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2 我們曾經以相愛過,要不是因為你媽,那你現在和媽生活的怎麼樣!

我剛從外地出差回到本地還沒有兩個小時,表妹一個電話甩給我,就讓我一分不差準點準時到達她面前。我連早餐都來不及吃,將行李箱匆匆放回酒店,撐著傘在溼漉漉的馬路上攔車。

攔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才有一位司機停在我面前。等我趕到約定好的地方,我表妹卻還沒來。

我坐在那間對於我來說消費水平已經高出我所理解的咖啡館等待了大約一個小時,我表妹才從一輛香檳色的保時捷上下來,手中撐著一把深紅色的小洋傘,她走路目不斜視,一臉高傲的模樣。

到達我面前後,才落座在我對面,手中拿著紙巾擦拭著臉上並不去存在的雨漬,抱怨說:“這大雨真是討厭死了,新化的妝,都毀了。”

我笑了笑,為她提前點好的咖啡裡,用鑷子夾了一塊乳白色方糖,眯著眼睛,笑問:“換車啦?”

表妹徐婉怡聽到我這樣問,正中她下懷,她立馬放下手中那張乾燥的紙巾,優雅的端著面前那杯咖啡滿是謙虛和我說:“其實我還蠻喜歡上一輛寶馬的,可你舅媽說那輛車顏色不正點,給我換了。”她一邊說,一邊瞟了對面的我一眼,眼睛內的得意之色越來越濃,嘴裡卻還故作抱怨說:“我媽煩死了,年紀越大,越愛管閒事,不僅愛管我交了什麼男朋友,現在連我開什麼車都要管了。”

記得我讀初三時,表妹家境還和我家一般,父母微薄的工資勉強支撐一家的生活。可過了兩年後,我讀高三,表妹家卻忽然發財了,而且是大財。

我舅舅和別人合夥下海經營醫用明膠生意,短短兩年的時間,從廠子內小員工變成了一位擁有屬於自己公司的大老闆。

隔了六年的時間,我家依舊沒錢,而表妹一家開始往上流社會發展。她在我面前隱隱流露出的優越感,我很理解,並沒有去計較什麼,笑著奉承了她一句:“多好,我想有你這樣一個媽都沒有呢。”

說到媽這個字眼上,我表妹眼睛閃了閃,將手中的咖啡杯擱在桌面上,像是想起什麼似得,開口問我:“我一個星期前聽我媽唸叨說你媽要結婚了?而且那男的比你媽還小很多歲。”徐婉怡停頓了一下,眉頭皺了一會兒,又說:“我媽說那男的叫鄭江。表姐,鄭江不是你的男朋友嗎?”

我手正拿著勺子攪拌著杯內褐色液體,表妹話一出,勺子便在杯內發出沉悶的聲響。

她傾著身體瞧了瞧我臉色,本來還有些試探意味轉變成怪異,似笑非笑的說:“表姐,你媽怎麼都把注意打到你身上了?”她哼了一聲,怪笑:“姑媽沒那麼飢渴吧,男人缺成這樣,她這麼大年紀了,在床上還能行嗎?也是……”

我將面前的咖啡杯一推,有褐色液體晃盪出來,表妹之後的話停住了,她望著我嚴肅的臉。

不管我們雙方的家庭背景相差多麼巨大,當我冷下臉,表妹還是會怕我。我也明白這次她十萬火急找我來是因為什麼事情,我只是沒猜到這件事情會被她所知道。

我們相處這麼多年,以我對她的瞭解,她對我最喜歡做的事情便是落井下石,她自然不會放過這次絕佳的機會。

是,就在前一個月,我從外地出差回來,親眼親手將自己親媽和談了三年戀愛的男朋友,赤身裸體捉姦在床。我永遠都無法忘記當時的場景,站在門外聽著自己那間房間內發出曖昧呻吟聲。

將門一踹開,男朋友將我的媽壓在身下,兩個人一絲不掛。當我出現那一刻,床上甚至連一床棉被也沒有,兩個人慌張至極在床上死死互抱住,臉上滿是激情中產生的紅暈,瞠目結舌望著門口的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樣的場景真是可笑,現在想想,都覺得心內一陣作嘔。

