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8 「煙雲江湖」青幫北方幫主,‘皇二子’寒雲先生袁克文碎片

袁克文,民初‘四大公子’之一。

與大收藏家張伯駒、東北少帥張學良、紅豆館主溥侗並駕叱吒與民國風流場上。

「煙雲江湖」青幫北方幫主,‘皇二子’寒雲先生袁克文碎片

他最顯赫的身份是袁世凱的次子,最琢磨不定的定位是‘青幫老頭子’,所謂‘天津(北方)青幫袁寒雲’。含著超白金鑰匙出生,卻是在潦倒中去世。

袁克文生下不久,即被過繼給袁世凱寵愛的大姨太沈氏。沈氏無子女,對袁克文溺愛有加,幾乎到了百依百順的地步,所以袁克文天性頑劣、放蕩不羈,從不正經讀書。但他十分聰明,一目十行,過目不忘,喜唱崑曲,好玩古錢,好結文人,自言"志在做一名士"。其實他的親生母親是朝鮮公主,1884年嫁給中國駐朝鮮通商大臣暨朝鮮總督袁世凱時才16歲。她出身朝鮮安東外戚大族,家族裡出過很多嬪妃。金氏帶著自己的兩位侍女(李氏和吳氏)嫁給袁世凱,沒有想到,袁世凱照單全收,連侍女都納了。這位‘洪憲皇帝’給老婆們排位次時,並沒有按她的身份來排,而是按著年齡排,金氏成了三姨太(這還不算早就娶在中國老家的正室)。排在了自己原來的侍女李氏後面。袁世凱駐朝鮮時,中國官員還不準在國外娶妻生子,袁世凱就把金氏的頭生子以沈氏所生的名義抱出來給百日的客人看。這個金冠沈戴的開頭,似乎預言了袁克文風流不羈又妖異起伏的一生。

「煙雲江湖」青幫北方幫主,‘皇二子’寒雲先生袁克文碎片

無意仕途

1915年袁世凱‘洪憲’稱帝,那年冬天,袁氏家族在登基前“大典籌備處”按著英國宮廷禮服的款式設計了一系列的皇室服裝,包括袁世凱個人的,皇子們的、公主的。在北京試穿皇子服那天,唯獨袁克文沒有參加。後來,袁克文的侄子袁家誠在接受《新世紀週刊》採訪時說,袁克文是所謂“皇子”中唯一不贊成他父親稱帝的。

時年,‘皇二子’袁克文27歲,不僅已經妻妾成群,而且成了了青幫老頭子,開了香堂。這一年作為雅士的袁克文還寫了一首《感遇》。

乍著微綿強自勝,

陰晴向晚未分明。

南迴寒雁掩孤月,

西去驕風黯九城。

隙駒留身爭一瞬,

蜇聲催夢欲三更。

絕憐高處多風雨,

莫到瓊樓最高層。

「煙雲江湖」青幫北方幫主,‘皇二子’寒雲先生袁克文碎片

小可斗膽詩抄

​而最後兩句被定性成為“反詩”,袁世凱的政敵們如獲至寶,將這首具有極高文學造詣的政治諷喻詩,變成了他們直擊洪憲帝制的利器,而袁克文在被‘皇太子’,其兄袁克定告密給父親後,立刻被軟禁在了北海。1915年12月13日,袁世凱在居仁堂大廳舉行的登基大典冷冷清清。袁克定,是袁家的長子,帝制的積極推手,身份一度是“太子”,試穿皇家服裝時,“太子”服也明顯區別與其他“皇子”服。

青幫“大”字輩

袁克定和袁克文的不對付由來已久。《袁克文傳》中認為1912年袁克文遠赴上海就是因為袁克定加諸於他的一樁緋聞,袁克文一生緋聞不算稀奇之事。但是這一次被克定傳他淫及父妾。袁克文帶著大量金錢遠避上海,‘冒險家的樂園’給了風雅的袁克文舒適的物質享受,還使他有了另一種“身份”。

