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1 吳昌碩|從仿作飛鴻堂到“重量級”篆刻大師60年,附大量印章印稿

吳昌碩是近代篆刻史上“重量級”的大師,習印過程與多數大家無異,都有著逐步發展、探索創新、成熟定型的過程,在不同地域和條件下,交友、學習、研究、創作等外在環境發生了相應的變化,伴隨著他的藝術探索過程,其篆刻風格亦隨之而變。

萌生與基礎

29歲之前,居安吉老家,風格多以模仿前人為主,取法對象主要有浙派的丁敬、黃易、錢松以及皖派的鄧石如等,亦有相當的秦璽、漢印樣式,偶有《飛鴻堂印譜》等流傳甚廣的集體印譜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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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香草小景在屈原詞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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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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摯父

倉石刻於吳門寓館。(文彭款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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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鴻

此期印風,基礎紮實、眼界開闊、初具潛質,為其篆刻生涯之“序篇”,作品雖優劣參半,卻也是任何一位藝術大家所必經之路。

廣收博覽

29—44歲,雲遊江浙滬各地,結交了諸多的金石書畫家,見到了在老家安吉無以得見的各類金石拓片、名家真跡、印石原作等,眼界大開。

模仿借鑑的方向不再囿於浙、皖二宗,而將重點轉移到以秦漢印章這一體系為核心的古代經典上來——細緻而深入研究古代諸多風格,為其個人風格的塑造積聚了豐富的資源;進一步熟練掌握了各種字法、佈局、線條等形式語言,得心應手、漸入佳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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倉碩·俊卿之印(1877年,34歲)

丁丑九月刻面面印,以便行篋攜帶。缶記。此擬穿帶印,昌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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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道若昧(1884年,41歲)

明道若昧,進道若退。甲申,倉碩吳俊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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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吉吳俊章

京口月明船不譁,大江東去天無涯。便須掛席翦滄海,擊楫和以銅琵琶。庚辰作於京口,倉碩。

三百里程爭一日,望亭亭野接丹陽。雲沉水國天何遠,秋入蘆花氣乍涼。失路幾驚窮鳥嘆,踏車休笑老牛僵。河魚香稻紛紛飽,輸爾南歸雁數行。丹陽道中。竹裡西風搜破屋,無眠定坐鐙前卜。誰家馬磨聲隆隆,大兒小兒俱睡熟。寄內。十月十五日還吳下,又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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癖斯(1874年,31歲)

和嶠有錢癖,杜預有左傳癖,非餘斯焉癖斯。甲戌二月,昌石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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溧陽程雲駒長壽日利(1876年,33歲)

丙子中秋後四日,為寬弟作,吳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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缶廬·蕪青亭長飯青蕪室主人(1879年,36歲)

餘既闢蕪園,又縛草亭為延眺處。每當霜落風高,萬象森露,與松柏同青者,惟此蕪耳。己卯冬,倉碩刻於樸巢。

昔餘避難山中,欲〔求〕草根樹皮代糧而不可得。同谷長鑱之嘆,無以過之。以三字名吾室,亦痛定思痛之意,倉碩。草上奪求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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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意延年(1880年,37歲)

得眾動天,美意延年。庚辰二月,刻於蕪園。昌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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沕泉小築(1881年,38歲)

沕深潛貌,雲壺居士索刻此石,有古隱君子之風焉,亟成之。辛巳秋,蒼石吳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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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於蒼(1882年,39歲)

墨子見染絲者而嘆曰:染於蒼則蒼,染於黃則黃。壬午五月,倉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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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員天(1882年,39歲)

顓民生,背方州,抱員天。壬午夏,倉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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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亦醜(1882年,39歲)

能亦醜,見《荀子》。缶道人刻,時壬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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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心聽(1883年,40歲)

以仁心說,以學心聽,以公心辨。癸未長夏,倉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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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格固定

44—70歲,主要在蘇、滬兩地往返,篆刻名聲初顯,求印之人日盛,在經歷前期的積累和探索之後,其個人的獨有面貌逐漸形成並最終確定。主要特徵表現為:

一,將《石鼓文》篆書的結體融入印文,形成上緊下松、左低右高的結構特徵;

二,強調筆劃線條的書寫意味,帶有不同程度的弧線條運用明顯增多

三,將單刀、雙刀衝刀、切刀結合運用,生猛、醇厚兼而有之;

四,充分運用邊框與界格,完美處理外邊欄與內印文之呼應、調和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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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無雙(1887年,44歲)

道無雙。文三字見《韓非子》。伯雲仁兄屬,刻於吳下。昌石吳俊。種竹淡吾慮,移居十月初。戴天同俯仰,租地養扶疏。塵洗室生白,影寒風過虛。墻頭攬明月,高節慾師渠。種竹。伯雲老友又索刻近作。丁亥春,倉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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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有神交有道(1888年,45歲)

