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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唐代詩人元稹,大家一定首先想到那句“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這是他為亡妻韋氏所寫的悼亡詩,絕美深情,千百年來征服了無數有情人。
元稹最著名的便是他的悼亡詩及與白居易的酬唱詩,悼亡詩如《遣悲懷三首》、《六年春遣懷八首》、《離思五首》等等都是名篇佳作。與白居易的酬唱詩作中也有許多膾炙人口的名篇佳句,如“垂死病中驚坐起”、“唯夢閒人不夢君”“我詩多是別君詞”等等。
元稹的格律詩作往往先發常語,而後語出驚人,表現出強烈的藝術效果、七絕七律大多如此。但實際上元稹也極為擅長含蓄雋永的表達,比如下面這首五言絕句,僅僅20字之間,寫盡王朝盛衰,細吟有無窮之味,可謂唐詩五絕中的上乘之作,成為元稹唯一入選《唐詩三百首》的五言絕句:
行宮
唐·元稹
寥落古行宮,
宮花寂寞紅。
白頭宮女在,
閒坐說玄宗。
“行宮”是指唐玄宗的洛陽行宮上陽宮,詩中的“白頭宮女”即唐玄宗時期被分配到此處的宮女。安史之亂後行宮荒廢,這些宮女也被冷落幽閉四十多年,華髮變白頭。
這首詩雖僅僅20個字,只說到了白頭宮女閒聊唐玄宗時期的往事,但卻於這小小描述中蘊含無限幽怨和感慨。首句言明地點,以作冷落荒廢的行宮;次句點名時間,以景渲染氛圍,春天花紅季節,卻寂寞寥落;第三句交代出人物,幾個天寶年間進宮的白頭宮女;最後一句敘述事件:宮女們閒坐聊天,回憶唐玄宗時期的往事。
短短四句,卻將地點、時間、人物、事件都表現出來,構成了一幅生動的畫面。再寥寥數筆渲染氛圍:寥落、寂寞、白頭、閒坐。何等淒涼的景象。
想當年她們也是花容月貌,青春芳華,便如“宮花之紅”鮮豔,如今四十年都幽閉冷宮,紅顏憔悴,華髮成白頭,何等哀怨悽愁。而於此哀怨之外,又意蘊詩人對王朝盛衰的無限感慨!
這首詩雖然僅僅20個字,卻語少意足,有無窮之味。清代詩家甚至評價此詩曰:只四語,已抵一篇《長恨歌》矣!意蘊深長至此,也難怪元稹此詩能被選入《唐詩三百首》,且位列五絕第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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