「煙雲江湖」青幫北方幫主,‘皇二子’寒雲先生袁克文碎片

​袁克文與另一位文人步林屋在上海拜了興武六幫老大禮字輩張善亭為師,列“大”字輩。這個“大”字輩在當時是青幫極長的輩分了。他加入青幫的消息,成為各報新聞。

青幫的輩分相對嚴格,“清淨道德,文成佛法,能仁智慧,本來自性,圓明興禮,大通悟學”。所謂鐵樹不開花,青幫不分家;鐵樹一開花,分幫不分家。三分安幫,七分交情;前人領進門,交情在各人。青幫老大俗稱老頭子。到民國初年已經傳了20多輩。禮字輩僅存幾人,而字輩其實已經用完,相傳最後四字‘大通悟學’是洪門香主秋瑾給序的。

“大”字輩的人也屈指可數,據上海文史資料中姜豪先生的回憶,大概是如下幾人:

高士奎,山東人,北洋軍閥統治時期做過直隸水警廳長,後來住在上海,收徒眾多,其中馬祥生,楊仁栓等較有社會地位.

汪禹丞,安徽人,曾參加辛亥革命,孫中山先生任臨時大總統時,任大總統衛隊長,又在凇滬警察廳及申報館任職多年,在洪門是五行山山主,抗戰期間在香港病故。

袁克文,號寒雲,河南項城人,袁世凱的次子,在上海老牌小報《晶報》上寫稿。

樊瑾成,安徽人,歷史情況不清楚,是張嘯林的老頭子,在上海由張供養,據說張發跡後不願樊再收徒弟,所以他所收之徒不多。

張樹聲,江蘇人,綽號"天王老子",又是理教頭子,所收徒弟以京劇演員為多,20年代去世。另外,抗戰期間在重慶另有個大字輩張樹聲,是北方人,西北軍中人物,收徒甚眾,以交通運輸界為多。

王德鄰,安徽人,原是軍人,後在上海經商,所收門徒甚多,如金廷蓀,高鑫寶,顧家棠等。

步章五,別號林屋山人,河南項城人,袁世凱幕僚,到上海先在中國濟生會幹過扶戰活動。後來掛牌做中醫,並辦過小報《大報》,寫些鴛鴦蝴蝶派的小品文,又喜寫評劇稿,吹捧女演員,所以他除收無聊文人為徒外,又收女演員為義女。

張仁奎,號鏡湖,山東人,北洋軍閥時期,當過通海鎮守使(駐南通),北洋政府曾晉授‘陸軍上將’。後居上海,收徒數百人,其組織名仁社,成員中頗多舊軍政人員及工商企業負責人,如韓復榘、蔣鼎文、朱紹良、陳光甫等。抗戰期間在上海病故。仁社形式上是個俱樂部,地點在現在的延安路重慶路附近的一所二開間三層樓的西式建築內,經常有人在內吃喝玩樂。

徐朗西,號裕雲,陝西人,早年留學日本,後來參加同盟會,從事過辛亥革命活動,擔任過軍事方面的職務,北伐後因對蔣介石不滿,沒有擔任國民黨政府職務,在上海創辦新華藝專,自任校長。所收門徒,以知識分子居多,解放後在滬病故。他在洪門是裕雲山山主。

劉登階,江蘇人,具體情況不清楚,是顧竹軒的老頭子,因顧而出名,生活由顧供養

袁克文來上海之時,上海青幫後來的三大亨中黃金榮此時勢力最為隆譽,但在青幫史上,雖然他一直想有個正經的名分,但始終未得。後來勢力獨大,他便也瞧不上了。傳聞他自詡‘天字輩’。另外說一句,張嘯林,也只是“通”字輩,百年青幫第一人杜月笙更只是是“悟”字輩。

袁克文成為“大”字輩,第一也是他的身世,其次,也是花了大價錢。袁克文雖是個文人,但極明白江湖,他知道自己這個“大”字輩在上海沒有什麼根基,一到滬上就主動造訪了黃金榮。給黃金榮帶去的見面禮是10枚英國人鑄造的黃金紀念幣。這是袁世凱請英商專門造的,用來紀念他成為大總統。黃金榮拿給杜月笙看後,杜也很欣喜,傳說黃金榮又送給了杜月笙三枚。黃杜二人也極能投其所好,除了在四馬路上逛書寓兼尋花問柳的時間,黃杜都會邀袁二公子搓麻。袁二公子深得江湖老合之理,每每都旗開得勝連下幾城,最終以輸光告終。禮尚往來,黃、杜也做盡人情,臨走會贈還袁克文幾千塊錢。

