上了。

這十元錢僅僅是十元錢嗎?恩師的恩情豈是金錢能還清的?這恩情夠自己享用一生。

鄭州中院 耿勝利

七個姊妹裡只有我一個高中生

1988年7月7、8、9日,神聖的日子,莊嚴的時刻,我們的高考季。

考點在縣城,因遠離家鄉,沒有父母陪伴,這反而讓我的高考少了些外在壓力,感覺比較輕鬆。早晨正常起床、中午照常休息、晚上不去熬夜,一科一科攻克,一題一題解答,時間飛速而過,我的高考順利結束。

接到391分的高考成績通知單,到教務處查看,得知自己的分數上了文史類專科錄取線時,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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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姊妹七人,一個弟弟,六個姐妹,我排行老三。1988年高考時,弟弟尚年幼,年方一十有三。雖然姊妹七人都上讀過書,但大姐是附設初中畢業,二姐他們五人則是初中和小學肆業,只有我一人上了高中。

家中男孩不多,或許是我小時有些“調皮”的緣故,無形中父母把我當男孩養,多年來讓我剪短髮,穿深色系衣服,特別是考上高中以後,父母的這種願望更為強烈。母親曾多次唸叨讓我去當兵,只是後來跟他們講了我想考公安學校的想法後,二老才改了主意。

在我填報高考志願大家商議時,他們沒有提出更多的異議,母親笑著對我說:警察也是半個兵,只要你喜歡,做什麼都可以。就這樣,“雲南公安專科學校”首當其衝佔據了我高考志願的第一欄,剩下的事就是在家坐等錄取通知。

通過體格檢查、政治審核,1988年9月16日我正式成為雲南公安專科學校88級治安專業的62號學員。

臨走時母親叮囑了8個字:安心學習,注意安全

玉溪市華寧縣公安局 施豔瓊

90年代

高考與世界盃撞車

我的高考記憶,可以用兩個關鍵詞來概括—“瘋狂“與”懊惱”!

98年高考的那段期間,正是世界盃賽事正濃的時候。又想看世界盃,可是又即將高考,那時候成績優異的我,青春年少不免有些自負,總覺得影響不大,於是瞞著家裡連著幾天熬夜看世界盃。

四十年高考故事:法官曾是落榜生,警察把志愿上的“警校”偷偷删了……

沒想到最後因兩分之差沒上本科線,只能報考大專學校,至今這仍是我心中最懊惱的事。

填志願的時候,父親問我想學什麼,那個時候我一心想做一名律師,希望以後能夠幹半年剩下半年到世界各地旅行,於是二話不說我就選擇了法學專業,萬萬沒想到畢業以後,我選擇了回家鄉做一名檢察官。

我只能臨時填報警校

記得高考那年正好是1999年,即將迎來新的世紀。我和閨蜜約定好要考到同一個城市,可現實卻總讓人無奈。我們的分數相差較多,我只能臨時填報了“警校”志願,甚至萌生了復讀的念頭。

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我竟然真的被錄取了。當第一次穿上警服,我在鏡子前站了整整一個多小時,時間彷彿在那一刻靜止,而我的腦海裡卻也是一片空白。

看到鏡子中熠熠生輝的警徽,我心中百感交集。真的要去做一名警察了嗎?我準備好了嗎?

警校三年,我拼命學習,成績一直名列前茅,入黨、當選系學生會主席,一切都顯得那樣自然。拼搏的背後,是內心的不甘,但心中的迷霧,卻在逐漸散去。

2002年,我畢業了。三年的警校生活讓我早已習慣了這身警服,當初的困惑也終於有了答案,我毅然報考了四川省川西監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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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是四川省監獄系統第一年面向社會招考公務員,女生名額很少,整個警校只有二十幾個女生考上。當在錄取人員名單中看到自己的名字時,我覺得自己是幸運的。

同年9月,我脫下還是“橄欖綠”的學員制服,換上了那抹全新的“藏青藍”,開啟了一名職業警察的生活。

如今,穿上警服已然近20年,從橄欖綠到藏青藍,我由衷地感謝那年夏天的選擇。

四川省崇州監獄 李枚

00年代

高考前,父母比我還緊張

備戰高考那段時間,父母挖空心思給我做各種好吃的補充營養,我平常不愛吃水果,媽媽就每天在我複習時把水果削好切塊,再插上牙籤端給我吃。

爸爸睡覺打鼾,高考那兩天,怕影響我休息,爸爸一打鼾,媽媽就一腳蹬醒爸爸。每場考試前爸媽都會給我說別緊張,其實我看得出來他們比我更緊張

......

可憐天下父母心,現在自己有了孩子,才更能理解父母對我的愛和期望。希望天下所有的父母都能健康長壽,預祝高考考生都取得理想的成績。

何巖 陝西省鎮巴縣人民檢察院

我偷偷把警校志願給刪了

2009年的夏天,那年我第一次參加高考,成績不佳,父親說:“不如,你去報警校吧!”我表面上將就著答應了下來,但卻在填好志願的第二天,又偷偷溜回學校把“警校”從志願中刪去。

那年,我落榜了。

第二年復讀,高考成績尚可,父親讓我在“警校”和“財經院校”之間選擇。我選擇了後者,也如願以償地被錄取了。似乎我跟警察這份職業就再難有什麼聯繫了。

2017年春節後不久,手持會計學文憑的我,結束了之前從事的金融工作,隻身來到深圳這座年輕的城市,這裡有風平浪靜,也有風起雲湧。

面對重新擇業的困惱,一些往事總是歷歷在目。當時正值2017年度深圳市公開招考公務員,或是機緣巧合吧,八百多個職位裡我第一個就看到深圳監獄的警察崗位,毫不猶豫的就選擇了報名。

後來從筆試到面試甚至自己頗為擔憂的體能測試都一路順利過關,將這個消息告訴父親的時候,他只是笑了笑說:“當時逼你的時候你死活不願意,現在繞了一大圈倒是自己選擇要來做警察了。”

這身在高考那年一度抗拒的“警服”終於穿上了。如今,路過單位掛著的警容鏡時,我總會停下來看看鏡中的自己,心裡想著身穿警服的我該如何去理解當時報考的那種衝動。

四十年高考故事:法官曾是落榜生,警察把志愿上的“警校”偷偷删了……

現在想來那似乎不再是一種衝動了,更像是一種失而復得的欣慰感和命中註定的使命召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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