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9 路內新長篇《霧行者》:回看世紀交替的十年

21世紀走過五分之一,在過去的記憶還未模糊、未來的憧憬還未清晰之時,世紀之交的一切正適合回憶。“兩個文學青年,是名副其實的霧行者,做文學青年這件事也像在霧中迷茫地走,不知道走到哪裡,他不知道自己會到哪裡,別人也不一定看得到他。”小說家路內長篇新作《霧行者》是世紀交替的縮影,主要講述了1998年夏季到奧運前夕的2008年之間的打工青年和文學青年的故事,在地理上橫跨了中國多座城市。夢境、寓言、當代現實、小說素材、文學批評拼織成複雜強悍的敘事體,整個故事充滿內在迴響。

1月7日晚,小說作者路內、學者戴錦華和作家梁文道來到長篇小說《霧行者》的新書發佈會現場,跟理想國的編輯張詩揚及讀者們一起踏上時空列車,一起探討了在21世紀走過五分之一之時,如何回看那段千年之末的現實與時間。

路内新长篇《雾行者》:回看世纪交替的十年

從右到左:路內、戴錦華和梁文道

路內是一位典型的、有著長篇小說體質的作者,從2008年出版《少年巴比倫》到現在,出版的作品除了《慈悲》篇幅稍短之外,基本上都是20萬字以上的長篇小說,《霧行者》這部2020年的新作是他的第七部長篇,版面字數達47萬。創作篇幅如此之長的作品,是路內在2010年完成小說《雲中人》的時候就“立下的flag”。

路内新长篇《雾行者》:回看世纪交替的十年

《霧行者》書影

“我還要寫一本和它(《雲中人》)有點關聯的小說,如果寫了就叫它《霧行者》,當時就把這個名字透露了出來。這個故事在2010年的時候我就在想怎麼寫,想的時間越來越久,在這中間我也寫了好多書,我覺得可能是我的寫作經驗積累起來了,所以這個故事變得越來越龐大,人物越來越多。有的時候,作為作家你會聽從某種召喚,故事裡的人物你還沒寫就已經開始對你說話了,開始跟你交談了,等到這些交談的聲音慢慢變得清晰起來以後,2014年的時候,我覺得可以開始寫這部小說了。”路內說。

雖然小說有著極為複雜的故事線,但路內概括起來“其實就是愛情、殺人、愛情、殺人”。而書名中的“霧”和“行者”,都是意象式的東西,“兩個意象拼接在一起,會對小說的行文產生一些很微妙的影響,我感覺會讓這個小說的語言偏向於詩,但是,因為這件事情是我早就知道的,所以我反過來特別警惕這個小說像濫俗的流行詩,所以我會看很多簡潔明快的口語詩,這個小說最後出來的語言比較透徹,不太製造閱讀障礙,反而少用過多的比喻。”小說在結構上面也非常有趣,整個結構是一個很少有中國作家會使用的方法,一個故事用錯位的方法去套住另外一個故事,敘述角度的轉換是破格的處理方式,也是很特別的結構方式。

“不能輸給小說,到最後小說裡的人物在跟我交談”

小說特別的敘事結構,不僅在吸引讀者閱讀,更讓讀者思考,“你更想做的是文體上的實驗,還是想講述點什麼?”戴錦華問道。2010年時,路內更想做的僅僅是把故事講出來,但是當2014年落筆去寫的時候,發現題材非常難處理,已經不是一個技術問題了,越往後越是作家個人情感的調動問題。“這個小說裡面什麼語言和其他東西都是方案,唯獨人物不是,所有的人物我一碰到,他們就開始自說自話,我以前寫小說的時候沒有感覺過這樣一種感覺存在。後來我甚至不是很重視小說的語言或者是結構,這個是寫之前就構思好了,真正寫的過程中間就是所有的人物都在走動、講話。到最後的想法是我不能輸給它。”路內答道。

“我覺得這本書吸引我或者是抓住我的東西在於,路內很準確把握到一種間性,他的小說所表現的人物,包括基調、人物的生活是他準確命題的,就是雲中人、霧行者,而這些人的生命的過程,生命的指向,自己對自己生命的體認和把握,自己對自己生命的理解和認知都是不可確定的。”戴錦華坦言,小說最後完成的高度自覺的文體實驗和形式感之間,非常可貴、非常難地達成了平衡。

“1998年到2008年意味著什麼,時代面貌因為緯度的不同而有不同”

路內小說《慈悲》,用12萬字跨越中國50年的歷史,一次具體的時間都沒有出現,一個具體的年份都沒有。而在《霧行者》裡,小說的年份的事情變成特別重要的事情,甚至成為了章節名。時間節點帶來的是自然而然的界定感,讓人開始回憶被界定的時間段。

“我會回憶我當時經歷過的東西,我覺得我能夠看到的一個變化最大的現象就是人口流動。我認為這是最大的變革,它改變了中國的文學,改變了中國的電影,改變了中國的經濟。所以小說裡面也用了這樣一個意象。在我看來,本地的青年和外地來的青年,除了想掙錢吃口飯,就是想進入新的模式,在新模式裡面學到自己的東西,剩下的就走一步看一步了。”路內說道。

回憶起那十年,戴錦華有些激動,“這十年是大故事,有很多不同的角度、不同的語調或者不同的結構去講述,《霧行者》里路內也提到了流動,這十年之間的流動的中國,從阿Q式的中國人到驕傲的中國人,自豪的中國人,世界公民式的年輕一代,穿行在世界上的年輕一代。”

在發佈會最後,當讀者問出未來是一個影像的世界還是一個文字的世界之時,戴錦華表示不擔心未來是影像主宰文化表達,還是文字繼續主宰表達,“我關心的是人類是否擁有未來以及怎樣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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