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3 林黛玉為什麼不喜歡“重簾不卷留香久,古硯微凹聚墨多”這樣的詩?

梔zi花


問題:林黛玉為什麼不喜歡“重簾不卷留香久,古硯微凹聚墨多”這樣的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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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紅樓夢裡香菱說“我只愛陸放翁的詩‘重簾不卷留香久,古硯微凹聚墨多’,說的真有趣!”黛玉道卻說:“斷不可學這樣的詩。你們因不知詩,所以見了這淺近的就愛,一入了這個格局,再學不出來的。”

一、這兩句是陸游老年的作品

關於陸游詩的問題前人有過很多解答,正如清朝李重華《貞一齋詩說》中所言,“大約伸紙便得數首,或更至數十首,以故流滑淺易居多”。

陸游以一生創作了近萬首詩歌,尤其是老年後閒居無事作詩很多,沒有修改上精益求精所致,因此陸游部分詩作流於平滑淺易,語句重複、有句無篇,模仿明顯、議論矛盾等弊端。

陸游(1125—1210)的 這首詩據說作於70歲,紹熙五年(1194年)冬于山陰,屬於其晚年作品。《書室明暖,終日婆娑其間,倦則扶杖至小園,戲作長句二首》其二,全詩為:

美睡宜人勝按摩,江南十月氣猶和。重簾不卷留香久,古硯微凹聚墨多。
月上忽看梅影出,風高時送雁聲過。一杯太淡君休笑,牛背吾方扣角歌。

二、錢穆先生的評價 無人與俗人

錢穆先生曾做出過自己的解釋:

“放翁這兩句詩(指“重簾不卷留香久,古硯微凹聚墨多”),對得很工整。其實則只是字面上的堆砌,而詩背後沒有人。若說它完全沒有人,也不盡然。這個人在書房裡燒了一爐香,簾子不掛起來,香就不出去了。他在那裡寫字或作詩,有很好的硯臺,磨了墨,還沒用。……此詩背後原是有一人,但這人卻教什麼人來當都可,因此人並不見有特殊的意境,與特殊的情趣。無意境,無情趣,也只是一俗人。”盡有人買一件古玩,燒一爐香,自己以為很高雅,其實還是俗。因為在這環境中,換進別一個人來,不見有什麼不同,這就算做俗。高雅的人則不然,應有他一番特殊的情趣和意境

錢穆先生說“字面上的堆砌,而詩背後沒有人”,但是後來又否定自己,說“若說它完全沒有人,也不盡然”,聽起來有點矛盾,但是重點在下面,錢穆所說的無人是指沒有特色的人:

“這人卻教什麼人來當都可”,“換進別一個人來,不見有什麼不同,這就算做俗。高雅的人則不然,應有他一番特殊的情趣和意境”。

錢先生意思是,作者沒有寫出特定人物的特點,如同寫山不知是何處的山,用在哪座山上都可以,寫水不知是何處的水,放之四海而皆可。

三、王維的大漠孤煙直好在哪裡?

香菱讀了王維的詩後說: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月圓’。想來煙如何直?日自然是圓的。這‘直’字似無理,‘圓’字似太俗。要說再找兩個字換這兩個,竟再找不出兩個字來。”

.......

“詩的好處,有口裡說不出來的意思,想去卻是逼真的;又似乎無理的,想去竟是有理有情的。”

逼真二字是曹雪芹認為王維勝過陸游的地方,王維下字準,所用意象一看就是邊關的風光,也是使者行至此處眼中所見,按照錢穆的話來說,避免了”在這環境中,換進別一個人來,不見有什麼不同“。

四、褒貶人物與唐宋詩

葉嘉瑩特別推崇的繆鉞寫過《詩詞散論》,繆鉞先生論宋詩時說得客氣,既褒揚宋詩,認可宋詩的義理;又宗尚唐詩,推崇唐詩的含蓄蘊藉:

“唐詩以韻勝,故渾雅,而貴蘊藉空靈;宋詩以意勝,故精能,而貴深析透闢。唐詩之美在情辭,故豐腴;宋詩之美在氣骨,故瘦勁。”

但是有很多人不這樣認為,北宋末期的張戒在《歲寒堂詩話》中向本朝宋詩發難:

“自漢魏以來,詩妙於子建,成於李杜,而壞於蘇黃。……蘇黃之習氣淨盡,始可以論唐人詩”。

嚴羽在《滄浪詩話》中批評宋詩:

“以文字為詩,以議論為詩,以才學為詩”之後說“夫豈不工,終非古人之詩也”。

林黛玉推薦香菱學習王維、李白、杜甫的詩,可見曹雪芹推崇的是盛唐詩人。

五、 “重簾不卷留香久,古硯微凹聚墨多”真的不好嗎?