戊子春,餘識仲勉於滬上。晨夕談論古今事,恨相見晚。仲勉工舉子業,客將赴京兆試瀕行曰:何以贈我?餘曰:有印在。因作此以奉。安吉吳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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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質公所得金石(1891年,48歲)

擬漢鑿印,寄質公一笑。辛卯六月,昌碩吳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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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意延年(1892年,49歲)

若波先生。壬辰八月,苦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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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荷亭(50歲左右)

古鐵印高渾一路。阿倉。

道日昧,步日退。面無可觀,示人以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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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荷亭長(1896年,53歲)

擬漢鑄印之流走者。丙申二月既望,老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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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貴池南山村劉氏聚學軒所藏(1897年,54歲)

丁酉夏四月,為聚學軒主人刻。昌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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園丁墨戲(1898年,55歲)

老缶治石,光緒戊戌十一月,鑿於石人子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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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堂(1899年,56歲)

己亥三月,為節堂先生刻。安吉吳俊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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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甲辰(1904年,61歲)

《雞蹠集》載,裴度有遺以槐癭者。郎中庾威曰:此是雌樹生者。度問威年,雲:與公同甲辰。度笑曰:郎中便是雌甲辰。予於道光甲辰年生,古人既有雌甲辰,予曷不易之以雄,以壽諸石。光緒三十年,歲次甲辰,適為缶道人周甲開始,特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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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吉吳俊卿昌碩考藏金石書畫(1908年,65歲)

戊申十月,老缶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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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前身(1909年,66歲)

己酉春仲,客吳下。老缶年六十有六。

元配章夫人夢中示形,刻此作造像觀。老缶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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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飲墨瀋一升(1909年,66歲)

己酉冬日,刻寄雲楣。老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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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忽雷閣內史書記童嬛柳嬿掌記印信(1913年,70歲)

蔥石參議辟世海上,自號枕雷道士。蓋於京師得唐時大小忽雷,名其閣曰雙忽雷。二姬即以大雷小雷呼之。焚香洗研,檢點經籍,有水繪園雙畫史風。為作此印,亦玉臺一段墨緣也。癸丑莫春之初,安吉吳昌碩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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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須吳(1913年,70歲)

翁靈舒、逃禪乎,我禪未逃須則無。咄咄留須表丈夫,無須吳,無須吳。癸丑秋,老缶自詺。時年政七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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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年昇華

70歲以後,吳昌碩正式定居上海,“

人書俱老”,將個人風格體現得更為淋漓盡致,更完善、強化了自身老辣蒼渾的面目。其代表作“人生衹合住湖州”“我愛寧靜”“無須老人”“西泠印社中人”等皆於是期創作而成,印風更顯拙樸、生辣、渾厚、蒼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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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事不受相促迫(對印之一)(1914年,71歲)

摘王輞川詠山水幛子句。為一亭老兄刻,時甲寅穀雨,昌碩年七十有一。杜少陵誤作王輞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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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只合駐湖州(對印之二)(1914年,71歲)

甲寅四月維夏,白龍山人屬治石,時梅雨初晴,精神為之發越,七十一歲缶翁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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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鮮霜中菊(1915年,72歲)

一亭索刻昌黎句。乙卯秋,老缶年七十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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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舞(1915年,72歲)

一亭嗜予刻印,老眼昏花,弗笑弗責,則幸甚。乙卯重九,老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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鑿楹納書(1916年,73歲)

老缶製為書徵,時丙〔辰〕秋杪。丙下脫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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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寧靜(1921年,78歲)

老缶用鈍刀作此。辛酉浴佛日,時年七十又八。

但是,由於這個階段應酬之作數量較多,且其年歲漸高,加之本身中年後的臂疾,故亦參雜有部分門生代刀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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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松(1926年,83歲)

此印篆法深得《禪國山碑》大意,缶道人書,丙寅秋,臧堪治石。(吳昌碩篆稿,吳臧堪刻)

從“廣涉”到“變通”,再到完全成熟、定型,可以說是對吳昌碩一生治印幾個階段的概括。其研習、汲取、借鑑,上至先秦璽印、吉金陶文,下至浙皖流派,名家名譜,無所不包。在藝術創作的過程中,他以古典為依託,以自我為中心,擇善而從,為己所用,在傳統元素中羼入個人的氣質特點與藝術追求,將書之筆法、詩之品格、畫之意境等元素融匯到篆刻藝術中來,終成自家風貌。

吳昌碩,名俊、俊卿,字昌碩,號缶廬、苦鐵、破荷等,浙江安吉人,我國近現代“詩、書、畫、印”四絕的一代巨匠,篆刻藝術成就是“四絕”中凸顯最早且被認為成就最高者。吳昌碩以其獨具魅力的篆刻風格名揚海上,開啟了後半生在江、浙、滬區域的專業藝術生涯,終其一生而不斷吸收、創新、變革,成就了為時人追慕、後輩景仰的古拙雄渾、氣勢磅礴的吳氏印風,故其篆刻藝術不僅成就極高,而且對海內外的影響至深至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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