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回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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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8月16日（四）

昨日一整天的高原之旅，讓熟悉的高反再度降臨。半夜頭痛欲裂，中途醒來多次，迷迷糊糊終於熬到了天亮。

起床洗了把臉，吃了顆解熱鎮痛的感冒藥，太陽穴上如同緊箍咒一般的疼痛感覺才漸漸消退。

今天的行程非常簡單，沿著連接阿壩麥爾瑪鄉和若爾蓋唐克鎮的麥唐路，穿越曼扎塘溼地。最終抵達白河平原上的九曲黃河第一灣，拍攝日落。

啟程出發，奔馳在路上，今天的天氣比昨天更加出色，是個出大片的日子。

離開阿壩30公里，在麥爾瑪鄉的岔路口轉彎，駛向麥唐路，踏上未知的旅途。

路況比昨天通往神座村的爛路好多了，沒有炮彈坑，大部分為硬化路面和土石路面。

但沿途依然有塌方與施工，若是一般轎車，只能小心翼翼通過。而小吉小巧的身軀則可以在工程機械中穿梭，引來工人們訝異的目光。

從路口行進12公里，便正式進入了曼扎塘溼地的範圍。水草豐美，視野開闊，只可惜道路破爛，不時有重車駛過，捲起漫天煙塵，讓眼前美景打了折扣。

但這並沒有影響我的心情，在這樣的道路上，我想停車就可以停車，想拍照就可以拍照，在天地之間自由馳騁，毫無拘束。

別人問我為何總是獨行，為何要走這些人跡罕至的爛路。我只是喜歡寧靜，喜歡自由，喜歡曠野，喜歡一個人擁有這廣袤天地的暢快感覺。

爬上一個高坡，站在埡口，終於能一覽曼扎塘溼地的全貌。

曠野無垠，一眼能望出千里，看到那雲和山的彼端。白雲流動，陽光在草原上投射出漂亮的光帶，如同會流動的光之河。與沒有一絲雲朵的天空相比，這樣的明暗交錯更能體現草原的美麗。

至此，我終於走遍了廣義上的若爾蓋溼地中所有的草原。俄木塘，龍日壩，紅原，尕力臺，日干喬，熱爾大壩，阿萬倉，曼扎塘。這個夏天，再無遺憾。

收拾起感慨的心情，我繼續向前行駛。下山途中，遠遠能望見彎曲流淌的河流，那是最終將會匯入黃河的賈柯河。

駛過賈柯河橋，正在拍照，兩位一看就是老江湖的大哥開著一輛哈弗H8從後面呼嘯而來。

“去哪兒呢？”一口純正的京片子，顯然不是本地人。

“去唐克。”

“哎喲，唐克有什麼好拍的。”

“告兒你，你要是有時間，就前面那條路，左轉，走個15，6公里，那兒有兩個山峰。”他一邊唾沫橫飛，一邊兩個手掌擺出山峰的形狀。

“你開到那山頂上，我敢保證景色絕對漂亮。”

“絕對，不，虛，此，行。”坐副駕上的大哥補充道。然後兩人向我道別，一溜煙地疾馳而去。

我被他們眉飛色舞的話語弄得有點懵，不過既然描述得如此清楚，大概不會是忽悠我吧。我估摸著時間還早，15公里也就半個小時車程，對我來說沒啥損失，便沿著他們說的道路，一路向北。

這條路一直沿著蜿蜒的賈柯河向前，路況尚可，略有顛簸。茫茫溼地草原上，河道如同血管，河流如同血液，河水為草原注入了生命，與春冬季節的枯黃蕭瑟形成鮮明對比。

溼地中散佈著一個個如同隕石坑一般的水塘，滋潤著周邊的土地。只是本以為今年可以看到野花滿地的溼地風光，沒想到還是來晚了些，有些可惜。

我一邊欣賞美景，一邊看著里程錶，一邊尋找著他們說的那座山峰。然而快20公里過去，也沒能找到它，眼前都是相似的景色，並無特別之處。

再看了看地圖，如果一直開下去，就會順著賈柯河匯入黃河。之後經過採日瑪鄉、齊哈瑪鄉，穿過那座著名的黃河吊橋，就會走上我去年從久治穿越阿萬倉溼地的那條路，最終到達瑪曲縣城。

