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5 第四章 噩夢初來

  回到宿舍天色尚早,我打開電腦開始看考研的視頻課程。要知道,從某寶上買視頻可是比報輔導班便宜得不是一點兒半點兒,還可以反覆看,對於我而言,少花一點錢就意味著少看爸媽一點臉色,也可以讓我在家裡的日子比較好過一些。

  大四了,宿舍裡的姐妹們要麼找到了工作或者已經確定出國或保研,這些人就會去實習,要麼和我一樣考研,過著狗一樣的生活。大家早上都需要早起,所以睡得都比較早,打算出國的就已經不來學校了。我怕打擾到別人,戴著耳機調暗了檯燈認真地聽著視頻課程,不覺就到了半夜。

  宿舍裡別的人都已經睡了,我聽完課摘下耳機正準備睡,忽然聽到一種奇怪的聲音。好像是……蛐蛐兒叫。那聲音開始時只是細不可聞的一點點,但又逐漸逐漸的增大,讓我感覺好像是蛐蛐在一步一步向我走過來,到了最後,我覺得那蛐蛐彷彿就在我身邊的什麼地方——或者是在我桌子下.面,或者是在電腦的後面,總之就是伸開手腳就能夠夠得到的地方。我的宿舍在五樓,平常就是蚊子也很少能飛上來,能見到的昆蟲除了從廁所下水道里爬上來的蟑螂,就是那種很強壯的大飛蛾,一個指節那麼長,開著電燈的時候撲稜撲稜的往上撞。蛐蛐兒怎麼會爬到這麼高的樓上?我向四周看了看,宿舍裡的姐妹們都已經睡著了,絲毫也沒有被蛐蛐叫聲驚醒的樣子。現在叫醒一個人起來跟我一起捉蛐蛐看來是不大可能了,好在蛐蛐也不會咬人,也不會像蟑螂那樣偷吃東西或者傳染疾病,只不過叫聲大一點嘛,權且讓它在宿舍裡待著就是了。

  我躡手躡腳的爬上床,戴上眼罩準備睡覺。學習了一整天,又折騰著去吃飯慶祝了生日,晚上回來還看了那麼久的課程視頻,著實是累得很。如果是在平常,我大概躺到床.上閉上眼馬上就能睡成死豬一樣了。可是今天卻不同。現在我躺在床.上,耳邊蛐蛐兒叫的聲音越來越大,彷彿是那蛐蛐又從桌上爬過來,現在就趴在我枕頭邊上似的。可是也不可能啊,我還有蚊帳呢,蛐蛐這麼大隻,怎麼能越過蚊帳直接爬進來呢。我煩的不行了,就從床.上坐起身來,打開手電筒四處尋找,可是什麼都沒有。我只好像對付蚊子一樣拿著花露水到處噴,寄希望於蛐蛐聞到花露水的味道離開。

  可是躺下來閉上眼睛,蛐蛐的叫聲依舊在我耳邊,真是吵得人都頭大了。我翻身下床找出耳塞,想戴著耳塞睡。可是沒有用,蛐蛐的叫聲太大了,耳塞根本擋不住。坐在床.上,蛐蛐的叫聲像魔咒一樣糾纏著我,真不知道室友們是怎麼睡著的。

  一夜失眠。我坐在床.上看到窗外的天矇矇亮起來,聽見街上漸漸有了車來車往的聲音,才迷迷糊糊地閉上眼睛。可是剛剛閉上眼睛,我就看到了周圍有千百隻的蛐蛐浪潮一般向我的床爬過來,黑壓壓的一大片圍繞著我,每一隻都努力的鼓動著翅膀叫著,環繞立體聲,聲音震天響。這時從一群蛐蛐當中爬出了一隻,個頭比其他的都要大很多,足有半人長,鬚子像電線一樣硬邦邦的杵著,一步一步像我逼近。我不停後退著,背都已經靠在了牆上。那蛐蛐忽然裂開嘴笑了!笑聲竟然不是從它的翅膀發出的,而是直接從它的嘴裡出來。它慢慢褪去蛐蛐的殼,變作一個穿黑衣的女人的形象,眼眶烏黑,嘴唇血紅,長髮垂地。她緩緩地靠近我,眼中似是有無限的哀怨和淒涼。所以的蛐蛐都不叫了,女人的笑聲蒼涼又嗚咽。笑過之後,她開始緩緩地唱動著一首歌。那歌聲高遠又輕盈,似是從天邊傳來。我聽不清楚她的歌詞,但歌聲中飄來的寒意卻著實讓我心底冷成了一塊冰。

  這時手機鬧鐘響了。我從睡夢中醒來,大大的慶幸了一下這是個夢,頗覺得現實世界真是美好。只可惜這樣疲憊還要起床去圖書館複習功課,但我寧可去複習功課也不想再看到那個死神一樣可怕的女人了。

