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6 花甲齊白石:我欲九原為走狗,他何故何時,要做何人的“走狗”

袁枚《隨園詩話》中說:“鄭板橋愛徐青藤詩,嘗刻一印雲‘徐青藤門下走狗鄭燮’。”

因為《隨園詩話》廣泛流傳,所以鄭板橋甘為徐青藤門下走狗的故事為人們耳熟能詳。

花甲齊白石:我欲九原為走狗,他何故何時,要做何人的“走狗”

青藤門下牛馬走

但是,人們發現鄭板橋沒有“青藤門下走狗”閒章,反倒是有一個“青藤門下牛馬走”的印章。清人徐兆豐《風月讀餘錄》收入由鄭燮自輯的《板橋先生印冊》,內有一枚印章是鄭板橋委託一個叫吳於河的人雕刻的,印文曰“青藤門下牛馬走”。鄭板橋在科軸乾隆戊寅(1758年)畫上就蓋有該印。

以假傳的鄭板橋做徐青藤的走狗不同,齊白石是真想做徐青藤的走狗的。

民國初年,齊白石到北京畫壇闖碼頭時,吳昌碩在中國畫壇已如日中天,儼然畫壇領袖。

齊白石對吳昌碩極為崇拜,他遵陳師曾的建議,改變畫風,走吳昌碩開闢的畫路。

1920年,齊白石已經56歲,年近花甲,他託胡鄂公在上海請吳昌碩為其寫“潤格”。

舊時畫壇,由名家前輩寫潤格,等於拿到了“賣畫執業證書”。

但大名家的潤格不會無緣無故給你寫。首先要給錢。據齊白石自述,這錢估計是由胡鄂公出了。但僅僅出錢,吳昌碩也未必會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鄉下木匠出身的畫家寫潤格。

齊白石寫給吳昌碩的一首“拜碼頭”的詩看來是起了神效:

青藤雪個遠凡胎

老缶衰年別有才

我欲九原為走狗

三家門下轉輪來

花甲齊白石:我欲九原為走狗,他何故何時,要做何人的“走狗”

齊白石畫像

意思說,全中國我就服古代的徐渭(青藤)、八大山人(雪個)以及現在的您(老缶),我願意輪流到你們三家門下做走狗。

當然,按照中國傳統禮儀,說話為文一般傾向“貶低自己”“抬高別人”,但不管怎樣,吳昌碩看到這首詩不會不受用。

數年後,正當齊白石的賣畫生涯開始好起來了,一個流言嚴重傷害了齊白石。那流言說,吳昌碩說:“北方有人學我皮毛,竟成大名。”

至今沒有證據證明,這話是真的出自吳昌碩之口,還是小人搬弄是非,但這種說法想必讓京城所有膩歪齊白石的畫壇同行彈冠相慶,也讓事業剛有起色的齊白石很受傷。

齊白石沒有破口大罵,而是吞下苦澀,別出心裁地找到一句石濤寫的句子“老夫也在皮毛類”,刻成閒章,蓋在自己的畫上。

花甲齊白石:我欲九原為走狗,他何故何時,要做何人的“走狗”

齊白石“老夫也在皮毛類”閒章及邊款

印為白文,壽山石,縱3.8釐米,橫3.75釐米,高5.8釐米。1924年。上刊:“乃大滌子句也。餘假之治印”。

此印見於以下作品:

《山溪蝦戲》,作於1929年,北京榮寶齋收藏;

《向日葵圖》,作於1935年,現藏北京畫院收藏;

《老鼠葡萄》,作於1945年,儒霖收藏;

《延年酒》,作於1950年,北京畫院收藏。

此印據黃惇先生首見於齊白石先生《藤花》花卉草蟲冊頁之二,藏於中國美術館,該冊頁款署85歲。故斷此印下限約為1945年。

“餘少時不喜名人工細畫,山水似董玄宰、釋道濟之外,作為匠家目之。花鳥徐青藤、釋道濟、朱雪個、李復堂外,視之勿見。”對此印,啟功先生有著述:

“齊先生曾把石濤的‘老夫也在皮毛類’一句詩刻成印章,還加跋說明,是吳昌碩有一次說當時學他自己的一些皮毛就能成。當然吳所說的並不會是專指齊先生,而齊先生也未必因此便多疑是指自己,我們可以理解,大約也和鄭板橋刻“青藤門下牛馬走”印是同一自謙和服善吧”。

齊白石《作畫記》中說:“畫中要常有古人之微妙在胸中,不要古人之皮毛在筆端。欲使來者只能摹其皮毛,不能知其微妙也。”

對大恩人陳師曾,齊白石依然用詩表達情感,表達了對“皮毛”的不屑:

君我兩個人

結交重相畏

胸中俱能事

不以皮毛貴

牛鬼與蛇神

常從腕底會

君無我不進

我無君則退

我言君自知

九原毋相昧

來看看齊白石願做走狗的三位主人的畫吧

花甲齊白石:我欲九原為走狗,他何故何時,要做何人的“走狗”

徐青藤 菊竹圖

花甲齊白石:我欲九原為走狗,他何故何時,要做何人的“走狗”

八大山人 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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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昌碩 鼎盛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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