因為無法接受這荒唐的一幕,我主動申請去外地出差一個月,以為回來後,一切荒唐的事情都該結束,男朋友自然是不能要了,我媽不管做出什麼荒唐的事情,總是我的媽。

我會主動清理門戶,自然當做所有一切全都沒有發生過。可我沒想到,事情遠不是我想象中的發展。

表妹小心翼翼望著我的臉,她像是捕捉到我眼睛內一絲驚訝,緩慢問我:“表姐……你別和我說你現在都還不知道鄭江和你媽的關係。”她說到這裡,又改口說:“不,你應該是不知道鄭江和你媽要結婚這消息。”

我們曾經以相愛過,要不是因為你媽,那你現在和媽生活的怎麼樣!

徐婉怡很聰明,她瞭解我就像我瞭解她一般那麼透徹,我放在雙腿間的手緊了緊,只是一瞬間,臉上的冷然轉變成笑意,從腿間抬起發白的手,輕輕握住表妹桌面上的手,笑著說:“婉怡,男女事情很多都用常理解釋不了的,現在這麼多老少戀,其實也沒什麼,小姑娘喜歡大叔。年齡大的女人喜歡比自己年輕有力的小鮮肉,這不稀奇,我和鄭江早已經分手了,他和我媽的事情我也早就知道了。當然我也和你一樣接受不了,可那又能夠怎樣,一個是我媽,一個是和我早已經沒有關係的前男友,我媽單身,鄭江也單身,兩個單身男女,除了年齡上有些懸殊,談場戀愛不過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難道你覺得這很不堪入目?”

表妹被我笑盈盈的模樣嚇到了,大約有些摸不清楚頭腦我現在唱得是哪一齣,她自然不知道我和鄭江是什麼時候分手的,她最後一次見鄭江還是一年前。

見我這樣的態度,她訕訕笑了笑,說:“不奇怪,當然不奇怪,重點是鄭江是你前男友,現在就要當你後爸了……”

“表妹,你媽應該還不知道鄭江和我之前的關係吧。”

我打斷了徐婉怡的話,她說:“我沒告訴她。”

我笑著說:“婉怡這件事情表姐希望你別說出去。”

徐婉怡將手從我手心抽了出來,放在眼睛下研究新做的水晶指甲,她說:“我可不能夠保證,畢竟你媽是我爸的姐姐,那鄭江願意和你媽結婚還不知道圖的是什麼,這件事情我肯定要告訴我爸。”

我早已經知道徐婉怡沒那麼聽我的話,我們雖然是表姊妹,家裡又有親戚關係,兩個人表面和,各自心裡不過都瞧不起對方。

我瞧不起她的愛炫耀,她瞧不起我家裡沒錢,可因為親戚關係,又不得不維持著基本面子。

她對那貼著亮晶晶水鑽的水晶指甲吹了一口氣,我們兩人都沒說話,她似乎也不打算開口。

我往座位後面靠了靠,說:“你上半年在賭場兩個小時輸了五十萬,這五十萬是你姐夫邱恆給你的,想來,你還沒還吧。”

徐婉怡研究指甲的動作一頓,她眼神凌厲看向我。我笑眯眯地看著她,她一巴掌用力撐在桌上,提著包冷哼一聲起身,便踩著高跟鞋氣沖沖離去。

經過一處咖啡卡座時,迎面有位服務員端著客人點好的東西擋在她面前,徐婉怡隨手就將她推了一把,拉開門便離開了這裡。

服務員端著托盤平衡好久才維持住搖晃的身體。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端著那杯涼透的咖啡慢悠悠地一口一口飲著,望著窗外那輛香檳色的保時捷消失在自己視線,才將嘴角那絲笑意收回。

喊來服務員結完賬後,我出了咖啡館便掏出手機播了一個電話,還等不及那端開口,我早已經惡狠狠說了一句:“你們到底還要不要臉?偷人還想結婚?我爸要是泉下有知,估計要被你氣得從骨灰罈子裡爬出來!”

電話裡面傳來尖銳的女聲:“誰偷人了?!紀精微,我是你媽!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

我無比火大說:“但願你還知道你是我媽!我現在就來找你!”