「煙雲江湖」青幫北方幫主,‘皇二子’寒雲先生袁克文碎片

​縱觀袁克文的生性,民俗學家一直對其加入青幫頗多好奇。例如上海師範大學教授蘇智良認為:“袁克文在本質上還是個純文人,他中入幫會是玩票的性質”。

是否玩票,終究袁克文成為青幫老頭子,幫會與袁氏之間便存在著相互利用的關係。但就他自己來說,更多的是仰慕孟嘗春申君而已。做個自由自在的遊俠,而他周圍的人,每遇困境,也能因他一句話而解圍。

後來袁世凱與他之間的誤解消融,袁大總統叫他回京,正好離家時攜帶的10萬塊錢也差不多揮霍完了。也就順水推舟,回到了北方。

收徒

既然當了老頭子,袁克文在上海也真的收了16位門徒。

袁克文風流倜儻卻不是高調之人,也不惹是生非。他曾在《晶報》上登過一則門人題名啟事。上來就說“不年三十,略無學問,正求師之年,豈敢妄為人師。”才三十歲,正是拜師的時候,哪敢收門徒?這段話看上去謙遜而合理。這份啟事中,他還逐一列出16位門徒的名字。不僅是澄清,也是對門生的負責任。後來這16人中唱花旦的伶人金碧豔、金珏屏兄弟行為不檢,還被袁克文逐出師門。他詩詞書法均工,收藏鑑賞戲劇無不精通,被稱為“民國四公子”之一,也是崑曲名票友,擅長《長生殿》和《遊園驚夢》。當時的梨園行必須在青紅幫的保護之下,才能開業演出,所以梨園行人往往拜青幫中的老頭子為師。像杜月笙的杜家祠堂落成的時候,幾乎全中國有頭有臉的名角都來唱了三天。

這樣一個文人收徒,門徒的成分也很有意思,在上海期間,收入門下的多是藝人,有餘叔巖(老生行餘派宗師)、俞振霆、俞逸芬、韓世昌。當然還有些軍政界裡想與他和他父親拉關係的人。但是1927年回到天津之後,他又收了100多門徒,在中國這個最早的通商口岸上,投到他門下的,就開始有洋行裡混事兒的買辦了。比如安利洋行買辦畢馨齋,英商塘沽駁船公司經理王漢臣,當然還有本土商人。三教九流無所不包。

潦倒而死,妓女送葬

袁克文在天津度過了他生命中的最後4年。1931年3月22日,袁克文病逝於天津英租界58號,42歲。袁克文一生極為離奇,香豔,多才及浮沉。他在上海期間,曾以自己14年抽大煙而一朝戒絕,為戒大煙做過廣告。但是回到天津後,又是煙槍不離手,病體不離床。所以說,吸毒者,尤其是鴉片膏,害一生。也終究難戒絕

那年他得了場猩紅熱,還沒痊癒,這位風月盟主就去會了一次舊相好。回家後舊病復發,不治身亡。一生散金無數,而身後筆筒裡只被人翻出了20塊錢。袁克文這點很秉持了文人風骨,以他的名頭,像張作霖這樣的大軍閥等不少掌權掌槍者,都請過袁寒雲,卻都一一被他決絕的回了。

給袁克文出殯,自發組織起來的僧尼道士達4000多人,另一支自發的隊伍是上千妓女,她們有著統一裝束,發系白頭繩、胸戴袁克文頭像徽章。而名人雅士中還有前北洋政府總統徐世昌、國民黨元老於右任。

「煙雲江湖」青幫北方幫主,‘皇二子’寒雲先生袁克文碎片

袁克文出殯

而與津門呼應的上海,公祭者中有生前好友周瘦鵑、包天笑、劉山農、孫東吳、劉襄亭等,都是當時知名的文人。

「煙雲江湖」青幫北方幫主,‘皇二子’寒雲先生袁克文碎片

袁克文出殯

兩地幫眾雲集,為自己的老大送行。

正是:南迴寒雁掩孤月,東去驕風黯五城。​(袁克文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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