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治阿富汗天空的不是RPG和阿帕奇,是風箏
喀布爾河在阿富汗的首都,河床已經完全乾枯,垃圾成堆。
每當週五,這兒的天空就會被色彩斑斕的風箏所佔據,rpg火箭筒和阿帕奇也沒有辦法成為這片天空的主角。
這不是退休老人無所事事地在海淀公園用製作精巧的紙鳶鍛鍊身體。在阿富汗放風箏唯一的原因就是挑戰。在阿富汗一切都和戰鬥有關係。
每一個放風箏的人都可以向周圍的人發起戰鬥,最有禮貌的方式是先微笑著指指對方手裡的風箏,然後再控制自己的風箏一個猛子紮上去。當然任何人都可以直接這麼做,沒有人會抱怨什麼。
他們需要操作風箏在空中翻騰、打轉,通過佔據有利位置,使自己的線和對方的線糾纏在一起。最終通過特製的線將對手的風箏線絞斷。
“如果風箏是槍,那麼有玻璃屑的線就是膛裡的子彈。 我們得走到院子裡,把五百英尺線放進一桶混有玻璃屑的膠水裡面,接著把線掛在樹上讓他風乾。”Aamir這樣介紹他們的風箏線。
兩個風箏鬥士中只有一個人的風箏會斷
為了防止被鋸齒一樣的線劃傷手指,通常會在放風箏的手上纏好護具
對於第一次來的遊客,喀布爾上空的天空似乎充滿了飛舞的鳥兒或是被風吹散的碎片。
沙里夫已經在這裡放了二十年的風箏了,他指著漫天飛舞的風箏說:“這是阿富汗人最重要的娛樂。我不知道統治這裡的是阿富汗人,塔利班,還是美國人,他唯一知道的是過去流行樸素的紙風箏,現在流行的是五彩斑斕的布風箏。”
“和火箭筒不一樣,風箏才是阿富汗的圖騰。”
這個時候不論是塔利班的rpg還是美軍的阿帕奇,都沒有辦法能比阿富汗人的風箏更好掌控他們自己的天空。
在塔利班統治時期,鬥風箏是被禁止的。原因是這不符合《古蘭經》的教義。
同時被禁止的還有養鳥,不知道因為是不是能夠在天上的只有安拉一個人。
不過放風箏在這裡不僅僅是一種業餘愛好而是一種地方性的沉迷。
“仍然有人會跑出來放風箏。被塔利班抓到了最少也是要被爆打一頓。”沙里夫說,“有的時候會因為放風箏被抓進監獄,不過人們依然樂此不疲。
通常風箏需要兩個人操作,一個人負責放線,一個在幾米外抓著線操作。
風箏大多是自制簡單的菱形風箏,贏得勝利的關鍵是線的鋒利程度。除此之外還有操作者對於風向的把控和預判。
風箏會變得越來越少,能夠操作自己的風箏堅持到最後一個,是每一個風箏鬥士最大的榮譽。
在阿富汗,最受愛戴的戰士從來就不是那些揹著RPG蓄著鬍子穿梭在山區裡的塔利班恐怖分子。是那些操作著五顏六色風箏的“天空鬥士”。
戰鬥經常會從空中延續到地面上。
當風箏線斷掉的那一瞬間,這個風箏就不屬於任何人,誰能夠搶到就是誰的。這個時候真正的戰鬥才剛剛開始。
斷了線的風箏一旦飄低了就會衝上去一群人去哄搶。如果是把這個風箏線割斷的那個人搶到了最終的戰利品,那麼他便會得到雙倍的榮譽,而敗者則會得到雙倍的恥辱。
阿富汗小孩上學的時候必須要攜帶手槍,有錢人家的孩子甚至會在書包裡面裝一顆手雷,只有槍能夠保護阿富汗人。
在放風箏的時候,是沒有人需要槍的。
最過分的裝備可能是一個角落裡的孩子手裡拿著的杆子,一頭綁上了一截樹枝,好讓風箏落地的時候能夠最早把風箏鉤住。
他手裡攥著那根杆子,站在一旁虎視眈眈地盯著天空,身上的袍子又舊又破。作為一個家裡窮得買不起風箏的孩子,他可以在這個時候成為追風箏的人。
除了追風箏的人,滿大街的風箏店也是一大特色。
一家風箏店就開在墳墓的對面,一個留著絡腮鬍的老人坐在地上,周圍簇擁著密密麻麻的風箏和線軸。連個招牌也沒有,直接擺在店前面一摞一摞的風箏就是招牌。
除了賣線軸、風箏線和風箏。風箏店另外一個重要的功能是收購風箏。
孩子們會把自己的戰利品拿來賣,只要是自己撿到的風箏就是自己的。不過沒有人會搶別人手裡的風箏,這是這個遊戲最重要的禮儀。
一個有故事的風箏能夠幫助他們賺到不少錢,甚至有的人靠賣風箏掙到自己的第一輛自行車。
風箏的戰鬥是一個江湖,再強的高手也是會受傷的,風箏在這個遊戲裡面是一個消耗品。總是有人需要買風箏的。線也經常需要補充。
所以最後大多孩子還是要把自己不多的零花錢貢獻給風箏店的老闆。
終究有一天那些放風箏的孩子會拿起了槍,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把自己操作風箏的技巧,用去撞大樓。
也許最大的遺憾是鬥風箏本來是一個充滿社交屬性的事情。可是在阿富汗是見不到姑娘的。
甚至一個從小在這裡長大的孩子可能連女人的臉長什麼樣都不知道。所以這層“社交”就有了些其它的含義,也有了一些其它的注意事項。
比方說撿到風箏往回走的時候千萬不要經過沒有人的小巷子,被一些惡少堵住了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不論是不是直男,被欺負了總是要吃虧的。
“你們一定要舍婦女而以男人滿足性慾,你們確是過分的民眾。”(26:1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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