我掛斷電話後,快速攔了一輛車便往那破爛不堪的家趕,到達門外時,本來一肚子噁心和怒火,將那扇生鏽的鐵門一推開,看到的,便是我媽坐在沙發上手中抱著我爸的遺像。她聽到開門聲也沒有回頭來看我。

房間內的空氣並不是特別好,四處散發著潮溼和發黴的氣味,窗戶被遮光窗簾閉住,只看見縫隙中間的光偏射了進來,照在我媽佝僂的背上。

我站在門口好一會兒,走了進去,從她後背繞到她面前,手中那串鑰匙往茶几上狠狠一砸,對她冷冷地說:“他的遺像你還配碰嗎?他不嫌髒,我都嫌髒。”

聽了我這句話,我媽一直沒動,垂著頭,也看不見她表情。

我們曾經以相愛過,要不是因為你媽,那你現在和媽生活的怎麼樣!

我又說:“今年我二十六歲,鄭江和我談了三年戀愛,媽,之所以我還叫你一聲媽,是因為你是這世界上我最親的親人,就算我的男人被你搶了,我怪的一直是那男人不要臉!他渣!我以為一個月夠我們三個人都雙方冷靜下來了,沒想到你們竟然到了談婚論嫁的人地步!今天如果不是徐婉怡對我一陣冷嘲熱諷我還真不知道我媽竟然可以這麼不要臉!”

我一氣之下毫無顧忌說出這些話,一直沒說話的她,忽然抱著那張遺像失聲痛哭了出來,哭聲很大,特別淒厲,聽在耳朵內,又加上這樣幽暗的環境,像是誰家辦喪事。

她帶著哭腔說:“是,我是不要臉,可紀精微我變成現在這樣到底是為了誰你心裡清楚,當初那場火災,我為了救你,你爸才會死的,我是因為你才會三十歲不到的年紀就守寡到現在,現在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愛我,我也愛他的男人,你卻說我不要臉,紀精微,做人不要太自私了!”

我憤怒的開口說:“你是我媽!在這個世界上我什麼都可以和你共享,什麼東西都可以分給你,因為我的命是你給的!可唯獨我的男人不可以!我不想傷你心,可攤開來說,你一把年紀了,鄭江怎麼會真的愛你!你能不能醒醒!”

我媽抬起臉來,滿眼眼淚望著我,剛才我一直看不見她的表情,此刻光從窗簾縫隙中照射在她臉上,我看見她眼尾的細紋和歲月漂洗過的頭髮,時時刻刻都在強調著她的青春已經昨日夕陽了。

她說:“就是因為我沒你年輕,沒你們漂亮,可鄭江願意和我結婚。如果這些他都接受都還願意喜歡我,他不是因為愛那又是因為什麼?精微,你還年輕,你可以找一個更好的,可你媽為了你已經變成了現在這樣,你就成全我們吧。”

我媽一句哀求,讓我整個人像是洩了氣的皮球一般,什麼尖酸刻薄的話都說不出來。

來的時候我以為自己可以像個被殺了丈夫的悍婦一般,將她罵醒,可現在我才發現我做不到,她是我媽,當初那場火災,她在我和我爸之間,選擇救我,就這點來說,是我欠她的。

可我最不願意承認的,我媽也終於問了出來,我比她年輕,我比她漂亮,為什麼鄭江會荒唐到和我媽發生這種不倫不類的事情。

我至始至終沒有得到答案。

我站在那裡好一會兒,不想再聽見她哭哭啼啼的哭聲,一句話都沒說,轉身想要從這間破舊的房間離開,腳剛邁出門外,她哭聲消失了,身後傳來一句:“後天我和鄭江拍婚紗照,我想拍張全家福。”

我說:“相信我,你不會特別喜歡那張全家福,因為那有可能成為我們家第二張遺照。”

回到酒店時,我從浴室泡了一個澡出來,打開電腦處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躺在床上,聽著窗外嘈雜的聲音,腦海內一片恍然。

即將要入睡前,鄭江發來一條短息,短信內容只有短短几個字,精微,對不起。

真是沒有任何價值的幾個字,如果今天鄭江身邊的女人不是我媽,而是別的女人,我都可以用盡自己的手段,讓破壞我感情的女人生不如死。可現在這個女人是我的親人,是我親媽,光這點就讓我寸步難行。儘管我心內的噁心和憤怒與悲傷,早已滔天,我卻只能死死按住自己,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

第二天一大早我趕往公司上班,上司董事長秘書喬娜並沒有因為一個月不見,對我顯現出半分的久別重逢,如往常一般,將這段時間萬有百貨公司董事長預約好見面的人的名單交到我手上,臉色沒有半分笑意和我說著這名單內所有人的背景,和該注意的事項。

我認真聽著,眼睛盯著那份白底黑字的紙張發呆。喬娜的手在文件夾上輕輕敲了敲,不是很高興說:“紀助理,是不是不舒服?”

