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輪椅的老人

李日華

週末天氣不錯，我的心情也如同這天氣晴空萬里。閨蜜晴兒和我有約出去逛街，她說先去養老院看望她父親，再去逛街。

我們倆買了些水果，一起去了養老院。經過養老院大門的時候，見一位坐著輪椅的老人，眼睛痴痴地望著遠處，像似在看景，又像在等人……

院子裡三三兩兩老人們聚在一起，有的在涼亭聊天,有的下象棋,有的打撲克……我倆朝老人們住的二層小樓走去，晴兒的父親在屋裡等著我們。進去以後聊了很久。伯父問我和晴兒說:"門口那位坐輪椅老人是咱們礦劉志，你們倆認出來了嗎？"我倆說"沒認出來，說名字還記得。"伯父說:"那時候咱們住的距離都不遠，想當年他可是咱們礦的風雲人物呢。"

晚上回到家裡，眼前仍浮現出老人坐輪椅的樣子，那眼神令人回味！

劉志年輕時候長的很英俊，高大的身軀，眉清目秀。只是小時候出疹子留下幾粒麻子疤，人送外號劉麻子。

七十年代的時候，劉麻子已經育有四個孩子兩兒兩女。媳婦消瘦的臉龐長的挺好看，和我母親同齡人，經常一起相處，我們叫張姨。

偶然一次張姨去母親家串門，閒聊中張姨講述了關於劉志和她的傷心事。她說:"那一年，大女兒秀英十歲，二女兒秀榮七歲，大兒子柱子四歲，小兒子二柱才一歲多。劉麻子不回家了，張姨開始不知道他去了哪裡！焦急的等待了三天，後跑到劉麻子單位詢問，單位領導說:"劉志下班回家了。"張姨趕緊回到家裡，問秀英:"你爸回來了嗎？"秀英說:"我爸沒回來。"就這樣一星期過去了…

一週後劉麻子回家了，回來後收拾東西，看樣子還要走。張姨問:"你去哪裡了？"劉麻子頭也沒抬說:"離婚吧！"張姨完全懵了，說:"我不離，我沒有工作離了婚孩子們怎麼活，"劉麻子說:"孩子們生活費我供。"說完劉麻子拿著東西要走，張姨哭鬧著揪住不放手，劉麻子回過身打了張姨兩個耳光。張姨說:"有了外遇的人心狠，當時眼冒金花，耳朵嗚嗚地響，站都站不穩也沒有力氣揪他，他走了。"大女兒悄悄的跟著她爸，才發現劉麻子去了南苑，人稱喬美人的家裡。秀英沒敢追進去，自己悄悄回來了。

喬美人長的挺好看，作風不怎麼正派，前兩年就和她老公離婚了，留有三個女兒。劉麻子直接住進去了，張姨沒了主意，呆呆的哭了好幾天。可憐的孩子們知道爸爸不回來了，一個個蔫了，沒了笑顏。只有媽媽和二柱得哭聲一個宏亮，一個悲切！

張姨拖著不離婚，期盼著劉麻子和喬美人激情過後回來。平時張姨逆來順受，劉麻子已經習慣了，這次拖著不離婚，劉麻子非常生氣。他回來好幾次催張姨離婚，張姨說不離，他就動手打張姨。孩子們嚇得縮成一團不敢出聲。張姨說:"人除了怕殺，就怕打，下狠手打沒有不怕的。"後來張姨帶著滿身淤青同意離婚。劉麻子淨身出戶，每個月供每個孩子八塊錢生活費。到孩子十六歲結束！

軟弱的張姨在沒有依靠的情況下，學會了堅強。看著四個孩子眼巴巴的要吃要喝，秀英,秀容還要上學。張姨把二柱託付鄰居們照看，去街道尋求幫助。街道幹部介紹張姨去礦上井口上班。那時候女工時常下井，是礦上女工掙錢最多的單位。張姨說:"開始連那雙大雨鞋也穿不動，用力跟著同事們走，怕自己走丟，後來才有些力氣幹活，下班後順便背些木材或者煤回來。"