我自己對於錢穆和曹雪芹的評價理解不深,對於曹雪芹來說,感覺並沒有非常清楚地說明白”所以見了這淺近的就愛,一入了這個格局,再學不出來的。”陸游這兩句寫得細緻入微,寫出了書房的幽靜,景物描寫很自然透露出書房主人的賦閒散淡之情。

淺近並不是缺點,白居易詩老嫗能解,更淺近,李白詩有很多也通俗易懂。

錢穆先生評價的”俗人“之說,也不太好理解,陸游寫的就是一個散淡的讀書人,至於“這人卻教什麼人來當都可”的評價,用在很多詩詞上都可以。未必是曹雪芹的本意。

嚴羽、張戒批判蘇東坡和黃庭堅,清朝曹雪芹和王漁洋等人也尊唐貶宋,影響了不少人,但是同樣也有不少人喜歡蘇軾與黃庭堅。

我個人還是很喜歡陸游這兩句詩的,讀過之後,也覺得非常逼真,彷彿看到一副畫卷。近景是微凹聚墨的古硯,中景是不卷留香的長簾,遠遠的是樓臺上一個讀書人的背影,衣角飛揚,樓外月影婆娑.......

@老街味道


老街味道


林黛玉不僅是不喜歡“重簾不卷留香久,古硯微凹聚墨多”,而是徹底對中國正統文化的否定和厭惡,從她和寶玉認為《西廂記》(會真)才是《大學》可以明確。【寶玉攜了一套 《會真記 》 ,走到沁芳閘橋那邊桃花底下一塊石上坐著 ,展開 《會真記 》 ,從頭細看 。........黛玉道 : 「什麼書 ? 」寶玉見問 ,慌的藏了 ,便說道 : 「不過是 《中庸 》 《大學 》 。】孔子講思無邪,是說文字語言是真實的生活、經驗以及情感(會真),不論對錯,而周(賈政字存周為代表)以後的正統文化全是虛偽的道德說教,已經完全脫離了最基本的人性和人情,陸放翁的詩即典型的“八股文”,當社會只剩下政治制度、政論和道德時,也就沒有文化可言了。

問題是如果說像各種紅磚說的,寶玉黛玉只是一個破落小貴族的兩個孩子,他們的認識再有高度再有道理再是真理有屁用,但是如果他們是國家的最高統治者孝莊和順治持以上態度,那將是對正統文化最致命的打擊。這也是各種正統文化的遺老愚民頑固的堅持一個小貴族“曹雪芹”是作者,紅樓夢講一個小貴族家事的根本原因。


浮木盲龜


紅樓夢裡香菱說“我只愛陸放翁的詩‘重簾不卷留香久,古硯微凹聚墨多’,說的真有趣!”黛玉道卻說:“斷不可學這樣的詩。你們因不知詩,所以見了這淺近的就愛,一入了這個格局,再學不出來的。”

我們先看看這首詩——

室明暖終日婆娑其間倦則扶杖至小園戲作長 宋 · 陸游

美睡宜人勝按摩,江南十月氣猶和。

重簾不卷留香久,古硯微凹聚墨多。

月上忽看梅影出,風高時送雁聲過。

一杯太淡君休笑,牛背吾方扣角歌。

個人很認同黛玉的觀點:寫詩第一立意要緊,格律終是末事,若意趣真了,連詞句都可以不必講究的,就是所謂“不以詞害意”。

"重簾不卷留香久,古硯微凹聚墨多”詞句極工但缺乏意境和靈氣,詩作流於平滑淺易,有句無篇。全詩無意有境如堆砌,毫無感情色彩和共鳴,黛玉是不會喜歡的。



“詩的好處,有口裡說不出來的意思,想去卻是逼真的;又似乎無理的,想去竟是有理有情的。”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月圓’。想來煙如何直?日自然是圓的。這‘直’字似無理,‘圓’字似太俗。要說再找兩個字換這兩個,竟再找不出兩個字來。”

詩,立意為首要,可見黛玉重情。

黛玉教香菱作詩,讓我們看到了黛玉的才華不僅僅是自有,她還能因勢利導,循序善誘,黛玉是個好老師。


清心一棧


林黛玉的性情喜散不喜聚,喜歡冷清多於喜歡熱鬧。而“重簾不卷留香久,古硯微凹聚墨多”便有聚多少散之意。留香久,聚墨多。事物一旦積聚長久便難免出現難有初出的新鮮與喜悅,不以為貴與珍惜,視為平常或者孰視無睹。反倒不美。莫不如花不如不開,開了又落又傷感。熱鬧盡時是冷清。以冷清為常,少了歡喜的熱鬧也少了熱鬧一去反而冷清之感。林黛玉的性情中有種消極之感,也有自我遺世獨立的寧靜。