聽到有人喚自己的名字,我愕然抬起臉,正好撞入喬娜那棕色瞳孔裡。

我們曾經以相愛過,要不是因為你媽,那你現在和媽生活的怎麼樣!

我回過神,否定道:“不,不是,我只是在想,該將見面的地方,選在什麼地方才好。”

喬娜臉色這才緩和一點,她敲在文件紙張上的手,收了回來,說:“這些細節方面你最好都安排清楚,江明市的鋼鐵企業的陳總最近高血壓和膽固醇偏高,前段時間還住院了,飲食方面注意一下。”

喬娜吩咐完後,從我辦公桌前離開。

聽見她高跟鞋遠離後,我這才覺得自己鬆了一口氣。

萬有集團是國內最大的連鎖百貨集團,是走在百貨公司企業前沿的巨頭。在安排事情上事無鉅細,就連兩方集團老總吃飯,飯局上的座次和桌上每一道菜,都要經過深思熟慮。

往往一件特別細小的事情,就可以讓你捲鋪蓋走人。

想當初為了爬上這董事長秘書助理的位置,我不知道花了多少努力和汗水,這還是第一次,在工作上,出現分心的狀況。

我拍了拍臉,開始投入工作,一直到下午三點左右,喬娜因為有些事情外出公司,打電話吩咐我從她辦公桌上拿上幾份急於批示的文件去董事長辦公室。我按照她的吩咐找到相對應的文件名,來到董事長辦公室請求批示。

我進入裡面的機會並不多,一般都是喬娜為沈董事處理公事上的問題,我的職業只是為喬娜處理一些雜碎事情。

我拿著文件給董事長批示時,他正坐在皮椅上,鼻樑架著一副老花眼鏡,並沒有抬頭看我。當我發出聲音和他報告事情時,大約是覺得聲音和喬娜有很大區別,倒是抬頭看了看我,我臉上保持著淡淡的微笑。

他接過我手中的文件,一一仔細的瀏覽著,我等了將近半個小時,他才在文件上批示好。

我接過那些批示好的文件後,沈董事長繼續靠在皮椅上,手拿報紙認真看著。

我剛抬腳要走時,忽然瞄到沈董事長電腦旁的紫砂杯內,只有半杯冷掉的冷茶,心內忽然一動,輕聲說了一句:“我為您沏杯茶。”

他沒有回答我,想來算是同意了。我端著那杯茶和懷中的文件,一步一步朝著辦公室門口走去,心內卻有些莫名興奮,拉開門那一瞬間,懷中的文件還有手中的茶杯忽然在靜逸的辦公室內發出巨大響聲。

看到面前站著的男人時,我嚇得整個人都懵了。

我目光呆滯盯著深灰色西裝上大塊水漬,還有散落在地下的文件和紫砂茶杯碎片,完全沒回過神來,直到那男人身後傳來喬娜有些慌亂的聲音,她朝我呵斥道:“紀助理!還不快給沈總道歉!”

我回過神來,立馬低垂著臉對面前的男人顫聲道歉。

耳邊是靜默聲,我清晰聽到自己急劇跳動的心跳聲,直到眼底散落的文件夾出現一雙白皙漂亮的手,他指尖停在文件抬頭上一行,關於銷售主管周慶勸退的報告字上。

那雙手的食指在字上掃過,隨即收回手站了起來,對喬娜說了一句:“你手下的人,辦事能力什麼時候要求這麼低了。”

淡淡一句看似詢問的話,讓辦事一向臨危不亂的喬娜,臉色煞白,好像犯事的是她,不是我。

她誠懇的對那男人說:“沈總,是我疏忽下次一定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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