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問我會喝酒划拳不？嘿嘿……當然會嘛！我和我老婆結婚前，我在我們這一帶喝酒名氣大著哩，猜拳行令打遍鄰近幾個村都沒對手！我那時候喝酒不但量大，而且喝酒爽快，敬別人酒前都是自己先端起杯子仰頭就往嘴裡倒，先喝為敬嘛，禮數規程不能亂。大夥都稱羨我拳好量大，酒桌子上絕對能算得是一條英雄好漢。
現在喝不喝？哎！早都不喝咧！划拳喝酒這件事早都戒了四十多年了，我和老婆結婚後的那一年春節起，就再也沒沾過一滴酒。
因為啥？還不是因為酒！說來也不怕大家笑話，我和老婆結婚後的第一年正月初九，丈母孃領著一夥親戚給她女子送鶼鶼饃，一院子人吃飯哩，我不知道咋日鬼地喝醉了，喝醉酒後管不住自己，把我丈母孃連打帶罵……你想想，一個新女婿在那麼多人面前追著丈母孃打哩罵哩，是不是把爛子惹大了。
鶼鶼饃是啥？算你問對人了！先說鶼鶼，鶼鶼是一種特別漂亮的吉祥鳥，和鴛鴦相似，卻比鴛鴦還好看哩！ 據說一公一母兩支鳥一旦比翼齊飛，一生一世再也不會分離。我們這一帶人有長輩給晚輩送鶼鶼饃的風俗，特別是給剛出嫁不久的女子頭一年送鶼鶼饃更加隆重。你想想，過年前，我丈母孃就叫來親戚鄰里，和麵醒面揉麵，然後把一疙瘩一疙瘩的麵糰捏出小雞小貓小豬小狗小魚等各式形狀，用黑豆豆按上眼睛，用紅豆豆按上嘴巴，上鍋蒸熟，冷藏在麥甕中。掰著手指數到正月初九那天，我丈母孃心情激動地叫上七姑姑八姨姨，把鶼鶼饃用紅新袱子包好放在食盒中，套上毛驢車，浩浩蕩蕩、高高興興地來到我屋，給她女子和我這新女婿送和和美美，送如意吉祥來咧！我卻醉成瘋子一樣，那麼多人面前朝我丈母孃罵哩打哩，是不是叫我丈母孃把臉面丟盡咧。
那天可能是喝得太多，我大我媽都降不住我。我叔父看沒法子，叫了幾個小夥子才把我務治到了他屋，我也不知那天是咋了，又把叔父家的東西砸了個一塌糊塗。後來叔父算了一下帳，得賠他四百多元。我那時掙的工資才每月三十八元，沒辦法，我說一年不吃不喝都要賠。我叔父大氣大義，他說只要我徹底把酒戒了，就不用再賠錢。男子漢大丈夫說戒便戒，從此，我再都沒聞過酒，更甭說划拳行令了。
這段話是那天和一位六十多歲的老漢諞閒時，聽老漢敘述的。他見我們聽後哈哈大笑，怕是沒有相信他津津樂道的講說，他便一本正經地說他的丈母孃還健在，已經九十多歲了。他說自那年起到現在，都長了幾代人了，他丈母孃還是沒有原諒他。幾十年來，逢年過節給丈母孃準備的禮物和零錢，丈母孃一次都沒正面接受過，一旦見到他，總是惱怒地把頭扭向一邊……
老漢說，人一生中的有些錯就不能犯！不論是你有意還是無意之下犯下了，即便是用一輩子來彌補和糾正，也不一定能彌補和糾正得過來。
閱讀更多 張會民散文隨筆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