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港頭蝴蝶山——劉明珠

乙未年葭月，閩南佳地，初冬勝秋日，恰七日沐休佳期，詩友歡會，同遊佛曇港頭蝴蝶山。

款段上途，於詩友惠玉君居處稍憩，林君居處高樓瓊宇櫛比，不意樓宇群內，燕尾古厝成群，甚為恢宏，始知俚語 " 有港頭富無港頭厝”所言非虛。吾亦不勝唏噓：若非群宇恢宏，焉得於別墅春筍時起之當世葆古貌沐風雨彰歲月？古風古貌雖美，遺存誠艱。

須臾，棄車，取道蝴蝶山。蝴蝶山，位於佛曇港頭樓腳村。據傳，陳元光開漳之際，此山曾駐娘子寨，寨主名曰“蝴蝶夫人”，故名之“蝴蝶山”，又名“寨子山”。既有娘子紮寨，當有遺蹟，果然，入山不久，便得一寨門，山路逶迤，又得一佳處：摩崖七十六階。拾級而上，復折石上路，又得一寨門。此間境界驟幻，自然之味陡增，落葉久積，履之微感鬆軟窸窣，原石巉巖彌視，野草崖木奪愛，雖非一步一景，爭攀之間，亦多樂趣。間至一叉道，右行則巨石夾道，側身穿行，未幾，則豁然開朗，可眺大薈山。傳昔日開漳聖王設烽火臺於此，今已無跡。直行則頭頂巨巖，只見完石無鑿，料造化之初，山崩石裂之際，若非危石自相抵砌，山道不通。吾等置身其下，巖沁涼意，仰脅舉石，賦太白“地崩山摧壯士死，然後天梯石棧相勾連”之壯詞，鬼斧神工之嘆頓生。

復蜿蜒而上，至山頂，得一曠地，高草雜蕪，中有小廟曰“龍鳳巖”，然鎖鏽門闔，香壇雨滿。廟後隱現殘垣一段。據聞，此即昔日蝴蝶夫人踞寨所築工防，廟址之上，原為一峰石鑼，與左側石鼓相應，捶之響聲振天，傳蝴蝶夫人踞寨無敵，賴此奇功，今石鑼已毀，石鼓遂闃，奇哉惜哉！

吾觀石鼓周遭，不乏佳景頑石：風動石、完璧頂、不枯眼……然竟無一處摩崖石刻。自古堪稱佳景勝地者，除天澤獨厚外，無不賴神話傳奇或因文人騷客留墨遺蹟，此三者，蝴蝶山已得其二，獨墨客罕蹤惜跡，誠為可惜。故吾料蝴蝶有靈，必喜吾等踐履寨門。

歸來，山主果饋野蘭捎靈氣，又遣崖間筆管榕掬冬陽相送。

感山川厚意，作文記遊，兼抒古蹟勝景不遠之懷。

同題詩一首

過樓腳蝴蝶山

似一片落葉的歸寧

我以筆為手杖

以詩為名帖

叩響山門

它慵懶地抬動眼皮：

又一群光陰的過客！

就這樣

蝴蝶山君臨於這樓腳村的小小天地

靜穆 淡然

地火燃眉留下的一眼疤痕

已經被它美化成泉

滄海桑田不過日曆一頁

山樹枯榮不過亙古一瞬

再沒有什麼能使它驚心了

大薈山的符號是它秘而不宣的謎語

鴻儒江上的龍舟從酣暢遊到了逼仄

山下知府閨秀描眉的土樓風化成斑駁的殘垣

只留下“樓腳”這個難窺風月的村名

蝴蝶夫人倒曾擂鼓鳴鑼地喝動山風

最終只舍下了殘牆一段 山門兩重

和一段美麗的傳說

裹挾著一縷豪情的烽火

再沒有什麼能使它動容了

即便我掬走了一囊山月清風

劉明珠，漳浦縣霞美鎮劉坂村人，漳浦職業技術學校教師，漳州市作協會員，漳浦詩詞學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