從此家裡再也沒有孩子們的笑聲，十歲的秀英成了大人，媽媽上班不在給弟弟妹妹洗衣服,做飯,打掃衛生。到了發工資的日子，秀英就去劉麻子單位，找辦事員取錢。

在那個經濟匱乏的年月，有父親的家庭日子都過的緊巴，何況是孤兒寡母呢！兩個女兒每次開學都交不起學費，等著學校困難免費，每次都受到一些調皮同學的譏笑和謾罵。

秀英,秀容上完初中就不上學了，因為十六歲她們生活費就停了。十六歲秀英到街道小廠糊紙盒了。兩年後秀英上山下鄉到農村插隊了。秀容也進了街道小廠。

八零年秋後有一天早上，張姨準備去上班，忽然頭暈耳鳴暈了過去，秀容和兩個弟弟哭喊著媽媽。張姨朦朧聽到孩子們哭聲，第一反應就是怕嚇壞孩子們，她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疼痛的刺激使張姨睜開眼睛。孩子們的哭聲也驚動了鄰居們，鄰居們勸張姨去醫院。張姨說:"沒事，休息一天就好了。"之後好幾天張姨迷迷糊糊發高燒，鄰居們強行把張姨送到了醫院做檢查。大夫說:"她是勞累過度再加上火和營養不良才暈倒的。"

住院需要錢，這個家承受不了張姨住院的醫療費。秀容大著膽子去找劉麻子，她站在喬美人家院門外，等待著爸爸出來，希望能幫幫她們。秀容等了很久劉麻子出來了。秀容叫了一聲"爸爸"，劉麻子詫異的抬眼看看秀容問:"幹什麼？"秀容說:"媽媽生病住院了，家裡沒有了生活費，您能不能幫幫我們，"劉麻子聽後臉上露出一抹冰涼說:"生活費給你們了，再有啥事不要找我。"說完進了屋裡。秀容看著他進屋，眼中怨恨的淚水流了下來。秀榮非常恨她爸爸，回去沒敢告訴母親。悄悄和弟弟們說:"這輩子再不認這個父親。"

後來張姨在醫院呆了兩天，堅決要求出院。出院後繼續上班，單位照顧張姨做些輕活。張姨要供兩個兒子上學。後來劉麻子和喬美人舉家搬離礦上，住到局裡了。

日復一日柱子八二年高中畢業考取了中專。中專畢業後分派回了礦上，區隊裡做技術員。二柱也長大了，學習很好。家裡的日子已經寬餘了。

秀英和秀容結婚，柱子和二柱結婚都沒有通知劉麻子。在孩子們心裡似乎已經沒有這個父親。也沒有父親的任何消息。

直到二000年，張姨六十多歲。劉麻子突然託人來到家裡，說想和張姨復婚回來過！張姨說:"為什麼回來，外面不是很好嗎？"來人說:"喬美人去世了，她的三個女兒也都結婚了，劉麻子自己過，所以他想回來。"張姨拒絕了，兒女們也沒有勸說母親。知道這麼多年，母親早已寒了心，其實兒女們也寒了心。

劉麻子在那個家裡，看夠了喬美人女兒們的臉色，後來他住進了養老院。託人捎信讓兒女們過來看看他！兒女們逢年過節也會買些東西過去看他，但是畢竟次數不多。

中秋節快到了，劉麻子等來了四個兒女，看到孩子們提著大包小包走過來，圍在了他的身邊，劉麻子老淚縱橫，泣不成聲……

如果做人不能用道德和責任來約束自己，只顧自己享樂，違背了倫理，拿愛情做遮羞布，老了應當受到兒女們冷落。也正應了那句禪語：“愛出者愛返，福往者福來。”也許劉麻子心裡滿滿的全是悔恨，也許他後悔自己當初犯下的過錯。那又怎麼樣呢！

天氣漸涼，藍藍天空下，知了執著的鳴叫聲已漸沙啞。坐在輪椅上的老人還在執著的等待，只是眼光似乎暗淡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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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回顧 ”

【“城郎老酒”杯中國散文詩歌大賽徵文作品展—118】李日華：行走在婚姻的邊緣

李日華 ，筆名 hua楓葉， 一九六五年出生 ， 現居山西大同， 退休人員 ， 喜歡讀書， 閒暇時碼字 ， 用文字記錄生活中的點點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