  實在太困了。白天在圖書館複習時,我也有些心不在焉,時時想著晚上回去要好好補個覺,又有些擔心再夢見那個可怕的女人。但白天的時候人總是膽子比較大,我安慰自己說那隻不過是個夢而已,一定是因為聽見蛐蛐叫聲自己嚇唬自己才會夢到那麼可怕的東西。

  晚上我早早上.了床。睡到半夜……蛐蛐兒又叫了。我驚恐地坐起來,害怕再會夢到那個女人。其實我並不知道那個女人會在夢裡對我做些什麼,然而只是見到她,就也足以讓我心驚膽寒了。我靠在床邊想要坐到天亮,但迷迷糊糊中又睡著了,好在並沒有夢到那個女人出現。我睡得十分小心,夢中聽見蛐蛐叫聲就趕快讓自己醒過來,不要再掉入那個可怕的夢裡。

  就這樣過了好幾天,我總是半夜讓蛐蛐兒喊醒了睡不好,想要睡個好覺又害怕再夢到那個女人。我特意找了個白天在宿舍裡找蛐蛐,可是找了半天也並沒有發現蛐蛐的身影,又買了殺蟲劑趁宿舍裡沒人的時候噴了,也無濟於事。

  最奇怪的是,我問了宿舍裡別的同學,竟然沒有一個人在睡覺時聽到有蛐蛐兒叫。我覺得很有可能是自己考研壓力太大了出現了幻聽現象,就打算週末回家休息休息,去醫院看看精神醫生開點兒安神藥什麼的。

  大忙人東紫這個週末約了和同學出去玩兒,就沒有跟我一起回家。爸媽大電話時聽說東紫不回來,也就沒有去車站接我,讓我自己回家。好在我家離車站也不遠。我拎著包打開家門,卻意外的看到了一個人……儀各道長。

  儀各上次走的時候我還不記事兒,所以這算是我第一次知道這個傢伙長什麼樣子。他並沒有穿道袍,而是穿著牛仔褲和T恤,看上去比普通的四十出頭的人顯得年輕不少,我見到他第一面還以為是我爸單位哪個年輕的同事來作客。據說修道的人都比較開心,又注重養生,所以他看起來才比較年輕吧。他和常人最不相同的地方是他的頭髮。儀各道長留著長髮,梳成馬尾甩在腦後,像是開小畫廊畫畫騙小姑娘.的那些偽現代派藝術家一樣。他留長髮應當是因為修道的人要蓄髮蓄鬚的緣故,可是他並沒有留鬍子,看起來非常奇怪。

  爸爸看我進門了,趕忙幫我介紹:“南燻,這個就是我們之前向你提起過的救命恩人儀各道長,快跟道長問個好。”

  “南燻回來啦,貧道是你王大爺。”我剛要開口,道長卻先說話了。我沒想到他會這樣說,愣了一下的當兒,他哈哈大笑起來,說道:“你爸媽說這週末東紫不回來,但你回來,所以貧道就來了。趕快過來讓你大爺我看看,都長這麼大啦,我上次走的時候你還哈喇子流一臉呢。”

  這個這麼猥瑣的傢伙居然就是儀各大師!我心中暗想,要不是你救過我的命我才不搭理你呢!這人到底靠不靠譜啊……可是他剛剛說的話,又讓我不知道怎麼接下去才好,只好呆呆的站在那裡。

  發呆的當兒我爸媽不高興了,催我趕緊跟儀各大叔問好,我隨隨便便問了聲好,想著要是再跟他聊下去了指不定說出什麼來呢,就說要放東西趕緊進了自己房間。

  進了房間坐下,我這才感覺到了不對勁。儀各道長怎麼會好端端的來了呢……莫不是,他這次來就是要給我們移魂?那東紫不是就要死了!

  雖然多年來我一直知道會有這樣的一天,但事到臨頭還是覺得非常害怕,原來做了這麼多年心理準備其實還是沒有什麼用處啊。

  想得心裡涼涼的,我也就好奇地扒著門縫兒偷聽起儀各大師和我爸媽.的對話來。

  “儀各道長,”我爸說著眼圈兒紅了,“就不能再拖一拖了嗎?我們想看著東紫大學畢業了再……”

  “是啊是啊,”我媽接著說著抹了抹眼淚“她還那麼小,人生才剛剛開始,就真的沒有別的辦法能救她一命不讓她死了嗎?大師您再想想辦法,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我們都願意!就算不能救活她,哪怕讓她多活幾天呢。”

  “不是不行,只是再拖下去恐怕會夜長夢多。遷魂之事事關重大,是萬萬不能出任何差錯的。萬一有了什麼閃失,兩個孩子的命就都保不住了。這次貧道來,也是算出了這兩個孩子命中當有一劫,而且是大劫,所以想要早些來幫她們遷了魂,說不定能避開此劫也未可知。”儀各大師面色凝重。他端起茶杯,慢條斯理地喝了口茶,朝著我房間的方向看了一眼,高聲說道:“南燻你別偷聽了,也出來說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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