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補破碎的心的人
文圖/丁是丁 公號/丁是丁(dsd555555)
倒茶渣時,不小心磕到茶壺把兒,碎了。
是昨天晚上的事兒。
“碎的時候,你怎麼想的?”
今天拿去姚老師的工坊鋦茶壺,恰遇電視臺記者拍紀錄片。
我和我的茶壺都上了鏡。
記者問我怎麼想的。
當時心情有點沮喪,暗叫了聲“可惜”。
然後是自責。
顯然清理茶具的流程和姿勢有問題啊,怎麼可以直接用“甩”的方式清理茶渣?而垃圾筐裡恰好又有個空醬油瓶……
雖然垃圾分類在我們這裡不是全民性、強制性的要求,但如果不把醬油瓶放在垃圾筐裡,如果用工具或手把茶渣清理出來,或者是把茶渣直接倒進花盆……
都不至於出現這樣的結果。
我還想起了一休。
一休不小心打碎了師傅的花瓶,知道會被責罵,在師傅回來之前,就想好了怎麼跟師傅講。
他問師傅:人為什麼會死?師傅說人生死有命他們的壽限到了。
他又問師傅:是不是萬事萬物都有壽限?師傅說是的。
一休拿出花瓶碎片,道:師傅,您的花瓶壽限到了。
師傅面露嗔容,卻又無可奈何。
每每丟失、打碎東西,我現在都會想到聰明的一休。
不會有師傅責怪自己,自責時便會自我安慰:跟那些丟失的東西、打碎的東西的緣分盡了。而已。
便不再過分的自責,或者糾結、難過。
動畫片說起來是給兒童看的,其實大人們又何嘗不能在其中受到教育和啟發?何況那其中蘊含著的哲理和禪意。
破碎的關係、離散的朋友……說起來,又何嘗不是“緣盡”?
這樣一想,對人、事、物,便會釋然起來。
小時生活在農村。
見過走街串巷的小貨郎,聽過“磨剪子戧菜刀”的吆喝聲,也見過“鋦鍋鋦盆鋦碗”的工匠。
隱約記得姥姥家有個“大龍缸”是鋦過的。“大龍缸”大概因缸體上有龍的圖案而得名。似乎鋦過的那幾個鈀釘的模樣也穿越歲月,重又浮現在眼前……
當然,也許這只是我對記憶的美化和想象。
茶壺把手破碎的沮喪,其實只是稍縱即逝。
因為想起去年在一場活動中認識的老師,他是位鋦匠。
當時很好奇,也很詫異:一是這古老的手藝竟然還有傳承,二是這位工藝師竟然還很年輕。
當時和交通旅遊廣播的主持人莊璐在一起,她佩戴的那件飾品,就是經姚老師之手鋦過的。碎裂的玉石經妙手整合在一起,簡直渾然天成。
那把茶壺值不了多少錢,是在我們公司買的。
對比了又對比,看了又看,茶藝師小馬幫我在眾多把茶壺中選了它。
一個過去不太喜歡喝茶、甚至一整天都幾乎不太喝水的人,這兩年開始附庸風雅喝喝茶了。
也許是因為有了茶壺,有了全套的泡茶器具;也許是那把壺常在手中握、在眼前晃,也成了家居生活的一部分,捨不得丟棄。
姚老師對記者說:過去人們鋦鍋鋦盆是為了省錢,現在大多是因為這些物件上寄託著情感。有個客戶拿過一把茶壺來鋦,說是朋友送的,不捨得丟掉,哪怕是修好不用了,擺在那裡,也是個念想……
聽我跟記者絮叨茶壺把手碎掉時的念頭,姚老師說他有個客戶不小心打碎心愛的茶杯,聽到的是“心碎的聲音”。
我後來想到,他鋦的是破裂的器皿,又何嘗不是在修補“破碎的心”?
姚老師很用心跟我介紹了修補的方法。他說大概需要三個鋦釘,又問我的喜好,豁口處是用銅包邊還是用錫修補,告訴我用銅會有突起,用錫可以塑形打磨得與壺渾然一體……
我是個實用主義者,只想著壺還能用就好。看了他工作室擺放的、經他的妙手回春的茶壺茶碗瓷器玻璃器皿……等等,我覺得他隨便補補,都能使那個茶壺變成一件工藝品。
因為相信他的手藝,因為相信——至今還做手藝活的人,一定有內心的堅守、做事的恭敬心和被稱為“工匠精神”的精神。
姚老師的工作室只有十幾平方,兩臺攝像機、兩個燈擺進去,五、六個人擠在裡面,就顯得很侷促了。
他說自己的工坊從來沒有同時來這麼多人。
需要兩、三天工夫,我的茶壺就能鋦好了。
竟然有一種期待的心情。
待那個鋦過的茶壺重新擺上茶臺,每每看到,大概就會想起這“一生中的一天”,想起修補“破碎的心”的人。
PS:這不是廣告,但我還是樂意為姚老師做一下宣傳。肯定有朋友會留言問工坊地址,今天我發朋友圈,已經有四位好友問我地址了。
“和合工坊”地址:臨沂市金一路與即丘路交匯向南約100米路西(開元上城對面)
姚老師鋦過的馬燈
鋦過的茶壺
有大師範兒的姚老師
我的茶壺
桌上的擺件都是鋦過的
這張桌子上方供奉的祖師爺猜猜是誰?
姚老師收藏的貨郎挑子
期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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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是丁,專欄作者,書評人。新書《你與更好僅一步之遙》在全網熱銷中,感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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