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1 我的母親一生和男人打了很多架,而且都是惡狠狠的架

我的母親一生和男人打了很多架,而且都是惡狠狠的架


在我對母親的記憶裡,打架是揮之不去的一片烏雲,時不時地冒出來,讓我的童年蒙上陰影。

和母親打架的都是母親的同宗,而且都是男人。有的輩分比她高,我得叫爺爺:有的輩分比她低,我喊哥哥。

印象最深的打架有三次。

那個我叫二爺爺的本家和我母親打架是源於兩家孩子吵架。我家孩子和人吵架,一般情況下,母親都會罵我們,那次不知道為何升級為大人打架。二爺爺是個壯勞力,四十左右。他有弟兄三個,仗著老大是烈士,在村裡橫得很,不亞於三隻虎。

我的母親一生和男人打了很多架,而且都是惡狠狠的架

二爺爺要手藝沒手藝,要人品沒人品,要長相沒長相,光蛋皮搭子一個,三十好幾才娶上親,是個外鄉要飯的女人,這女人也不是善茬,和鄰居打架,硬是說別人打壞了她,睡到人家床上耍賴,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看似只有二爺爺一個人和我母親打,其實他那兩個弟兄拉偏架,我母親一個女人哪能敵三隻惡虎,頸子被打得鮮血淋漓。那時我才七八歲,見母親被打成這樣,就哭著喊著:“媽媽被人打死了!”母親則把我摟在懷裡,蔑視地看著那弟兄三個,說:“別哭,媽媽死不了,不怕他們!”

父親回來後,知道母親被人打了,既心疼,又無能為力,他是幹部,不能在家守著妻兒。

母親還打過一場特殊的“戰爭”,說是打,其實並沒有肢體接觸。

從某一年開始,這戰爭年年都有,像魔鬼一樣纏著我家。事情是這樣的。

鄰居的大兒子得病死了,硬說是我姨父害死的。姨父那時打了右派,來我家暫住幾天,怎麼嫁禍於他呢?其實這裡有貓膩。

鄰居和大隊書記是兄弟,大隊書記和婦聯主任是乾親,婦聯主任的丈夫和我父親是同事,你應該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吧?鄰居是個半腦殼,聽信了他哥嫂的攛掇,就找我家麻煩。平時還好,只要到過年,他就朝我家廚房窗戶玻璃上扔石頭。開始我母親讓著他,覺得他是個半腦殼,兒子又沒了,不跟他一般見識。哪知道他得寸進尺。

這一年,他不僅砸爛了我家窗戶,還揚言要殺了我兩個弟弟,我母親忍無可忍,讓我們躲在房裡不要出去,她自己拿把叉子威風凜凜地站在門口,說:“瘋子,你有本事就來,你敢走近一步,我就一叉捅了你!”我們在房裡戰戰兢兢,生怕鄰居打了母親,所幸的是,鬼也怕惡人,鄰居被母親的威勢鎮住了,只敢在他家門口罵罵咧咧。這後來的幾十年,我們發現這半腦殼其實並不瘋,再也沒有尋過我家的事。

母親最後一次打架是我們長大成人後。那時四個姐姐均已成家立業,家裡日子好過多了,兩個弟弟本該讀書,可大弟卻死不願意讀,父母親非常沮喪,卻又無可奈何,後來母親便同意了大弟跟我叫大哥的人的兒子去南京做生意,以為他在外吃點苦就會回頭,哪知他跟別人學會了賭博。母親非常懊惱,大哥又來我家討賭債,我母親挑去一擔麥子,從此和大哥形同陌路。母親說,大哥的兒子可比我弟大七八歲呀!鄉里鄉親,能那麼做嗎?

我的母親一生和男人打了很多架,而且都是惡狠狠的架

有了這個導火索,只要有火,火藥桶就會爆炸的。最後一次戰爭終於有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誰放了誰家田裡的水。打架時,我母親五十多歲,大哥四十多歲。他倆從田上埂打到田下埂,滾了一身泥巴,像個泥猴子。

在外人的眼裡,我的母親肯定是強悍的,其實只有我知道母親是個什麼樣的人。

母親一生不罵人髒話,也不罵自家孩子,正因為從來不罵我們,有次罵了我句“小貨”,我便受不了,和她攪個三不了四不休,弄得母親哭笑不得。

母親不殺雞,非得親自動手時,殺完雞後,她在地上畫個“十字”,說“小雞小雞你別怪,你是陽間一碗菜,下輩子投個好胎吧!”

我的母親一生和男人打了很多架,而且都是惡狠狠的架

母親在我家呆過一段時間,幫我燒飯,她年齡大時再叫她來她卻怎麼也不願意來,問她原因,她說現在做不動了,不想在我家吃閒飯,招我們嫌。我們怎麼解釋她還是不願意來。

她有時說,千萬不要生纏床的病,最好一下就“走”了,自己不痛苦,兒女也不受累。

我這樣的母親你能相信她的一生是“戰鬥”的一生嗎?而且打的都是“惡狠狠的仗”!

我的母親一生和男人打了很多架,而且都是惡狠狠的架

我的母親一生和男人打了很多架,而且都是惡狠狠的架

作者簡介:周伶俐,安徽省樅陽縣,號西山散人。以教書當飯碗,把寫作當消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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