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4 重讀魯迅:只緣身在此山中

文學史評價魯迅的小說常用兩句話“表現的深切”與“格式的特別”。這句話最初是用來評價魯迅的《狂人日記》,但我們也會發現這兩點貫穿了魯迅的其它小說。

重讀魯迅:只緣身在此山中


我們知道魯迅的小說作品主要以知識分子與農民為主人公的。中國傳統階級士農工商,知識分子與農名自古以來就是各類文學創作的普遍選擇,而五四後問題小說,鄉土小說更是把目光聚焦在這兩類群體中。魯迅先生選擇以他們的精神與生活為創作的主要題材,除了他們能代表變革中的中國面貌還可能因為這是魯迅及其熟悉的兩類人。作家創作選擇題材都傾向於選擇自己熟悉的。像是沈從文的湘西世界,《邊城》裡的街,河,船隻,渡船上的姑娘都是真實存在的,老舍書裡,開茶館的,開雜貨鋪的,拉車的,做女招待的,可能當年都與他住在北京的同一個院子。至於巴金的高牆大院更不消說了。他們既是真的,也是假的,現實與想象交纏織就出真正來源於生活又高於生活的作品。

重讀魯迅:只緣身在此山中


也許正是因為書中的祥林嫂,魯四老爺,閏土等都是曾在魯迅生活中出現過的人,魯迅創作的時候對他們總是懷著一種特別的感情,想要批判他們,嚴厲的話語將要吐出卻又忍住了,想要表達同情,伸出手了卻又無奈地作罷了。魯迅的小說裡常有一種模式就是看與被看,村民看著深陷苦難無法自拔的祥林嫂,華老栓看著被砍頭的夏瑜。看別人的人往往是冷冰冰地看著別人痛苦而開心,把別人的苦難當作自己茶餘飯後的嚼頭。人心冷漠至斯,即使現在也是如此。最近我讀新聞,看著被疾病傳染的人數越來越多,心裡沒什麼擔憂也不覺得難過傷心,指頭一動就划過去了。等到夜深人靜,突然心悸再想什麼時候生命在我的眼裡單薄成了一串數字。所以說魯迅先生慧眼如炬,筆走紙上勾勒出的卻是人心。而這樣看與被看還有一重就是作者在看。我們讀小說,一般的第三人稱故事往往代表著一種全知視角。但魯迅的卻不是如此。小說創作時,作者往往把自己當成一個創世者,用一種既大公無私又悲天憫人看著筆下的人物,或是把自己帶入主角去宣洩莫重感情獲得某種滿足感。但魯迅既不沉溺於其中,也不是站在高處俯視站在地下的人,而是站在人物旁邊,像是一個過路人,瞧了一眼,他的心裡泛起了一絲漣漪,他想說些什麼做些什麼,卻發現什麼都是無用的。於是他選擇做一個記錄者,做一個敲鐘人。

重讀魯迅:只緣身在此山中


讀書的時候,魯迅先生大概是我最不喜歡的作家,因為他的作品難讀,難背,難理解,又是考試閱讀理解與背誦默寫的不二之選。我過去也欣賞不來魯迅先生的作品,覺得文筆辭藻和故事內容都太平常了。可隨著年紀的增長,卻發現是自己太膚淺,太狹隘。近來,我看新聞,處理生活瑣事時腦子裡有時會出現魯迅先生的作品。這也許就是文學作品的共情能力吧。你在書中看到自己的影子,哪怕生活的環境身份不一樣但不妨礙我們心境的相通。反觀現在的許多小說,許多電視劇被大家認為過於懸浮,不僅是因為其創作脫離了現實本身,還因為主人公的性格形式違反了常人心情規律,為了製造矛盾而扭曲了性格,人物也就淪為工具。


分享到:


相關文章: