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9 《紅樓夢》|賈瑞早亡,賈芸逆襲,分寸感對於人生到底多重要?

讀《紅樓夢》,除了讀愛情、讀詩詞、讀文化,還可以讀出一點人情世故,處事原則。

在《紅樓夢》中,賈家是一個大家族,是豪門,是貴族,是公侯之家。但並不是所有賈姓人家都出身高貴,比如小說中的賈瑞和賈芸,他們就和寧國公與榮國公的直系子孫沒法比,他們的人生起點要低很多。

先介紹賈瑞這個人物形象,看看沒有分寸的人生多可怕。


《紅樓夢》|賈瑞早亡,賈芸逆襲,分寸感對於人生到底多重要?

賈瑞很小的時候父母去世,他隨著爺爺賈代儒長大。而爺爺只是一介寒儒,求取功名不成,在榮國府教孩子們唸書。

賈代儒對孫子賈瑞要求極為嚴格,“不許賈瑞多走一步,生怕他在外吃酒賭錢,有誤學業”,但賈瑞在這種嚴格的要求之下,貌似並沒有養成什麼好規矩,也極度不自律,缺少分寸感。

《紅樓夢》第九回說他是個“圖便宜沒行止”的人,他幫爺爺代課就勒索那些小孩子,圖薛蟠一點銀錢酒肉,就由著他在學堂橫行霸道,甚至助紂為虐一味討好。頑童大鬧學堂事件和他處事不公、管理不善脫不了關係。

學堂事件中賈瑞的沒有分寸感表現在貪圖便宜,處事不公上,他的這種小人心性是他悲劇人生的開始。

《紅樓夢》|賈瑞早亡,賈芸逆襲,分寸感對於人生到底多重要?

賈瑞的沒有分寸感最主要還體現在他對王熙鳳的追求上。

王熙鳳是賈璉的妻子,是“四大家族”中王家的姑娘,是榮國府上上下下有名的“鳳辣子”,更是賈瑞的嫂子,但賈瑞卻把主意打在了這樣一個女子身上。

通行本第十一回,在寧國府的家宴上,賈璉遇到了王熙鳳。他主動搭訕,完全不顧及人倫禮節,極盡挑逗之能事,引得鳳姐心裡恨恨的,她想:

“這才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呢,那裡有這樣禽獸樣的人呢!他如果如此,幾時叫他死在我手裡,他才知道我的手段!”

後來賈瑞貪戀鳳姐,果然被鳳姐施展手段,幾次整得臥病在床,最後一命嗚呼了。其實鳳姐開始說一說,可能並不想置他於死地。

在通行本十二回,賈瑞第一次被王熙鳳捉弄後,過後兩日,得了空便仍來找尋鳳姐。

鳳姐故意抱怨他失信,賈瑞急的賭身發誓。鳳姐因見他自投羅網,

少不得再尋別計令他知改,故又約他……

可見鳳姐雖然心狠但不一定要置他於死地,只是想教訓他一頓,讓他知難而退,改一改性子。可是賈瑞卻沒有分寸,一而再再而三的冒失,最後終於被鳳姐使手段折騰得臥床不起。

《紅樓夢》|賈瑞早亡,賈芸逆襲,分寸感對於人生到底多重要?


他躺在病榻上,一個道士送他一面鏡子,鏡把上有“風月寶鑑”四個字,鏡子兩面都可以照,道士對他說:

“這物出自太虛幻境空靈殿上,警幻仙子所制,專治邪思妄動之症,有濟世保生之功。所以帶他到世上,單與那些聰明俊傑、風雅王孫等看照。千萬不可照正面,只照他的背面,要緊,要緊!三日後吾來收取,管叫你好了。”

在這生死關頭,賈瑞依然不自律,不知分寸,貪戀鏡子中的溫柔鄉,終於年紀輕輕就奔赴黃泉了。

縱觀賈瑞短短的一生,沒有分寸感是他最大的缺陷,貪財、貪色,沒有節制,最終導致了他的早亡。

《紅樓夢》|賈瑞早亡,賈芸逆襲,分寸感對於人生到底多重要?

而《紅樓夢》中另一個起點不高的賈家子弟賈芸卻做事有分寸,步步為營,終於實現了人生的逆襲。

賈芸雖然姓賈,不過是賈府的近支。他家境貧寒,父親早逝,只留下幾畝薄田,他與母親相依為命,艱難度日。

正應了那句“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的話,到了求職的年齡,賈芸特別努力的想改變自己的處境,所以他步步為營,努力爭取自己的前程,想通過努力為自己的人生打開新局面。

賈芸首先是攀附賈璉,因為賈璉在玉字輩中是一個有行動力的人,關鍵他的妻子王熙鳳掌管著榮國府的內務。

他先是通過賈璉和榮國府的紅人寶玉攀上了關係,認小他五歲的寶玉為乾爹。寶玉第一次見賈芸僅僅覺得面熟,連他的名字都叫不來,還是賈璉介紹賈芸給寶玉。

寶玉因見他長得比較出眾,就順嘴說像他兒子,賈芸趕緊上杆子爬,接了寶玉的話說:

“俗語說的,‘搖車裡的爺爺,拄拐的孫孫’。雖然歲數大,山高高不過太陽。只從我父親沒了,這幾年也無人照管教導。如若寶叔不嫌侄兒蠢笨,認作兒子,就是我的造化了。”

就勢認了寶玉乾爹。我們看他這一番話說得非常得體,事情做的也利索,他後來送了寶玉兩盆白海棠,以表孝心。

就算送禮賈芸也知道分寸,他寫了一個貼託別人送來花,貼中語氣畢恭畢敬,說“恐園中姑娘們不便,故不敢面見。奉書恭啟,並叩臺安。”

《紅樓夢》|賈瑞早亡,賈芸逆襲,分寸感對於人生到底多重要?