雖然這也是條有趣的路線，但我並不想打亂我今天的計劃。略一思索，便調頭沿著原路返回。我相信那兩位大哥並沒有騙我，只是沒有緣分能見到他們所說的“不虛此行”的美景了。

返回麥唐路，穿過賈洛鎮，時間已過中午，行程也已過半。我稍微吃了點東西墊了肚子，就打起精神繼續前進。

下午的天氣變得陰沉，不時就是一陣當頭暴雨。我的心情隨之糟糕起來，無心拍攝，開啟趕路模式，一路向著唐克駛去。

這便是我今天遇到的最糟糕的路況，所以如果天氣晴好，一般的轎車也能在麥唐路上暢行無阻，只是可能會在施工路段耽誤時間。而如果遇到下雨，這些路便是泥漿滿地，崎嶇難行了。

從群山丘陵中穿出，我抵達了終點。如果刨除中途拐進岔路和照相耽誤的時間，全程大約需要3個小時。

道路的盡頭，雲層之下，就是唐克鎮與遼闊的白河平原。

穿過白河橋，左拐不遠就是九曲黃河第一灣景區的售票中心。不坐電梯的話，門票依然是65元，以景色來說，算是良心價了。

去景區之前，順便到去年和夏來過的唐熱路看了一眼。這條路似乎重新修過，炮彈坑都被填平了，但同時線路也被改變，找不到去年我們在黃河邊煮火鍋的地方，不禁有些惆悵。

小插曲過後，我抵達景區停車場，時間還不到四點。正準備去河邊的溼地隨便拍拍，突然一陣烏雲襲來，大雨瓢潑，遊客們一邊咒罵，一邊紛紛躲避回車上。

反正離日落還早，我也不著急。在車裡架起桌子，一邊碼字，一邊等待烏雲過去。

果然，半個小時後，雨過天晴，碧空如洗，剛才的陰雲暴雨如同幻覺一般。

收拾好裝備，我沿著熟悉的棧道往上爬去，目標是遠處山頂的那座觀景塔。九曲黃河第一灣的這個樓梯在3500米的海拔之下堪稱折磨，我雖然已經來過兩次，但由於時間的關係，從來都沒有爬完過。

與勞累相對的，則是沿途漂亮的風光。棧道兩側，一面是連綿的群山草原，一面是蜿蜒的黃河流水。每爬高一個臺階，景色便更加立體而壯麗地展現在眼前。

也許是昨天在蓮寶葉則的徒步錘鍊了我的體能，我沒有費多大力氣便抵達了觀景塔。四下觀望，黃河九曲，雲光瀲灩，風光無限。

之後，本想佔據一個好位置，靜待日落。沒想到，山背後再度湧起烏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席捲而來，心中暗呼不妙。

只一瞬間，大地便又被陰霾籠罩，豆大的雨點伴隨著冷風襲來。人們紛紛走避，打傘的打傘，撤三腳架的撤三腳架，觀景臺上一片混亂。

這場雨澆滅了不少人心中的希望，開始往下撤離，剩下的都是些意志堅定的人。我今天本就在唐克鎮訂了旅店，一開始就做好了堅守到底的心理準備，一切隨緣吧。

時間已過七點，終於捱到風雨再次過去。陽光如劍，刺透雲層，為天地間染上漂亮的金色。

雨後天晴，天地間遍佈著水霧，為耶穌光的形成創造了條件。一時間眼前如同仙山幻境，一片朦朧。

雖然之前的大雨淘汰了一堆人，但依然有許多人在觀景臺上翹首以盼。此時正是暑假，除了經常見到的大媽團和老法師，就數帶著孩子前來的人最多了。

這就是日暮之下，我拍攝的九曲黃河第一灣的最終景象。遠處蜿蜒的黃河與近處的白河在此相遇，之後再拐一個大彎，穿出瑪曲，向青海流去。

和去年在郎木寺一樣，我來到這裡三次，才最終拍下了它最好的模樣，雖不完美，但已滿足。

最終，我也沒能見到長河落日圓的經典場景。只有金色的餘暉映在一片雨雲上，以天地為舞臺，演繹出一片輝煌燦爛。

天色已暗，我懷著震撼與滿足的情緒，返身離開。雲霞翻卷，為這不平凡的一天劃上了最後的句號。

這一天，與去年驚人的相似，都是在陰雨中穿越陌生的草原溼地（阿萬倉與曼扎塘），之後在第三次造訪的地方（郎木寺與九曲黃河第一灣）拍到最美的景象。

冥冥之中，緣分如此吧。

旅途過半，明天我將踏上返程歸途。

川西溼地草原之旅（四）：仙境黃龍，遲來的邂逅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