也因此凡事不大積極爭取。又有一份看淡的超然。事物濃時思淡處。知凡事盛極必衰。反不如一直平平常常,不大喜大落。對待她的愛情,凡事,便有這樣的心。總有一份身置其中先思未來隨時退離之心。得時思失,失時想得。這樣的人不會為一些事物束縛。

所以她對寶玉看寶釵時說今兒個我來,明兒個他來,總有人來,不至於沒人時太冷清,又不至一起來時人多又太熱鬧。倒是她的性情,不全是拈酸吃醋。

把簾捲上把香放出,古硯直些又何妨。林黛玉具有豁達之性,不自私。不留香,少聚墨。硯直又有正直性格。所以對襲人問王熙鳳與尤二姐之事以過日子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又有大局之識。


青木皮


林黛玉之所以不喜歡陸放翁的“重簾不卷留香久,古硯微凹聚墨多”要從林黛玉所影射的原型說起。

林黛玉和薛寶釵的名字是從林和靖詩“雪滿山中高士臥,月明林下美人來”中來,作者以薛(雪)代滿清,以林代朱明。滿清以前的國號金,所以和薛寶釵的姻緣叫做金玉之緣。明的統治者姓朱,同竹,木屬,所以與林黛玉的姻緣就是木石奇緣。林黛玉的身世是“三生石邊的絳珠仙草”三生石畔,是再生之地。絳者,大紅色,即硃色;珠,用的是射覆,以珠覆明。所以絳珠就是朱明之意。所以林黛玉就是明朝被李自成消滅後在南京重新建立起來的政權,史稱南明。

交代了林黛玉的由來,再說林黛玉為什麼不喜歡陸放翁的詩句“重簾不卷留香久,古硯微凹聚墨多”就容易理解了。在《紅樓夢》中,香,指的是中原人民,也就是漢族人。例如林黛玉住的“瀟湘館”,即“消香館”指的是漢人的統治從此結束了。重簾不卷,用來代指山海關大門。古硯,這裡用來比喻中原,微凹,就是第一回中說的“當日地陷東南”,地陷,所以就凹了,暗指明朝被推翻。聚墨多,比喻各路英雄逐鹿中原。所以這兩句由《紅樓夢》的作者重新賦予了新的含義。“國門不開,漢族的統治就永遠繼續下去;由於明朝的滅亡而導致群英薈萃(包括滿清),逐鹿於中原”。基於這樣的含義,所以林黛玉不喜歡這兩句詩。

明白了這裡面的意思,再讀香菱學詩這一段就好理解了。比如香菱說:“我看他《塞上》一首,哪一聯雲‘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想來煙如何直,日自然是圓的:這直似乎無理,圓字似太俗。合上書一想,倒像是見了這景的。若說再找兩個字換這兩個,竟再也找不出兩個字來。再還有‘日落江湖白,潮來天地青’:這白和青兩個字也似乎無理。想來,必得這兩個字才形容得盡。念在嘴裡倒像有幾千斤重的一個橄欖。還有‘渡頭餘落日,墟里上孤煙’:這餘字和上字,難為他怎麼想來!……”注意到香菱引用的詩句了麼?明是說詩,實是借詩比喻滿清的入侵。“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作者用大漠代表異族,在這裡代指滿清,孤煙直,比喻滿清進入中原。作者又用“長河落日圓”代指明朝的沒落。下一句“日落江河白,潮來天地青”,意思就更明顯了。日落,指明朝的滅亡。江河白,指的是滿清的興起。因為作者把雪(薛)比作滿清,所以,滿清佔據了中國,作者就用“江河白”來比喻。下一句“潮來天地青”,潮也是指滿清,天地青就不用解釋了。香菱引用的第三句詩“渡頭餘落日,墟里上孤煙”的意思與上面是一樣的。

說到這裡,我真為作者的高才所折服,說此而指彼,並且把兩個方面都表達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先為作者贊一個!

順便說一下香菱寫的三首詠月詩,其實是懷念大明的,大家可以自己揣摩,我就不再解釋了。


柴鵬程的航海日記


林黛玉說過,寫詩第一立意要緊,格律終是末事,若意趣真了,連詞句都可以不必講究的,就是所謂“不以詞害意”。可見黛玉寫詩最看重的是立意,詩的意境、格調。所以"重簾不卷留香久,古硯微凹聚墨多”這種詞句極工但缺乏意境和靈氣的詩她必不愛。


玉龍冰魂


一,詩有有我之境。於其中可見詩人之性情。

二,詩有無我之境。詩人之性情融化於詩之情境中,境中之情意即是詩人之情意。故易見詩境之情,不見詩人之情。境我合一。

總結,此兩句,非有我,非無我。其中不見我,不見心,不見情。字之堆積,情如死灰,冷冰冰之物事,無人之溫情。

黛玉不喜歡,我也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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