賈芸送給寶玉的花是他在採買花草過程中得到的稀缺品種,而這個監種花草的活也是他一步步爭取來的。

他在投靠賈璉的過程中觀察到直接求王熙鳳可能效果更好,賈璉一直沒有給他回信,他對賈璉能不能幫上忙心裡沒底,於是轉而便想備好禮品去見王熙鳳。

當時正是端午前夕,王熙鳳需要採買冰片和麝香等稀缺香料,賈芸便去開著香料鋪的舅舅卜世仁家希望能夠賒借一些來送禮,並承諾了八月即還。

可是卜世仁諧音“不是人”,他對賈芸百般刁難,卻不賒借香料。這個時候賈芸選擇了得體的離開。

在《脂硯齋評石頭記》的版本中,脂硯齋對賈芸有多處點評,每一處都給予賈芸盛讚。他離開卜家時,反覆評點他“有志氣,有果斷”。

當賈芸路遇潑皮無賴倪二,倪二稱呼賈芸一聲“賈二爺”,脂評為:“如此稱呼,可見芸哥素日行止,是‘金盆雖破分量在也’。”這些點評處處可以看出曹公要把賈芸塑造成一個雖出身貧寒但行事有分寸,有德行的男子。

後來賈芸人生的啟動資金就是倪二主動借給他的,倪二借錢的理由是:“但只一件,你我做了這些年的街坊,我在外頭有名放賬,你卻從沒有和我張過口。”可見,倪二也是敬重賈芸的為人,才連字據都不寫就把錢借給了他。

賈芸回家後對母親隱瞞了舅舅不僅不借錢還百般羞辱的事情,脂硯齋又點評:“孝子可敬,此人後來榮國府事敗,必有一番作為。”

可惜在後四十回的高鶚續本中賈芸的線路改變了,最後竟然賭博,並且還成為拐賣巧姐的主力。這可能不是曹公為賈芸這個人物安排的人設。

賈芸去求見王熙鳳,送禮的過程無論措辭還是舉止都非常得體。他送的東西也正是王熙鳳剛好要採買的東西,可見賈芸這招投其所好是用對了。

所以賈芸很快就在榮國府謀到了監種花木工程這一職位,窘況得以改變,人生慢慢開始逆襲。

《紅樓夢》|賈瑞早亡,賈芸逆襲,分寸感對於人生到底多重要?

前一段時間讀過一本關於提升情商的書——《分寸——做人的火候和辦事的尺度》,其中一些觀點完全可以用賈瑞和賈芸來做正反事例論證。

①把握直與曲的分寸:做人要是非分明,辦事要曲線向前。

賈瑞遇到了呆霸王薛蟠,他就助紂為虐,作為一個代課先生由得薛蟠胡鬧,致使發生了頑童大鬧學堂的事件。

賈芸遇到潑皮倪二,倪二敬佩賈芸的為人,主動借錢給他,這筆錢成為賈芸人生的啟動資金。

如果賈芸遇到的不是倪二,而是薛蟠,憑藉他的人格魅力可能薛蟠也會幫助他;相反,如果賈瑞遇到倪二,最好的結果就是賈瑞夥同倪二一起撒潑。

賈瑞就是拎不清是非曲直,所以命喪黃泉;而賈芸的人品連旁觀者脂硯齋都點贊,所以他能夠逆襲。

《紅樓夢》|賈瑞早亡,賈芸逆襲,分寸感對於人生到底多重要?

②把握舍與得的分寸:做人要先予後取,辦事要以失換得。

對於賈瑞而言,他只是一味貪財貪色,完全不知道付出。他雖然父母早逝,但有祖父母扶持著,雖然起點不高,但較之賈芸也要好一點。

並且賈瑞一開始就可以代替爺爺去學堂管理學生,只要他稍微努力一些,就算不能取得功名,將來也可以在賈家學堂做一個私塾先生。不像賈芸出場時工作還沒有著落。

但賈芸明白先予後取,以失換得的道理,借錢給王熙鳳送禮,從而換到他第一份工作;給寶玉送海棠花,並且在寶玉被趙姨娘找人施法魔怔期間,賈芸一直帶著家下小廝坐更看守,晝夜在那裡守護,所以他得以結識紅玉,收穫了一份愛情。

《紅樓夢》|賈瑞早亡,賈芸逆襲,分寸感對於人生到底多重要?

③把握明與暗的分寸:做人要光明磊落,辦事要技法圓融。

賈瑞追求王熙鳳絕對稱不上光明磊落,只能說齷齪下流,至於做事更談不上什麼技法了;而賈芸也喜歡寶玉身邊的一個丫頭。

這個丫頭是林之孝家的姑娘,本名叫林紅玉,最後避寶玉和黛玉的“玉”字諱,改名小紅,小紅對賈芸也有意。

可是他們不像迎春的丫頭司棋那麼急不可待,把表哥帶進大觀園行苟且之事。他們只是在慢慢等待著機會,賈芸最後通過小丫頭墜兒的悄悄地和小紅交換了手帕,兩人既表明了心意,也沒有引起大家都圍攻。

有一句話說:性格決定命運。賈瑞的沒有分寸感的性格註定他的人生是一場悲劇;而賈芸得體的舉動,步步為營的安排,為他的人生贏得了機會。

讀《紅樓夢》,讀一點人情世故和處事原則,讓我們懷著一顆善良的心去規劃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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